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诧异的挑了挑眉头。
此刻李钰伸手指引萧言前往李家的后花园。
“萧大人，请！”
李钰却并未跟上想来，也是李怀安嘱托
生怕这小子有什么坏主意，萧言给了陆安一个眼神，让陆安好生照看曹媛，一有不对，单凭陆安如今的身手，这李家倒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拦得住陆安。
萧言信步走入李家的后花园，不论是陆家的花园还是皇城之中的御花园，萧言都走过不止一遍，但是这李家的后花园，萧言倒是头一次来。
一入李家后院，萧言便感觉到一股颓败的气息。
虽说是秋冬之际，但李家这股萧瑟却让萧言颇有些伤悲之感。
如今入了这李家的后花园，这凄凉之意更甚。
放眼望去，这占地无数的李家花园，奇花异草倒是不少，但偏偏如今已经夭折的差不多了。
萧言顺着一条卵石的小道一路上走来，发现这片园子倒是没有几分绿意，就这样的环境，萧言撇撇嘴，李怀安还养个屁的心。
正在萧言纳罕之间。
一声叹息，仿佛自天边而来，声音空洞却深邃。
“哎，萧大人来的这么晚，倒是让老夫意想不到了。”
听见这一声叹息，萧言猛的回过头去。
却只看见在一方亭子下面，李怀安身上裹了一件棉衣，笑容可掬的望着自己。
萧言蓦然有些吃惊，惊讶的是这李怀安一夜白头？
萧言远走南越之时，李怀安尚且意气风发。
但这才过了这么长时间，这李怀安一头的黑发已经有半数变成了银白色。
脸上的沟壑更加明显了。
萧言拱手对着李怀安见礼。
“下官两江道监察御史萧言见过宰相大人。”
李淮安看着萧言这般客套，神情古怪的嗤笑了一声：“哈哈，你倒是谨慎，放心吧，此地并无他人，也无六耳，别以为你背地里早就盼着我入土了，倒是不必如此拘束，背地里该叫我什么，萧大人倒也不用藏着掖着……”
刚才萧言那一番客气，不过是想要试探试探李怀安，但随着萧言的走近，确信了李怀安身边再无第二个人，这才洒脱的一屁股坐在了李怀安身侧的石凳上。
从石桌上抱起来一个大苹果一边啃着一边说道：“你算准了我要来？”
这一点，李怀安倒是没有算准萧言会被人追杀逃到了李家。
李怀安点了点头失落道：
“没错，就算你不来，估计圣上也会让你来见见我。”
“此话怎讲？”
萧言看着李怀安如此颓废的样子，眉头紧锁，李怀安却是不以为然的道：“听说陆文新让人送到了京兆尹中了？张无双可是一个混不吝的家伙。”
“是崔家的人干的。”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这么沉得住气，没去京兆尹找事！”
“我想先来崔家的赌场看看！”
“嗯，是好事！”
李怀安欣慰的看着萧言，眼眸之中多是赞许。
“恐怕崔家已经在京兆尹之中布了眼线，你要是去了，就落了崔家的圈套了！”
“你猜到我会来极乐楼？”
听闻李怀安说话，萧言皱眉问道。
“不错，我了解你！”
李怀安意味深长的一笑，让萧言颇有些拿捏不住此次见面。
萧言感觉不到李怀安身上有一丝敌意，反而倒是一个贤明的老者。
这可跟李怀安给自己下毒的时候不一样。
不知道李怀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萧言警惕的冷哼一声：“这崔家还不是你从清河郡把他们带出来的？”
“不错，这件事，老夫有愧于玉京的士族。”
李怀安沉声说道。
“想必你也是没有想到崔家蒙圣恩，在玉京城短时间就能混得风生水起吧！”
“不，让崔家成为下一个李家，这都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老夫算到了。”
李怀安脸色安然的说道，却让萧言脸色一变。
“你就不怕崔家在得到陛下的恩宠之后，对你们这些老旧的士族赶尽杀绝，毕竟陆家和李家当权的时候，可没有给崔家这些清河士族什么活路。”
萧言点出了玉京城那些老牌士族士族所面临的危机。
但对面的李怀安听完之后却是哈哈大笑。
“想过，老夫早就想过，这崔家得权之后，定然会将我们这些旧的士族打压的抬不起头来，但只有这样，崔家才能成为下一个李家，到时候崔家若真的成了李家，陛下的主意就落空了！”
“什么？”
看着对面李怀安癫狂的大笑，萧言耸人一惊，顿时明白了过来李怀安的用意。
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先让崔家春风得意，陛下想借崔家来除掉朝堂之中的士族，但崔家想要更多的权利，这就催生了崔家成为下一个李家。
若崔家真的到了那个地步。
纵然李家为首的士族没落了，但大雍又养出来了一个不逊于李家的士族。
雍帝这步棋，赫然便是走错了。
萧言脸色大变。
对面李怀安看着萧言这般模样。
这才声音清冷的说道：“陛下想用崔家换了你这把利剑，但陛下焉不知这是引狼入室。”
“哎，陛下太自傲了！”
李怀安此话与萧言所见的秦玄所说之话如出一辙。
让萧言愣在当场。
李怀安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眼看着随随便便一阵寒风便能将李怀安送走。
萧言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如此一来，就算若干年后崔家真的变成了李家，你也差不多该入土了，你到底图了个什么？”
萧言拖着腮发自灵魂的问道。
“图什么？”
李怀安听见萧言的话之后一怔。
自己图什么！
出乎萧言意料的是。
李怀安在面对自己的这个问题时，神色陡然变得肃穆了起来。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初出茅庐的士子，在面对当时的那个大雍天子之时，一字一顿的回答道。
“哈哈哈，臣图一个天下清明，众生安居！”
李怀安昏沉的眼眸之中，瞬间充满了光彩。
那幅夺目的景象让萧言都为之侧目。
“所以老夫恳求萧大人能够在老夫身后，帮老夫下完这盘棋。”
李怀安老泪纵横，上一刻还是春风满面，下一刻已经慢慢蹲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