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驰天下 千里相随
各位亲新年好!尉迟代表小骐小骥给大家拜年啦,感谢一年来亲们的支持厚爱,鞠躬~~~
话说接下来这两章貌似对咱滴儿子很不利,但大家别急着砸砖,要用哲学的眼光来看问题嘛……呵呵,先这样吧,要都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不是?
千里相随
关于那篇番外篇,尉迟刚看了一遍,觉得肉麻兮兮的,和现在文章的氛围有强大反差。考虑到章节的排列问题,想想还是以后再贴上来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正要离开的楚恪儿一行刚迈出客栈门就看到了牵着马站在路旁的邵小贝姐弟。两人似乎原本正在争执着什么,抬头见到楚恪儿他们过来,这才安静了下来。
楚恪儿依旧是昨天的打扮,头上戴了纱笠,朦朦胧胧看不清面孔。见到邵小贝在前,她一面吩咐手下去牵马,自己则拽着身边同样遮住脸的少年的手腕大步过来,俏声笑道:“好俊的人物,这位就是师姐的表弟么?”
不等邵小贝搭茬,崔参抱拳颔首道:“在下崔参,久闻殿下之名,今日偶然得见,何其幸甚。”
楚恪儿从小骄奢跋扈,接人待物上微有些洁癖。不但吃食用物上不能有斑点瑕疵,就连人也常以貌相取。这位长公主似乎生就一颗爱美之心,只愿与相貌好的人接触。不论护卫侍女还是陪读近臣,凡是相貌丑陋猥琐的,她可绝对不会容留。这个毛病即便在江湖上行走时也未收敛半分,但凡有什么歪鼻子斜眼麻子脸的人不小心碰触到她身上——哪怕只是蹭着一丁点儿,她也得将人教训收拾了,回头再自己猛洗一番。
此时见崔参相貌生的俊朗,衣着干净得体,话又说得爽利顺耳,楚恪儿心中着实喜欢,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崔参垂下眼睛半低着头,目光不知定在了什么地方……
邵小贝的目光倒是在二人身上飞快地来回两圈,忽然开口问道:“小师妹也准备上路么?”
“是啊,我也赶得紧呢……哎,既然同路,咱们索xing一起吧。”
楚恪儿身后那名冷脸侍卫低声说:“殿下,这恐怕不妥吧?”
“这有什么!路就是这一条,难道只因我们要走其他人就走不得么?”楚恪儿撇着嘴道:“再说我师姐又不是外人,崔公子也是无妨的。”
“可是……”的1c
“闭嘴,本宫自有主张!”
“师妹,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等会再走也是使得的。”邵小贝赶忙拉住沉下脸的楚恪儿。
“哼!我最恨人家对我指手画脚了,今儿个我还偏就要同你们一道上路!”
“殿下请息怒”,崔参微微一笑,上前半步低声说:“在下听说公主殿下此次带了件重要的‘礼物’,我想这位大哥也是怕有什么闪失……”
楚恪儿一摆手止住他,指着身边纱笠遮面的人傲然笑道:“不瞒崔公子说,这个人你也该认得的。当今天下能制得住他的人——呵呵——怕是只有本宫独一个!”
“原来殿下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崔参嘴上客气,脸上的表情却是明明白白的不信。
楚恪儿见他怀疑,心中有些不快,一反手揭去了身边人头上的纱笠。在几声“殿下——”的惊呼声中,一张堪称精美绝伦端丽无双的脸暴露在金红色的朝阳中。
崔参倏然惊的倒退一步,紧盯着面前的少年,眼睛都忘了眨。
少年的一双眸子正显出一种异常的深黑色,仿佛没有任何焦点一样空洞;几乎失去血色的薄唇抿着,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
那冷面侍卫终于焦急起来,他单膝跪到楚恪儿脚边,急促地劝道:“殿下小心!此人身份特殊,手下能人无数,若是被心怀不轨的歹人看到,殿下就危险了!臣等死不足惜,然这次公主您……若是您有丝毫闪失,臣等犯的可就是灭族的大罪啊!”
少女满面不屑,但手头倒是一刻不慢地将纱笠重新给少年覆上。
看那八名侍卫的脸色就知道刚才他们都暗暗舒了口气。
一阵沉默中,崔参开口道:“殿下的幻术与蛊术如此厉害,在下当真万分佩服。更难得的是殿下为人坦诚率真,乃是江湖儿女真xing情!实话禀告殿下,此人与我崔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既然得以与殿下同路,如蒙不弃,崔某恳请伴驾而行,定当谨慎护送。”
楚恪儿闻言又得意起来,微笑着点头应承。
见状,旁边邵小贝道:“我这个表弟也算略知蛊术,尝以北地毒蛊询问于我。可我只学了那点医术皮毛,对蛊术一窍不通。这下好了,小师妹你精通此术,正好可以讨教些个!”
