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事情是这样的……”

易容后的花江春树借着曹骏这张脸，讲述了所谓的‘真相’。

“按理说江湖中人应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们的家人沦为人质都是大将军带人救出来的，为何会临阵倒戈？”

“甚至突然杀了个措手不及，声称我们这些接应的人是敌人易容伪装的。”

柳黎不等‘曹骏’说完接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和壶舟山的婶娘他们冲散时，就是因为敌人易容成了姐夫的样子，而且当时他们当时和姐夫同行，说是来接应的，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结果他们见人就砍！”

“对，那时候我们被吓坏了，柳黎护着马车上的密函箱子，我和几个会功夫的第一时间阻拦，还是以大家分散逃离。”林兰也接话。

花江春树尽职尽职的扮演‘曹骏’他苦笑道：“难怪呢，我刚表明身份是大将军委派接应的人 ，就被他们仇视，还直接动手，我……我意识到他们经历了什么，刚想要解释，结果压根没机会。”

“局面瞬间混乱不堪，起初我手下的兄弟碍于接应的任务没有还手，但其中有个断眉凶煞的男人抓狂似得刀刀致命，损失了几个兄弟后，我的手下也有人反击，我强调不许伤人性命，先制服了再慢慢解释。”

“结果……”

‘曹骏’连连叹气，一番话说的断断续续，干涩又哽咽的语气足以让人听的心痛。

“本以为我拿出腰牌解释清楚就好，结果那被制服的断眉男人却控诉不该听了霍七的游说，带着家人投奔大将军，明明还没抵达驻地就要在半路上被迫害。”

“他三言两语的挑唆，不少人附和，居然宁死不从，要自断筋脉而亡，导致矛盾加深，我为了大局考虑只能解除他们的桎梏，结果他们有人逃窜，等我顺着痕迹找过去时，已经晚了。”

萧言抬眸盯着‘曹骏’，冷沉的声音问道：“什么叫做已经晚了？”

花江春树没有躲闪，迎着萧言威慑力十足的目光说道：“因为他们遇到了真正易容的天樱士兵，而且还和我这张脸一模一样！”

刺不刺激，意不意外。

这番话可谓是真假参半，花江春树确实易容成了‘曹骏’还故意将真假易容的桥段讲给萧言听，制造了紧张的氛围，他毫不介意萧言怀疑他的身份。

只有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花江春树陈述的并非都是假话，至少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成功杀掉了曹骏以及他的手下，甚至还剥掉了曹骏的皮。

“喏，这是他们易容后的脸，我砍了假扮我的天樱武士头，剥掉了他的皮，却不足以泄愤！！”

“当时的场面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包括那个断眉的男人自以为脱离了危险，殊不知正中敌人的下怀，他的行为在我看来就是‘背叛’，否则为什么前脚逃走，后脚就撞上了易容后的天樱武士？”

伴随着他的叙述，语气也有了明显的变化，眼中的怒火腾升。

他握住了萧言的手：“大将军，你是知道我的，抵达赤东交战地时，第一次跟随你接应货船，我一船的漕运兄弟都被天樱人给杀了，他们还易容成我兄弟的样子，如今又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我。”

“我恨啊！兄弟们因为我而死，连同那些接应的壶舟山人质都落了个凄惨的下场，为什么我活着，为什么我没死，我真的没想到会面对这些！”

话音甫落，憋闷的哭声也传来了出来，身上带伤的‘曹骏捂着脸痛哭起来，甚至不甘心的拿脑袋捶地。

咣咣咣。

每一下都是皮肉和骨头的撞击声，任谁看了都会动容。

林兰也无声哭了起来，夺眶而出的眼泪如决堤的水，根本止不住。

柳黎也是满脸痛苦之色。

在场的兄弟都很清楚‘曹骏’经历了什么。

战争最不可避免的就是死亡，比起那些争权夺势尔虞我诈的言官，真正在战场摸爬滚打的人反而最厌恶打仗。

萧言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只是沉默的看着陷入悲怆情绪中的‘曹骏’视线扫过落在对方脚下的那张剥下来的人皮，血肉模糊的面皮根本看不出真假。

等声嘶力竭的‘曹骏’坐上马车后，大家在悲伤的气氛中继续赶路，蒋小山为了照顾‘曹骏’的情绪，亲自驾着他所在的马车，想着劝慰他几句。

而萧言则坐在了柳黎和林兰的马车上。

“大将军，我觉得战争太恐怖了，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可能会挺不过来。”林兰盯着哭肿的眼睛，慢吞吞的说道：“我觉得曹骏大哥经历这次的打击，心里估计会留下很大的阴影。”

柳黎难得赞同了林兰的话：“对，他情绪显然处于崩溃的边缘，自责又愧疚，既没能保护好接应的人，还将自己手下的兄弟都搭了进去，我担心他会有自残的倾向。”

萧言却抬手拍了拍柳黎的肩膀，缓缓说道：“我记得你医术高明，也会给人下降头从而追寻到真相，如果有对方的血迹和生辰八字，还能够追踪和确定对方是否活着对吗？”

“姐夫，你说这些，不会是想要在曹俊身上这么做吧？”柳黎一副震惊的表情，难以置信的看着萧言：“他都那么痛苦了，姐夫你还怀疑他？”

林兰听完周身一紧，心道：大将军会不会太冷漠无情了些，这种关头还想要给曹骏下降头，询问经过？这不是专戳人家的痛处嘛。

她肿成核桃的眼睛盯着萧言，表情格外复杂。

柳黎也没好气的甩开了萧言搭在肩膀上的手，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

“姐夫，我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帮你的，就算曹骏的身份真的可疑，也没必要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吧。”

“他受了那么多的外伤，跑也跑不掉的，他是疯了才会冒充曹骏。”

“再说了姐夫你可以委婉的试探几句，之前蒋小山提过，姐夫你从白将这个易容高手口中知晓如何窥视出易容的端倪之处，当初和曹骏一起接货时，不久发现了那穿上的人都是天樱人易容的吗？”

林兰也赞同柳黎的说法，她看向萧言说道：“大将军你这么做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萧言能够理解柳黎和林兰的心情，却不急着反驳，而是拿出了帕子包裹的那张血肉模糊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