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见自家儿子如此狼狈的回来,王安江忍不住皱起来眉头。

微微有些发怒问道:“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被庞磊在酒肆之中收拾一顿的王朗自觉理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看见自己儿子这个怂样,王安江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心中那点小火气这下子彻底被王朗拱起来了。

猛然间一巴掌将王朗抽翻在地上。

同样的话,王安江皱眉问向跟在王朗身旁的下人。

那下人吓得瑟瑟发抖,匆忙跪下。

在王安江的威慑之下将王朗干的事情一一说出。

随着这下人说的话越多,王安江原来以为自己这逆子不过声色犬马,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听完王朗为了一个女子,竟然花银子将酒肆周围的一条巷子都买了下来。

这位老尚书彻底坐不住了。

眼前一黑,差点当场被这个逆子气的见了列祖列宗。

王安江勃然大怒,将手上的书卷劈头盖脸砸在了王朗头上。

怒斥道:“早晚有一天,为父的名声是毁在你手上。”

看见王安江如此发怒,王朗颇为不解。

一边躲闪着,一边辩解道:“当初那人来到酒肆之中的时候,谁能看出来他是个参将,况且一个参将背着一个女人来到酒肆,这其中若是深究,恐怕会查出来不少的事情吧!”

正在暴揍王朗的王安江,听见王朗此话,脸色一变,手上对王朗的打骂骤然停了下来。

一脸凝重的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王安江声音顿时冷了三分,脸色狰狞,死死的盯住王朗的眼睛。

“这番话,是谁教给你的?”

王朗自幼在王安江身前长大,凭王安江对王朗的认识,此子蠢笨,若无人教授,断然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没,没,没人教我!”

王朗自知失言语,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被王安江抓住把柄。

王朗的眼神左右躲闪,却如何能够瞒得过在朝堂之中混的如鱼得水的王安江。

此刻,这位尚书面对自己的儿子却是如临大敌一样,脸色森寒。

“说出来,是谁指使你说这样的话,为父可以网开一面,你若是不说,恐怕连为父也保不住你!”

“当真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王朗从没见过自家父亲如此表情。

惊吓之余竟然还以为是王安江故意考验自己。

耿着脖子一口咬定,这话是自己想出来的。

可是王朗还没有来得及得意,却被王安江一把揪住脖子。

从祠堂之中请来家法。

足足有一人高的铁杖,婴儿手臂那么粗。

王安江怒斥一声,让下人将王朗绑在案台上,跟杀猪一般,死死的把王朗困住。

王安江脸色寒如秋水,两手艰难的举起来那柄铁杖,猛然间照着王朗的身上打去。

这铁杖乃是仿制锦衣卫的水火棍制成,一杆铁杖足足有三四十斤重,打在人身上,轻则皮开肉绽,重则伤筋断骨,若是接连二三十丈落下去,就算是再魁梧的一个汉子,也得卧床几个月才能正常行走。

若是一次打了超过五十棍,就算是天人下凡,被打之人也救不回来。

也看着自家父亲要动真格的,王朗猛然间被一棍子拍在屁股上,彻底忍不住了。

一张脸惊恐的挣扎起来,疯狂的哀嚎道:“我说,我说!啊……这件事是孩儿刚才路过李家的时候,李家公子李钰给孩儿出的主意,说是孩儿如果能将这话澄明父亲,就能免去一顿毒打,还有……”

王朗一边惨叫一边哭嚎,心中恨死了这个李钰……

虽然王家和李家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但毕竟有两人的父辈都是在朝中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李钰倒是和王朗关系颇为要好。

平日里去那些个寻花问柳的地方,二人也是臭味相投。

一来二去倒是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王朗万万没想到李钰今日会坑自己一把。

明明说出来李钰教给自己的那一番话,王朗却还是挨了一顿毒打……

听见王朗这般说辞,王安江脸色阴晴不定。

思索片刻之后,重重地将手中的铁杖扔了出去。

铁杖砸在地上,吓得趴在案板上的李钰一个激灵,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求饶,就看见王安江扔下众人,匆匆的换上一身官衣,离开了王府。

半个时辰之后。

奉先殿中。

雍帝本来已然打算就寝,忽然想起来这些日子许久没有到皇后所在的寝宫了。

自从王家出事之后,雍帝再也没有留宿立政殿,但时不时仍会去看一眼,这些日子一来被西北那里的事情缠的脱不开身,二来李怀安初回玉京,雍帝想尽了办法想要跟这位宰相大人摊一摊牌,这才多日没有到皇后所在的寝宫。

思来想去,魏无忌倒是念及王莹往日的温柔,当下放下手中的奏折,对着外面的黄生道:

“摆驾,立政殿!”

正当雍帝离开奉先殿,黄生刚喊了一声起驾之后,眼角余光就看见一个狼狈的人影,脸上挂着鼻涕眼泪,一步一摔,堪堪爬到了魏无忌面前。

黄生被吓了一跳,身形骤然挡在了雍帝身前。

还以为是哪方刺客,却没想到眼前之人一开口,吓了黄生一跳。

“这……这不是王尚书吗?”

黄生惊诧的瞪大了眼。

户部尚书王安江,一代儒雅文人,此刻丝毫不顾形象的趴在雍帝的龙辇之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雍帝高坐在龙椅之上,刚睁开眼就听着王安江哭诉道:

“圣上,奴才死罪。”

连臣都不自称了!雍帝颇有兴趣的看着这位。

御手轻挥,没有让龙辇停下来的意思,嘴里,雍帝缓缓开口道:

“哦,王大人何罪之有?”

雍帝坐直了身子,慵懒的躺在龙椅上,看着这身为六部尚书之一的王安江,一边跪着,一边往前爬,跟在龙辇身后。

那样子,凄惨至极。

黄生望着雍帝那不带有一丝感情的额眸子,漠然的感觉到一丝心底发寒。

挥挥手让身后的龙辇放慢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