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人仰慕英雄，只要有人敢昂然挺胸站在众人身前，就会立刻变成众人的主心骨，再软弱无能的人，跟着一根强大的精神支柱，也能爆发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强大战斗力。

萧言现在就是那根阻挡女真南下的精神支柱，如今萧言已经安全回到了应天府，想必又会收获一大批忠实的附庸。

想要杀了他，难上加难。

乌达补对着众人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女真南下以来锐不可当，突兀在萧言手里遭受重戳，必将影响士气，眼下的第一要务自然是将士气拉回来，攻打应天府是万万行不通的，有萧言镇守，应天府军队再怎么混乱，也会变成一块难啃的骨头，不如将目光转投应南城。

女真将领们面面相觑，除了少部分人，多数人都赞同了乌达补的意见。

应南城比起坚固的应天府来说要好攻打的多，沿途有大片庄稼地，人口密集居民遍布，也颇为繁华。在兵临应南城城下之前，沿途抢掠的粮食至少够女真部队两个月吃的。

只要能攻下应南城，就能挽回因萧言而受挫的士气，而且到时候，再让京东西路的女真部队南下，他们就可以兵分两路，以应南城和徐州城为据点，一同围攻应天府，拿下应天府的效率，可比只有乌达补的部队单打独斗要强得多。

少数服从多数，商议下攻打应南城后，乌达补的部队即刻整兵出发。

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乌达补的决定，让前往应南城途径的村庄小镇全都遭了殃，女真军队所到之处，当地居民就会惨遭屠戮，能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被女真人当做宠物的女子和能够使力气搬运物资的青壮年劳力。

居民的食物全都被抢掠的一干二净，还没收获的农田，女真军队来不及收割，又害怕会被雍人找机会夺走，索性全都放火烧了。

一时间，饿殍遍野，血流成河。

放眼望去，应南城东侧外的大地都是一片焦黑。

女真军队要攻打应南城的消息传过来后，应南城上下人心惶惶，知府胡石一筹莫展，应南城兵力并不充足，不过寥寥两万人马，骑马不到千名，而女真精兵再加上附军，却是达到了足足三万人。

知府胡石连忙派人朝陈留和应天府求援之际，女真人已经兵临城下，沿着一条灌溉农田的河流就地扎营，从应南城城墙往外一扫，一连片军营星罗棋布，接地连天，放眼望去都是移动的黑点，全是数不清的女真人马。

应南城守军在城墙上身体紧绷，紧盯着女真人的动作，不敢有丝毫放松，一个个焦虑不安，如临深渊。

女真人一路烧杀抢掠，毁掉他们的家乡，杀掉他们的家人亲戚，要说不恨女真人，根本不可能。可女真南下势不可挡，就没听说过女真人有受挫的时候，雍人都被打得胆寒了，提起女真名字便已经心悸不已。

女真人还没有安营扎寨的时候，就有百名骑兵冲向城墙方向放冷箭，以女真精兵的力道，拉弓射出的箭矢威力和射程，居然比雍人使用的弩机还要强上几分，没等女真精兵进入雍人的射程，城墙上二十几个雍人士卒就被女真精兵射杀，惨嚎着栽落城墙粉身碎骨。

女真人吹着口哨大肆辱骂着雍人的无能，得意洋洋的挥着马鞭调头回营，留下一片死寂惊惧的雍人士卒。

城墙上，目睹一切的府伊胡石，生怕自己的表情让应南城守军的士气更为低迷，只是在心里连连唉声叹息。

同在城墙上的骁骑尉张荣愤愤捶墙，冲着周围的士卒怒吼出来：“都给我振作起来，不就是被射杀了二十三个兄弟吗，有什么好垂头叹气的，女真人带给我们的耻辱，不想着竭尽所能逃回去，却一个个吓得兔子一样，能成什么气候！

都给我好好想想，女真人攻破徐州城，徐州城成了个什么样子，徐州城守军又成了什么样子！应南城我们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不然我们应南城就是下一个徐州城，百姓惨遭屠戮，士兵惨遭虐杀羞辱！都给我振作起来，只要我张荣还活着一天，就要让女真无法入城一天，大家不要怕，我们的援军迟早会来的！”

一名小军官斗胆问道：“将军，援军真的会来吗？徐州城变成那样，也没见援军前往支援啊。”

“……”

张荣沉默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绝对会来的，徐州城一事事发突然，我们没能及时收到消息，这才没能支援。可这次却不一样，知府大人已经提前派出人马求援，他们必定不会坐视不理。徐州一丢，女真人就可剑指应天府，要是应南城也丢了，应天府就更是岌岌可危，我想应天府绝不会置之不理。”

说完，张荣看向了知府胡石。

胡石目光闪动，连忙上前紧紧抓起胡石的手，颤声问道：“张兄，眼下可有退敌之法？”

胡石摇了摇头，敌我实力相差悬殊，除非援军能及时赶来，否则根本不可能逼退女真人。看现在的情况，只怕等女真人安营扎寨完毕，短暂休息后就会攻城，光凭现在的士气想要阻敌实在太难，想要提升一些士气，就只有一个办法。

一听张荣要去和敌将单挑，胡石急得连连摇头，他最看重最信任的就只有一个骁骑尉张荣，要是张荣出事，谁知道其他守军将领会又会有什么表现，胡石可不敢保证其他将领有张荣这样誓死守卫应南城的决心。

“知府大人，此行我非去不可，若是成功了，必然能提升我军士气，也能让女真知道，我应南城也有可战之将，取应南城并非探囊取物；若是败了又能如何，多我一个张荣少我一个张荣又能如何？再者，女真人领兵叫阵是迟早的事情，不如让我张荣走一步险棋，先他们一步而动。

若是有所差池，还请知府大人尽早逃离，如今天下，知府这般心系苍生又心存忠义之士，实在难得。”

不等胡石再行劝阻，张荣便令人开启城门骑马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