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忌同样脸色有些难看，一父一子，在这立政殿中，面面相觑。
半晌之后，魏无忌沉声说道：“支持萧言让陆家离开玉京的有哪些人？”
“礼部的秦殇，崔家崔行道，连带着清河一脉，此外，还有兵部侍郎崔颖……”
听着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名字，魏无忌思索了片刻，联想到这鼠疫即将带来的灾害，恐怕会让半个江南道都不得安生……
看着魏无忌沉默了下去，魏攸担忧的皱起来眉头道：“孩儿观萧言之意，恐怕父皇若不让不让陆家同去江南，萧言也不会去的！”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萧言啊！”
听到了魏攸的话之后，魏无忌神色狰然，爆言呵斥道：“此等逆臣，你敢继续用下去吗？”
魏无忌犹记得当初的魏攸对萧言的赞赏之意。
此刻冷笑着看着魏攸。
却没想到魏攸在被萧言胁迫了之后，仍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父皇息怒，孩儿今日生气，并非是为了萧言，而是为了这朝堂之上的势力纷争、派系分明！”
联想到自己今日在朝中的狼狈。
魏攸的神色有几分的不自然。
方才在朝堂上的景象，恐怕魏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在魏攸的心中，方才那哪还算得上是朝堂，分明就是群魔乱舞的阴间。
有人想催着萧言离开玉京城，好在玉京城之中为非作歹，有人目的不明，但是却不怀好意。
个个都是假面。
单单一个萧言，魏攸有能力、有信心将萧言永远攥在掌心，但是这剩下的人……
不等魏攸的话说完，魏无忌已经明白了魏攸的意思。
似笑非笑的看着魏攸：“你可知朕为何重用清河士族？”
魏攸脸色一黯，急忙说道：“父皇是为了革除李怀安这些在玉京城中盘踞已久的士族！”
“不错！”
魏无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憎恨的说道：“这些老旧的士族树大根深。”
“朕本来想要靠着一个为非作歹的萧言就能扳倒这些士族，却没想到萧言竟然很朕站在了两条路上，那朕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将清河一脉带朝堂，让他们内斗，他们派系分明。这才是朕想看到的！”
“攸儿，你记住，若是满朝臣子，皆站成一个阵营，与皇权对抗，那才是我大雍江山颠覆之时。”
魏无忌意味深长的对着魏攸道。
自己想明白了这件事。
同意让陆家跟着萧言一同离开玉京城的不止是萧言一脉的人，清河士族恐怕心中打着一样的主意。
李家如今已然销声匿迹。
身为玉京城老旧势力的代表的陆家，若是再被逼往江南，那剩下的玉京城世家，在清河世族面前，便只能剩下被蚕食的份儿了。
这才是崔行道想要的结局。
至于兵部侍郎崔颖还有横空冒出来的秦家人，魏无忌倒是可以看成是萧言得罪了这两方势力。
与其将萧言和陆家留在玉京城之中碍手碍脚，这群人巴不得雍帝早早将萧言撵出玉京城。
听到魏无忌此番解释之后，魏攸豁然开朗，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
连忙急切的说道：“那孩儿这就下旨，同意让陆家跟着萧言一起南下江南道！”
“好！”
魏无忌本以为魏攸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撑起这玉京朝堂，但今日一看，却发现魏攸还差得远……
看着魏攸急匆匆离开了立政殿，魏无忌的眼神看向了立政殿的其中一个角落。
轻轻拍了拍巴掌。
忽然，在魏无忌的身后，立政殿的房檐之上陡然跳下来三个只露着一双眼睛的黑衣人。
雍帝的声音冷冷的传过来。
“也难为你们三个埋伏了这么久，这些日子朕不会在百官面前露脸，但太子年少，做事恐有不足之处，你三人跟在太子身边，凡事详细记录下来，禀报给朕，朕要看到太子的一言一行……”
“是！”
魏无忌话音落下，三个黑影悄然隐去在阴影之中，不见了半分踪迹……
而此刻，走出奉先殿的萧言逐渐放慢了步伐。
眼神牢牢的盯紧了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萧言看见前面十几步的位置上，侧着半个身子等着自己的崔家真龙，崔行道。
“多谢崔大人，今日替我谏言，崔大人恩情，萧言不敢忘。”
萧言看着崔行道那笔直坚挺的身影，缓缓的迎了上去，二人相隔一人的身位，嘴上热切的说这话，但是却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萧言说话间，面带着微笑，正视着前方，仿佛跟身侧的崔行道丝毫不认识一般。
说的话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崔行道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犹如春风拂面一般，听见了萧言的客套不以为然的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必谢我，你去了江南，才有意思，圣上将我清河一脉带到了玉京，就是想让玉京城热闹起来，让你我二人相斗，可是这玉京城太小了，若是你我二人相斗，总归会有些束手束脚，既然你要离开玉京，南下江南道，将偌大的一个玉京城留给了我，在下再不替你说点什么，不免百年之后让后人说了笑话！”
像是在喃喃自语一样，崔行道没有想得到萧言的回复，自己继续说道：“只有你去了江南道，这一盘棋，我才能找到对手……”
“你就不怕我日后万一将你杀的片甲不留吗？”
萧言纳罕道：“若是方才你带上清河一脉执意顺着太子殿下的话说下去，将陆家留在玉京城，你们会拿到我的软肋，到时候你们可能会赢得很轻松……”
“君子坦****！小人之仁不欲为！”
……
两个人说话之间，已经逐渐离开了奉先殿。
萧言听出来崔行道话中的意思，微微一怔，却又连忙跟上了脚步。
“有时候，输赢可不会区分君子还是小人！崔大人相当君子，那等到日后崔大人输了之后，本官一定给崔大人立一个上好的牌坊！”
“呵呵呵，玉京城人人都道萧大人好一副伶牙俐齿，若是萧大人当真这般有本事，那这一起居，方才下的酣畅淋漓！”
崔行道缓缓转过身子，两人已经走到宫墙之外。
江南崔家的谪仙此刻转手对着萧言作揖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