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说的也对。”白将赞同之余,瞧见萧言无声叹气,好奇的询问缘由。

“兵力悬殊太大,而且我们还要庇护一方百姓,自然要兼顾大局。”

“朝廷指望我们打胜仗,必定不会苛责太过。”萧言如实分析:“可我担心军粮军饷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若是大做文章,到头来吃亏的是我们。”

萧言的顾虑并非是杞人忧天。

赤东这大半个月打了胜仗不假,但前后这么折腾,又是药材又是赈济施粥,赤东的那些家底也用掉了一大半,如今不止要演过赤东的百姓,还要兼顾赤东之外,冲着萧言的威名赶来投奔的边境流民。

民心所向的萧言,并非是天上的神仙,同样需要吃饭喝水,穿衣睡觉,他连续奔波了几日,严重睡眠不足。

和白将一起核查了目前赤东有限的军粮、药材以及金银账目后,萧言提笔要修书传信给玉京的拥护者们。

这些新提拔的朝臣与宰相府是一个阵营,总会帮忙出谋划策,最不济也会提供点朝堂的情报。

赤东是诸多边境中的缓冲灰色地带,地势不如筠州的关山险峻,但也是一道屏障。

之前新岁年的百官宴上,那些告老还乡被逼退的忠老臣子收到消息还帮萧言口诛笔伐了不少建宁至臣,就差骂那些狼子野心之辈的十八代祖宗了。

有文采的新科进士与太学的有志之士联手效仿这些老一辈的朝臣谏言之举,也在维护萧言,帮其监督户部,盯紧了军粮军饷,还骂那帮居心叵测之人是国贼。

这些人熟悉朝堂的风波,能够规避涌动的暗流,但终究不懂的领兵打仗一事,连纸上谈兵都很难做到,哪里敌得过藩王们制衡的手段。

被攻击的‘国贼’是新上任没多久的户部重臣,他借此来提醒魏无忌这个昏君,大雍江山是魏家的,是天子的。

“去年萧大将军奉旨平定边境风波,因皇子出生,加上国库空虚,军粮也是症结。”

“可萧大将军率兵将哈德旗洗劫一空,平定天樱人荼毒哈德旗是事实,将哈德旗的真金白银粮食马匹都填补了军粮的亏空也是事实”

“按律法,杀敌平息边境之乱是有功的,但哈德旗的金银财宝没有上缴国库,并且落实账目,这是过错。”

“皇帝陛下在心仁厚,顾念大将军的辛劳,便功过相抵没有追究。”

“如今赤东又沦为战区,萧大将军故技重施,没有上缴国库,账目混乱,还闹出了疫病。”

“你们反倒替萧大将军哭穷求军饷军粮,合适吗?”

赤胆忠心的朝臣反驳:“疫病爆发是天樱国所为,她没有援军,又背靠扶桑这棵大树,萧大将军兵力不足,依旧日夜酣战,这等生死存亡之时,更要严办贪官污吏,告慰战死沙场的士兵才对。”

“可皇帝陛下也说了如今国库空虚,诸多地方刚度过撼动灾情,施银赈济。”国贼有理有据道:“难道你们怀疑天子不成?你们这般跪着申诉,不就是逼迫皇帝吗?”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对啊,动不动就下跪以死相逼,没有别的本事,将皇上置于何地啊!”

“从哈德旗到赤东,又牵连筠州关山,涉事的官员被杀的不少,被撤职督办的也不少。”

“之前玉京抄家斩首的官员你们都忘记了吗?战事血流成河,皇上也心寒,但不能为此一再让皇上为难,你们这是逼宫不成。”

“国子监太学本事饱读诗书传承礼义廉耻之地,竟然如此僭越,朝中事,张口国贼,闭口奸佞,你们又是什么!”

魏无忌本就不满这些打嘴仗的文臣将萧言日日挂在嘴边,要银子要军粮,还要严惩国贼贪官,嘴皮子一张一合,可办起来难于登天。

“休要胡言,我们这是忠义之举,为边境受苦受难的百姓请旨,是为了皇上和大雍江山考虑!”

对峙的两帮朝臣火药味甚浓,稀里哗啦的跪倒一片,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不可开交,更有有气急者居然动起手来,这倒是给了佞臣把柄,直接让御林军上前。

一时间群情激愤,局面混乱不堪。

官帽坠地,官靴被踩。

魏无忌脑仁都要炸开了,抬手扶额,装病晕倒,旁边的内侍官惊呼一声,连连唤御医。

闹剧这才暂时落下帷幕。

萧言在赤东收到消息时,也没想奥朝堂之上能闹到这种程度,他并行先找出其不意,赢到了如今,却被弄权臣子制衡,总算是体会到了岳飞当年的境地。

“皇帝昏聩无能,但闹成这样也讨不到半分好处。”白将看完军报也微微摇头。

如今佞臣坐镇朝堂,藩王权贵都笼络了魏无忌,连皇子们都开始划分阵营结党营私。

“人人算准我们身在战场,鞭长莫及,殊不知我早暗中布控。”

“如今的魏无忌是外强中干,就盼着我打败天樱国,到时候再来个冰酒释兵权,将我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呢!”

萧言心里也不痛快,他忠心耿耿,为大雍平定内乱,收复江山,却还要被如此忌惮,扣上‘功高震主’的帽子。

若非他行事缜密,早让人将账本归档,只等发难时,双手奉上,打脸那帮奸佞弄臣。

“大将军的意思是早有对策了?”白将虚心请教。

萧言说道:“藩王与权臣被制衡就是全靠一个‘利’字,他们想着风水轮流转,矛盾都对准我。”

他话锋一转:“可我暗中离间这些世家权臣与藩王的关系,扳倒我,那下一个推到风口浪尖的是谁?”

“谁在朝中风头最盛,自然会居安思危,大将军果然厉害。”

萧言摇头:“这有什么厉害的,结党营私,暗中勾结皇子,祸乱朝纲的人本就心虚,只要稍加利用必能达到目的。”

“那这次朝堂的纷争,会如何解决?总不能闭口不提吧。”白将又问。

萧言笑了笑:“这个简单,涉事的官员闭门思过,包括太学那些人自然是粮银俸禄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