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我?这,这是不是不太好。我们才认识半个月,你送给我真的放心吗?要不然我帮你联系一下你的亲人吧,他们有继承权的。”
柳芙儿不是占便宜的性格,即使是白送的,她也不贪心。
“不用了,我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我一直都在招店员,招的就是继承人。”
玛丽夫人的话很平静,说出的是她很久之前计划好的事。
“我给的工资不低,来过很多人应聘,但我没从她们身上发现对花草的热爱和为人的纯善。我想要找跟我一样的人,我看到你的那一刻,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
“你的身上有这经历过风雨的痕迹,但你能在那些经历里保持最初的初心,你还是至纯至善的,这才是最难得的。”
“原来是这样……你在选继承人……”
柳芙儿这下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她招的不是员工,而是可以继承她花店的人。
“谢谢你选中我,谢谢你的欣赏。”
玛丽夫人摇了摇头。“不用谢我,我们能相遇都是缘分,只要你能把店铺和花圃照顾好,我就满足了,希望我的选择不会让我失望。我们出院吧,我想回家去,等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撒到大海里去。”
听着她平静交代后事,柳芙儿心里不怎么好受,但她也一一记下。
能相遇都是缘分,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是夫人收留了她,现在夫人走了,她也该遵从她的遗愿。
柳芙儿带着夫人一起出院了,她每天给她做吃的,还帮她经营花店。
直到玛丽夫人去世前三天,她都待在花店里。没有力气做活,她就躺在摇椅上看着众人买花,也不多说什么,就静静笑着。
她在一个安静的下午,在洒满阳光的摇椅上永远沉睡了过去。
柳芙儿手里捧着花,回头想问问她,这束红玫瑰扎得好不好看,却发现她已经没了呼吸。
早就知道答案,柳芙儿还是哭了一场。
她亲自为她办完后事,坐车三个小时,把她的骨灰撒入了大海中。
她也顺利办完了手续,将这家花店过到了自己名下。
花店里少了一个人,她还有些不习惯。花店关门,她锁门的瞬间,忽然觉得头很晕。
她以为是低血糖,想走几步去旁边的面包店买点吃的,她最近总的饿,怎么都吃不饱。
可没还没几步,就身子一软摔倒在了地上。
路上认识她的邻居赶紧打电话把她送到了医院,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护士正在给她打点滴。
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是不是低血糖晕倒了?”
那个打电话的小护士回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低血糖?你不知道吗?你怀孕了!”
“什……什么?”柳芙儿连瞳孔都在震动,半天没缓过神来。
“我怀孕了?我怎么会……”
她闭上眼睛,仔细回想过去的事,她住在乔西家的时候,有一天跟乔西一起跳舞,然后就……
当时她也确实喜欢乔西,但她也没想到,仅仅一夜,就有了孩子。
“小姐,这孩子是意外的吗?医生说检查结果,你有点营养不良,需要补充营养,孩子倒是很健康,要不要留看你自己。”
柳芙儿接过检查单,眼睛里都是雾气,都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过了好久她才缓过神来,手指摩挲着诊断书,在怀孕的单词上无限徘徊。
这个孩子,要不要打掉?她还这么年轻,如果打掉孩子,她还能往前走。
以后不去接触那些地位高的怪男人,可以找一个没什么钱但对老婆好的男人结婚。
或者她也可以一辈子不结婚不要孩子,只靠她的花店去养活自己。
但是,这个孩子……
她想了想,闭上眼睛,流下一行眼泪。
三年后。
火车的汽笛声响起,咣当咣当停在了小镇的车站。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金发男人从车上走下来,他气度不凡,脸上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旁边的人看了都觉得可惜,他本该好看,怎么偏偏有这么长一道疤痕,像是一幅好看的画作上,被人画了一道黑色的涂鸦。
男人不顾任何人的眼光,拎着一个小箱子,在黄昏时分,走进了一个恬静安宁的小镇。
正走在路上,迎面开来一辆横冲直撞的汽车,轮子陷到水坑里,崩了这个男人一身的泥水。
“对不起先生,车要报废了,不太好开。我赔给您一条裤子吧先生。”
车上的老头摘下帽子,歉意从车窗里伸出头。
刀疤脸男人摆了摆手,一脸不在意。
“没关系,您开走吧,我自己处理。”
“谢谢您先生,您真是一个好人,您今天会有好运的!”
刀疤脸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去,刚走两步,忽然觉得腿上一软。
好像撞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一个到大腿高的小男孩正站在他的面前。
这个小孩长得白白静静,眼神忽闪忽闪如同璀璨发光的宝石,小身体软软的,像是一个奶白奶白的团子。
他还没说话,小孩先开口了,他的声音也软软的,带着奶音。
“你的衣服脏了,妈妈说,衣服要干干净净的才招人喜欢。喏,用这个擦擦吧。”
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一块手帕,踮着脚递到他的手里。
“送给你了,不用谢。”
在乔西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那个孩子就乍着小腿跑远了。
他怔愣了好一会,觉得那个孩子长得有点面善,他想心口像是被什么牵动似的,有一种窝心的感觉。
乔西没舍得用那个手帕擦腿上的泥水,从口袋里拿出一些纸巾擦了擦,就继续迈上了寻找柳芙儿的路。
他找她已经三年了,三年前,他感觉到不对劲就疯了似的回到家里,完全没找到柳芙儿的踪迹。
柳芙儿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狠狠打了凯文一顿,但凯文从不觉得他自己错了,他觉得他是为乔西好。
乔西实在受不了帮派里的气氛,终于决定离开那里。
只是加入容易脱离难,他为了脱离帮派,吃了难以言说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