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萧言一行三人策马经过山间小路时，瞧见沿途增设的关卡，还有七八个腰间挂刀，踩着官靴的士兵。
“哪里来的，怎么走这么偏僻的山路？”为首的官差懒洋洋的问了句，放下手里的茶碗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几张画像。
“回官爷的话，我带弟弟们回老家奔丧的。”萧言将准备好的说辞宣之于口，还将随身加盖官印的户籍册双手奉上。
“官爷，这是老家送来的家书，您请过目。”
为首的官差随意翻看了一下户籍册，又差手下的人核对三个人的画像，在确认无误之后，最后才打开了那封家书。
信封上都有各个县郡信差登记挂档的，都是有迹可循的。
“你们这书信是三日前收到的，脚程如此之快，竟从玉京城郊赶到了此处。”官差比对了砖头一样厚的册子，精准无误的查到了家书往返的日期和地点。
萧言没想到这关卡核查的这般严格，是否还要核查奔丧的细节，两方匹配验证真假不成？
“官爷，我也觉得大哥赶路太着急了。”年纪最小柳黎也小声抱怨：“这路上风吹日晒不少，晚上也没银子住客栈，窝在树下凑合一宿，我这胳膊都被蚊虫叮咬了，实在是受不住。”
柳黎说话间还撸起上臂的衣袖，露出了叮咬后的斑驳痕迹。
黑熊也按照商量好的，表情不悦的撇着嘴接话：“大哥确实抠抠搜搜，连糖葫芦都不给我们买，就催着我们赶路，我就不乐意回去。”
“你们两个懒货，天气炎热，老家那边奔丧要求外孙们必须赶回去，自然着急火燎，哪敢在路上耽搁行程，这是奔丧不是外出游玩。”萧言边骂边抬手打过去。
黑熊和柳黎绕着官差闪躲，还冲着萧言做鬼脸。
“胡闹，不许在官爷面前失礼。”萧言教训弟弟的同时，还冲着为首的官差点头哈腰的赔不是。
脑袋挨了一巴掌的黑熊泪眼婆娑的瞪了萧言一眼，有些记仇似得。
那几个官差守在鸟不拉屎的山间小路，难得看一出热闹，也跟着笑了笑，没多久就放行了。
萧言带着两个弟弟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留意到那七八个观察中有一人的视线总是盯着他，不由心里有点好奇，莫非是露出马脚了？
不应该啊。
为了避免被识**份，萧言当晚就更换了水路，花了些盘缠搭乘运送文墨宣纸的小船，朝着凌水河的方向赶去。
谁知道半路居然还遇到了水贼抢劫货船，在三更天趁着人最困乏的时候下手。
萧言为了不暴露身份，并没有反击。
还提醒黑熊和柳黎隐忍些，不要冲动。
等那些蒙面的水贼抢走了小船的货物后，教训了船夫和押运的管事，将人身上的钱财搜刮干净，萧言他们三兄弟自然也躲不过去。
随身带着的包裹细软都被翻了个底朝天，碎银子和几块铜板都进了水贼的口袋。
在叫骂间，萧言甚至还认怂，乞求对方把户籍册和家书留下，免得没办法赶回老家奔丧。
“滚一边去，谁管你们兄弟是奔丧还是赴宴啊！”
“他娘的货物都是不值钱的宣纸和砚台，穿上的人还一个比一个穷。”
“大哥，别搭理他们，官府近日沿途增设关卡，断了我们不少财路，何必在乎旁人的死活。”
那帮水贼三言两语的发表看法。
“你们懂个屁，官府增设关卡查验文书户籍册是为了找人，木兰猎场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你们忘了吗？”
“这三兄弟的户籍册和家书还回去，万一路上排查，他们没了户籍册，再把我们咬出出去怎么办！”
为首的水贼倒是个有脑子的。
萧言其实观察到他们这帮劫财不伤人命的做法摆明了就是小打小闹，为了糊口而已。
“还是大哥说的有理。”有人恭维起来。
“是啊，官府这帮人正经事做不好，只会折腾我们老百姓。”
“这户籍册和家书还给你们，记得管好你们的嘴，敢多说一个字拔掉你们的舌头！”
那帮水贼警告一番后，便集结人手，带着货物离开了小船。
丢了货的掌事痛哭流涕，恨不得投河自尽，驾船的船夫赚到的船钱还没焐热就被抢走了，也是唉声叹气，无可奈何，将船停靠在河边，说什么都不肯继续走了。
萧言只能带着弟弟们下船，
“大哥，你不觉得这帮水贼有问题吗？”黑熊虽然脑子不好，但平日最见不得这种仗势欺人的做法，方才从水贼出现，他就一直盯着那帮人。
柳黎问：“哪里有问题，我怎么没发现。”
萧言倒没急着开口回答，若是冲着黑熊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水贼抢货搜刮银子时，怎么没翻那船夫和掌事的户籍册，为什么单独看我们的。”
黑熊挠了挠头，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大哥没开口让他们留下户籍册时，他们也没急着临走我们的细软报复，好像就是等着我们开口求饶似得。”
“有道理啊。”柳黎连连点头，还抓了抓黑熊的凌乱的头发：“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啊。”
黑熊憨笑道：“不是我聪明，是山哥之前和我讲过山匪水贼是如何劫货船的，其一要出其不意，其二就是要快，甭管是什么货，什么人，先抢货再抢包袱细软，少开口，多做事。”
柳黎压低声音问萧言：“他说的山哥是谁？”
“回头给你引荐，就是彬州反叛的好汉。”萧言言简意赅的回答。
其实，那帮水贼上船时，萧言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虽然他们都蒙着面，可萧言敏锐的判断出其中一人的视线和之前山路关卡查验身份时，捕捉到的如出一辙。
那时，萧言就猜到这帮水贼是那几个官差假扮的。
可奇怪的是从山间小路到晚上改坐船前往凌水河，萧言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尾随跟踪。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条货船上的船夫或者是掌事应该也和那帮官差是一伙的，所以才能传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