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又将腰间别着的两把铁锏拔了出来，他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血，手滑得都要握不住铁锏，他连用手蹭衣服把血蹭掉的时间都没有，即刻将铁锏朝着前方拥堵而来的士卒砸过去，一口气击杀四人。

紧跟在他身后的士卒们，厮杀间不断有人闷哼着倒向血泊，大多数人光是奋力劈杀眼下的敌人就够勉强了，哪里还有空闲去防范其他女真士卒的攻击。只要没中刀，他们就继续跟着萧言跑，要是中招了，那也只能自认倒霉。

一路突进间，萧言和乌达补的距离越来越近。

自觉乌达补会有危险的一名谋克连忙对着乌达补进言：“将军，还请往后退。”

乌达补瞪了谋克一眼，一字未吐。

谋克又连忙道：“我并非觉得将军不是那萧言的对手，只是击杀萧言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我们还是尽可能避免掉所有的风险，有这么多步卒来，只要保证将萧言牢牢困住，萧言迟早体力耗尽，到时插翅难飞。”

乌达补冷哼一声：“说的倒是好听。”

他一指前方被杀溃的女真步卒，质问道：“你觉得他们拦得住吗？萧言并非寻常人，有他在，士气就可以提升一大截，即便是不是很重要的女真附军，他们见我乌达补不亲自上阵，又会作何感想？萧言要撞过来，便让他撞过来，我就在这里等着他，看看谁更胜一筹，天意又向着谁。”

没等谋克答话，乌达补低沉着嗓音又补充了一句：“有我坐镇，我们的人才有更多的时间围困住萧言一行。我和萧言都是在赌而已，他赌能取下我的脑袋制造混乱，我赌他挺不过我这关，只不过明面上我的胜算更大而已。”

谋克再不敢说什么，连忙吩咐身边的人，一定要把乌达补将军照顾好，切不可像是萧言突围徐州城将乌达补伤到那样，重蹈覆辙。

不出多时，萧言就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双方主将见到彼此，各自升腾起滔天杀意。

“好你个萧言，应南城被破，你不觅风逃跑，居然还敢领着人反抗。怎么，你存心是想死在我乌达补手下吗？”

“若不是左飞叛变，与你女真狗贼相互勾结，我应南城何必遭此大难，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必将取下你首级，以祭奠应南城一众亡灵！”

乌达补看着撕开自己身前女真亲卫防御的萧言，狂兽一样朝着自己冲来，不由得大笑出声：“话是这么说，你无非是想杀了我制造混乱，好给你们出逃应南城的机会。为将者最忌讳优柔寡断，为了掩护应南城百姓逃离而把自己逼入这样的究竟，在我眼里，你已经输了。”

“既然心知肚明，何必浪费口舌！”

萧言奋力将铁锏朝着乌达补天灵盖落下，乌达补同样双手持锏，划破空气，冲着的萧言飞驰而出。

当啷一声，四把铁锏重重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爆音，火花漫天飞溅。

双方的蛮力让彼此各自后退一步，等站稳身形再朝着对方攻出的时候，乌达补的女真士卒和萧言身后的雍人士卒，也竭力扑杀在一起。

有女真士卒被雍人士卒一长枪刺穿脑袋，也有雍人士卒被女真人一刀砍在肩膀上，斜着砍成一半，血肉横飞。

双方士卒都在拼死保护自家的主将，战况达到了空前的惨烈。

尤其是雍人士卒，一个个不要命的往前冲着，哪怕是死，也得把冲向萧言的女真杂兵给挡住。他们心里太清楚了，只有萧言击杀乌达补，他们才有生还的可能，哪怕自己死了，也得给自家兄弟创造活命的机会，将来上坟好歹有个烧纸钱的。

视野之中，不少雍人士卒居然打得连武器都飞出手了，尤其是那些受伤的人最为疯狂，他们深知自己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索性就豁出性命拉女真人下水，不少人把女真士卒摁在地上，互相扭打起来。

有骑在女真人身上，死死钳住对方脖子，把对方活活掐死的，有拿着头盔对着女真人脑袋一通乱砸的，更有甚者，用肉身撞在女真士卒刺过来的长枪，拼死将对方扑倒在地，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刺我，把我摁住的这个龟孙儿一块刺死！”

己方士卒含泪将这名袍泽刺杀，又目睹几名赤手空拳弄死女真士卒，又被对方人马砍杀的袍泽，一个个双眼血红。

“杀——杀——杀！”

“杀光这帮有娘生没爹养的女真畜生。”

萧言的身上到处都是不停淌下的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周围喧嚣的厮杀声喊叫声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叫，他紧绷着身体，把这辈子所有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奋力用铁锏砸向乌达补。

视野之中除了乌达补，一切都不存在了。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击杀乌达补！

乌达补冲着萧言冷笑开口：“论战况，还是我的胜利。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你着急想要杀了我改变战局，不是吗？可惜，你做不到的。”

“做得到做不到得试过之后才能清楚！”

萧言怒喝一声，左手铁锏扫向乌达补的腰部，右手铁锏砸向乌达补脑袋，乌达补将自己的两把铁锏分别护在身前和腰侧，以此应对萧言的攻击。

萧言落向乌达补脑袋的铁锏，在击中乌达补的铁锏后，发出哀鸣断裂成两截，前半截失控般呼啸出去，也不知击中了哪一方的倒霉蛋，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萧言不由得暗暗心惊，他可没想到过铁锏居然会被硬生生砸断，乌达补可不管那么多，双眼精光爆射，对他而言，现在是一个绝佳的反击机会。架在他身前的铁锏毫不迟疑的对着萧言极速扫出。

萧言连忙用双手抓住剩下的铁锏，扫开乌达补侧腰位置的铁锏后暴退出去，连忙将铁锏扫向自己身前往上，和乌达补的铁锏重重撞在一起。

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这把铁锏，居然也在乌达补的攻击下崩断成两截。

尽管横在身前的铁锏已经卸掉乌达补手中铁锏的大部分杀伤力，可敲在额头上也不是那么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