“好!”楚恪儿笑着对崔参道:“我们北姜人素来直来直往,不像南人好藏私!不明白的你只管问我,我若不懂还有太傅在,定能为你解惑!”
“如此甚好,崔参先谢过殿下了。”
耽误了这好一阵子,两帮人汇成一路,终于打马前行,沿着唯一这条大路往北而去。
待到他们去的远了,通源客栈二楼临街的一扇窗子突然半开,一只毛色奇特的小鸟被单手抛出。那鸟儿立刻振翅高飞,如蓝色的闪电般转眼就消失在天际,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
虽说已过了十五灯节,然毕竟未出正月,大路上往来的人实在不算多。城市中辛苦了一年的平民百姓大多待在家中,享受这难得的与亲人团聚的时间;北方的耕地正冻得实,农民吃着存粮祈望着来年的好年景;游走在城乡间的商人把式、走卒贩夫也都趁着这个机会清点存货、购进新品,盘算着新一轮的买卖……总之,在这个还可以算作是年的时候出现在大路上的通常只有两种人:一是实在有事需要外出的,再者就是必须出来弄口饭吃的。
北姜粮荒,黎阳打仗,东渝与两国临近的几个州免不了流寇激增。
楚恪儿一行走了三天就先后遇上了三拨劫匪。由于双方的实力相差比较悬殊,结果自是不言而喻的——基本都给楚恪儿当沙袋玩了。
楚恪儿打人打得过瘾时,其他人一般都袖手在旁边看着。那八名侍卫紧张地注视着自家主子,既怕她有闪失又碍于她的命令不敢上前帮忙;崔参倒是不担心楚恪儿,只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直直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的少年;邵小贝时而左看看时而右瞧瞧,暗地里又是蹙眉又是叹气,偏又不好说什么。
不过传说中有个词儿叫做“熟能生巧”。
第四天,当他们又一次被一群蒙面人围住时,大家多少都有些适应了。那八名侍卫的紧张程度虽有所缓解,但仍是一刻不敢大意地注视着自家主子;崔参一见楚恪儿冲上去,自己就慢慢往旁边马上纹丝不动的少年近前靠;邵小贝偷偷扯了他一把,可又哪里扭的过他?只得由他去了,自己则悻悻打马向前,同楚恪儿一道把气都冲劫匪撒了。
正当楚恪儿眉开眼笑地玩得高兴时,晴朗的天空突然yin沉昏黄下来。本来的不堪一击的蒙面人竟然一改颓势,如同换了人似的团团围住楚恪儿和邵小贝。四下里又冒出十来个身着灰衣的蒙面男子,将崔参等人也围住。
形势突转,楚恪儿的侍卫立刻拔剑与灰衣人斗作一处,拼了命似的想往自家主子那边冲,同在圈内的崔参也加入了战局。双方人马身手都不错,匆忙间也分不出高下;楚恪儿和邵小贝虽然武功略逊一筹,但两人都善于用毒,近身战上尚可支撑一阵子。
表面上灰衣人一方似乎是想分散击破,打法上倒是困大于攻,努力拖着偏不让那些侍卫到楚恪儿的身边去。然而除了暗暗着急却又无法抽身的崔参,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灰衣人其实已经将战线整体向一旁绕开些许,那头戴纱笠的少年不知何时早单人单骑孤零零地站到了圈外。
电光火石间,一条银青色的带子凭空而出,在少年腰上一卷,扯着他直直跌下马,转瞬间竟然消失不见了。
崔参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状,他自幼偏好九宫迷阵,于此等旁杂颇有涉猎,心中立即明了是阵势所障。加之这个阵势虽机巧却不复杂,因此方才借着打斗中几次位置变换他已大概看出阵眼所在,奈何同时被两名灰衣人缠住,一时间无法靠近。
他的视线本来就未全然从少年身上离开过,既见人突然消失,知是出了生门脱离阵势。他一惊一急,手上招式倏地凌厉起来,竟是用上了十二分的全力。
两名围攻崔参的灰衣人只是受命与他缠斗,并没打算伤他xing命。此时万没想到这个青年一下子拼命起来,几乎是以只攻不守的架势往前冲,眼看着要撞到要害处的招式才见他挡上那么一下。两人一时措手不及,竟被他硬拼着挨了一剑,抓住个破绽强行突破,从生门处闯出阵去。
眼见得青年已然消失不见,两人无奈地交换了个眼色,索xing不去管他,各自支援其他同伴去了。
这边崔参冲出生门,但觉眼前一花,周围景物顿时改变——天空仍是蔚蓝晴朗,温暾的阳光把路旁枯草间的积雪绚得晶莹耀眼。数丈外一条岔路上,十余名骑手乘同色枣红骏马两列排开,簇拥着一辆由三匹乌蹄雪驹驾着的漆雕马车。车门处正垂着厚厚的宝蓝色帘子,下缀香樟坠脚,显得十分雍容保暖。车辕上一名身着墨绿锦衣的男子执鞭端坐,他身后还有两名十三、四岁的少女,一个侧身半蹲半跪在车辕上,一个捋着辫子梢儿弯腰靠着车板。此时两颗小脑袋几乎拱在一处往车厢上贴,耳朵好似都能竖起来摇上两下了,那模样着实有些好笑。
马车左右近前各有一匹青骢:左骑上那位玄青衣饰江湖打扮,双目炯炯俊朗干练,手腕间缠着一圈显眼的银青色带子;右边青年秀士衣着简便朴素,一副貌不惊人和蔼可亲的样子,然仔细看去也是腰间环剑神色沉稳。
一边任务完成正打算撤离,一边刚好不要命地撞出来,双方还基本上是熟人!
