女真人在监督的同时找个干净地方坐着，吃着烤肉唱着歌，将雍人百姓当做家畜一样的谈笑资本。

偶尔有干活干着干着活生生累死的人，倒在地上就没人管了。在应南城上空漫天盘旋的乌鸦会立刻扑下来啃食尸体，一个个吃得眼睛都红了。

直到天黑时分，雍人百姓才会被允许收殓自己人尸体。

战后的应南城，依旧处在地狱深处。

城墙上挂着的、包括知府胡石在内的一排排人头，这些时日都被乌鸦啃噬的只剩下森白空洞的头骨。

冷风吹过，头骨互相碰碰撞，发出阵阵微弱的响声，像是死者的哀歌。

……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

这一个月里，应天府变化飞快。

应天府附近的城池，愿意收留应纳成难民的地方压根没几个，这些难民颠沛流离间死掉了一半多，剩下的勉勉强强被萧言带回应天府，他们可不会对萧言有任何怨言，一个个感恩戴德。

难民们心里也清楚，驱赶他们的是府尹锦石河，萧言杀了锦石河夺走应天府，才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应天府城内城外，但凡是空旷的地方都搭建起能遮风避雨的简陋窝棚供难民们居住，难民们也成天进出应天府城门，按照萧言的吩咐修补城墙亦或者出去开垦天地，每天都能喝上热乎乎的粥汤，吃上耐饥饿的面饼。

城内城外，就没有不夸赞萧言好的。

这段时日，萧言将从锦石河手里得到的大量财物全都变卖，换成大批战马、甲胄武器和军饷。

难民和应天府百姓愿意主动加入萧言麾下的足足八千多人，萧言给他们统一配备了武器和甲胄。

战马的添加，也得以让萧言扩充骑兵部队，收纳各部的精英后，促成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队伍，由韩丹韩鼎各领一半。

有着韩丹韩鼎这两个助手，部队也得到了快速整编，现在这支老兵新兵加起来的队伍足足有四万人，也有了一个共同的旗号，神武军。

应南城作为萧言对抗女真的第一块基石，已经奠定。

然而在这片看似祥和的背后，却已经是暗流涌动。

应南城外。

马蹄溅起的滚滚尘浪中，五千女真铁骑开道，身后紧跟着各色旗帜飞扬的两万五千女真附军。

和乌达补同级别的将军阿里保，骑着红色骏马望向城墙上站立的乌达补，嘴角微微咧起，带着几分讥讽。

“应南城是什么鸟地方，破败成这个样子还能住人？真亏他乌达补呆得下去，我可不会像他这样让自己部下跟着受委屈。说起来也真是丢人，明明是和我同级别的将军，仗却打成了这般模样，守着一座破落的应南城，再无法前进一步。”

一旁的猛安附和着笑着：“将军说得对，不管哪方面，乌达补都不如您，迟早您会因为战功，远远凌驾在乌达补之上。”

阿里保笑得乐不可支，扬起马鞭指向伫立在城墙的上的乌达补，“走，我们进城，好好看看乌达补将军他们的模样。”

五千女真骑兵欢呼着挥动马鞭加速，紧跟在策马奔出的阿里保身后，卷起漫天尘浪。

一进城，阿里保就取笑去乌达补的无能。

“啧啧啧，三万大军打得居然只剩下不到一万人，看来乌达补将军遭遇了重大挫折啊，自从我女真南下，遇到的雍人步卒哪一支不是接连溃败，我很好奇乌达补将军的仗为什么会打成这样。”

对阿里保的阴阳怪气的，乌达补始终保持着和颜悦色，“这委实是没办法的事情，雍人边疆将军萧言复出了，我想阿里保将军也知道萧言的威名。”

阿里保眉毛一挑，鼻子哼了一声才接着说道：“这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乌达补，这不是燕云十六州，萧言没有那么多要塞可以守，而且他不是一个光杆司令吗，指挥别人的部队，真有那么容易？”

“期间事情错综复杂，一时半会儿很难解释的清。”

阿里保抬手打断乌达补的话，“够了，失败就是失败，哪来的那么多借口，既然我来了，必然少不了萧言的苦头吃，你且看着我是如何将萧言击溃的。

这次我领兵南下，率兵直扑应天府，我倒要看看，那萧言到底能用什么手腕阻止我。”

乌达补一改之前的态度，对着阿里保急道：“此事切不可鲁莽，依我之见不如徐徐图之，我们不妨先拿下陈留，从陈留和应南城各自出兵，对应天府来一个两侧夹击，如此一来我们才能获得最大优势。”

阿里保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乌达补，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乌达补，你在女真中也是素有声望的将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难不成一个萧言，真把你打出心理阴影了？”

乌达补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阿里保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根本不知道萧言的恐怖所在，他的领导力和凝聚力都……”

没等说完，阿里保就又一次打断了乌达补的话。

“好了好了，我按照乌达补将军说的做便是，毕竟乌达补将军的判断还是有道理的，我休整一天，便领兵前往陈留，乌达补将军就不必去了，带着部队留守应南城便是。”

阿里保说着露出一副玩味的笑容，拍了拍乌达补的肩膀，“我期待着将军和我联手进攻应天府时候的表现，希望将军到时候不要让我太过失望。”

说完，阿里保再不管乌达补，大笑着领着自己的人下去休息。

乌达补嘴角动了几下，将想要继续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

站在乌达补身后的谋克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对着乌达补急道：“将军，何必让这家伙羞辱你，又何必帮着他出谋划策。”

“就是，他轻视我们，更轻视萧言的实力，索性让他去应天府碰一鼻子灰，好让他知道知道萧言的恐怖，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还有没有底气再敢羞辱我们。”

乌达补摇头，叹了口气后才说道：“雍人有句老话说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家都是女真人，何必互相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