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一世英明不假，为了我大雍鞠躬尽瘁，老陈真真切切地敬佩杨大人，但杨雄为了一己之私强抢民女不成，杀人满门，杨大人贵为我朝首辅，可知这是何等罪过？”
眼见着李怀安把事情越捅越大，杨博河彻底坐不住了。
连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雍帝。
“陛下，老臣……陛下派老臣前往江南，一举一动，皆在世人眼中，老臣岂能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杨大人要看证据吗？”
李怀安和杨博河在朝堂之上斗争了数年，向来没把杨博河当成像样的对手，这次也是。
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纸供词。
舒展开来，笑道：“杨大人若是要证据，本官这里上有一份证词，乃是萧言萧大人的妾亲笔所书，萧大人的妾室杨陆娘在江南之时曾亲眼目睹杨大人三入知府大狱，悄无声息地将杨雄带了出来，换上了庞家的庶子，怎么，杨大人还要本官继续说下去吗？”
李怀安手中铁证如山，不管雍帝脸色有多么难看，一五一十将这个江南灭门惨案其中杨雄所犯数宗罪过一一并举。
马上就有李家门徒——都察院的三位监察御史负责掌刑狱、司过错、讼文书的三位监察御史奏明这是死罪。
“好，好啊，原来首辅大人瞒着朕做了这么多事情，朕该怎么赏你呢？”
魏无忌想要保住杨博河，但前提是杨博河一身正气，凛然傲骨，不会让李怀安为首的氏族抓住他的把柄。
要不是雍帝数次称赞杨博河乃是大雍能臣，恐怕现在这当朝首辅，早已经暴尸荒野了。
现在纵然是雍帝想要保住杨博河，但李怀安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将这么大的事情捅了出来，除非雍帝铁了心，否则也是无能为力。
魏无忌是人，不是神。
保不住人，雍帝生气了，气李怀安当着自己的面要弄死自己想要保住的人，气杨博河糊涂，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了想要他命的人手上。
杨博河眼看着雍帝面沉如水。
顿时心灰意冷。
看来，自己最后想要依靠的擎天柱，倒了！
杨博河虽然清正，但是身在庙堂，自然知道魏承乾要查的案子被雍帝压了下来，雍帝或多或少知道其中的猫腻，之所以不处罚自己，也存了牵制李家的想法。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杨博河苍老的脸颊上，浑浊的眼眸之中两行清泪骤然流落，扑通一声跪倒在奉先殿之中，将白发苍苍的头颅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趴在地上老泪纵横。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魏承乾没想到雍帝叫了自己一声之后自己就被晾在了一边。
脸色尴尬地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首辅，呸，前首辅。
杨博河涕泪横流，魏承乾拧着眉头，眼看着杨博河就滚到自己脚下了，纠结自己要不要扶一把……
剩下的大臣满脸戚戚。
这就是开罪李怀安的下场。
前几日杨博河参了李怀安一本，想不到短时间之内就摘掉了头上的乌纱帽。
还有李家三个门生，上前一一细数杨雄的罪过，这杀人满门的罪行，就算是让杨家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一个个朝臣紧闭了嘴巴，杨博河为数不多的几个门生刚想要上前替杨博河求情，尤其是以张万里为首的朝臣刚想要左跨一步直谏雍帝，却忽然看见杨博河低垂在地上的脸庞上一抹坚毅的脸色冲着几人微微摇头。
张万里即将跨出一步的脚顿住了，怔怔地望着自己这位恩师……
现在就差雍帝做决断了。
李怀安丝毫不露怯地将眸子对上了雍帝面庞下的三寸。
再往上，就是雍帝那凄寒的脸色。
事成定局。
李怀安手里的卷宗魏无忌都不用看，眼下缓缓开口：“杨博河你可认罪？”
“老臣，老臣！愧对先帝！愧对陛下！愧对大雍！”
杨博河断断续续地喊出了这几个字，老态龙钟的模样，让雍帝眼睛之中闪过一丝不忍。
就算杨博河祭出了先帝，如今的场面，也放不得了。
“好，知法犯法，理应重罪！但朕念及你劳苦功高，为大雍立下了汗马功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司徒徽。”
“臣在。”
“传朕旨意，着大理寺前往江南缉拿杨雄归案，凌迟处死！”
雍帝表情生冷，不带一丝感情，一句话决断了杨家的后路……
饶是杨博河口中想要求情，话却哽咽在喉咙之中，迟迟发不出声音，让两朝老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陛下饶恕自己那该死的孩儿一命，杨博河开不了这个口。
在百官的注视之下，杨博河竟然急火攻心，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一声，兀得一口鲜血吐在了大殿上，整个人顺势倒了下去。
“杨大人……”
雍帝轻轻叹息一声。
“来人，送到太医院！至今日起，杨博河免去首辅之职，杨家财产悉数收缴，贬为庶人。”
此刻杨博河已经俨然听不到杨家的下场。
奉先殿之中，雍帝面沉如水。
身为当朝帝王，雍帝自然是风雨不沾，平素里脸庞倒显得颇有些白净，今日天子气势平添了几分威严，此刻一动不动地盯着底下的李怀安。
嘴中咬牙挤出来几个字。
“今日的证词是萧言的妾室所写？”
李怀安忽然感觉到有丝不寻常。
明明是自己扯出来这桩案子，为何雍帝会提到萧言？
萧言更是愣神，弄倒了杨博河，萧言只是为了以后让杨陆娘免去这些骚扰，今日一早上朝，更多的是替李怀安打打掩护，这么大的事情，李怀安居功至伟，明面上就算雍帝如何厌恶李怀安，该给的奖励还是要给的，如若不然，说出去也难以服众。
不过不知为何雍帝竟然提到了自己……
李怀安木讷地点了点头，不知道雍帝作何想法。
“那好，今日萧大人明察秋毫，萧言的妾室更是替朕解决了这一桩心事，该赏。萧言留下，众爱卿退去吧。”
雍帝话音刚落，李怀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