崔参一愣神的功夫,离他最近的四名骑手已飞身而起,各自拔出兵器迎面就“招呼”上去;其余人也在同一时刻挽弓搭箭,一溜的强弓劲弩统统瞄准了犹提着宝剑发怔的青年。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刀剑就在眼前。金属反射出白灿灿的寒光,崔参心知若是动起手来就再没有自己说话的机会了,于是他做出了一个令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举动——将手中的剑往面前地上一插。
他这么干不要紧,可苦了那四名骑手了,硬生生刹住已然出手的招式,险些撞到他身上去!
慕容信与翟忻、何商交换了个眼色,一抬手令众人收了箭弩,远远打量着身上几处挂彩的崔参——那身米白色的袍子被划开四、五道口子,左上臂外侧的伤口还渗着血水,殷红红的染了一大片。不过即便如此,他世家公子的气度并未因此损减,反而凭添了几分英雄落寞的惆怅意味。
崔参见对方没动手,心中暗松了口气,抬手抱拳遥遥一礼,然后慢慢朝马车走过来。
十几双眼睛紧紧盯在他身上,连严云和严湘都忘了听墙脚,惊奇而疑惑地看着他。
崔参走到车前五步开外才停下来,目光转了一圈儿,最后落在看样子最和善的何商身上。
两人隔空相望,其他人一声不吭。
片刻后,何商突然驱马靠近车窗,抬手轻叩两下,接着伏身挨近窗口低语几句。只见车窗微动,开了条缝隙。何商附耳近前,略点了点头,起身朝崔参招招手。
一直围住崔参的四人退开,容他上前。
看着青年径直走过来,严湘不禁皱皱眉,在严云耳边悄声嘀咕道:“你猜他方才说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严云摇头,推她道:“就算咱们俩此时有那个功力,人家也不是对着咱们说话,怎么可能听得到?多猜无益,还是小心盯着他些,莫让他动什么手脚。”
两个小丫头说话的空儿,崔参已来到车窗前,对着里面开门见山地说:“你不能带他走。”
车窗支了起来,素衣少年淡淡地看着他,问:“为何?”
“因为你带不走的。”
“是么?”
“是”,崔参坚定地望着少年说:“他身上种有北姜公主豢养的蛊王,公主以之为引施了‘牵魂’之术,你即便带他走到天边,只要施术者召唤,他一样得回到施术者身边。”
“哦,那我杀了楚恪儿就好。”
“不行!施术者一死,他也活不了!”
“我也可以活捉她,逼她解去‘飞花’。”
崔参摇头道:“‘飞花’是以宿主的精血滋养长大的,与宿主心意相通。只要楚恪儿动了其他念头,他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你能冒这个险么?”
少年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那我该怎么办呢?任人宰割可不是我的风格。”
“先别妄动,我会找出化除蛊虫的方法!”
“你?”
“对,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好吧。”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少年点头了。
“啊?”严湘来不及捂住嘴巴,翟忻、何商、慕容信也齐齐看过来。
崔参简直不敢相信,愣愣地问:“你相信我?”
“为什么不呢?”,百里骥耸耸肩:“既然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倒不如相信你。”
“你不担心我借机报仇?”
少年正色:“我们两家的恩怨中有多少问题相信你也察觉的出来。”复又一笑,道:“你们之间的交情,恐怕比我知道的多吧?你该知道,他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
崔参无言以对,深深看了他一眼,默默点头。
车窗重又放下。
翟忻挥鞭催马,驱车前行。众骑皆紧随而去,惟独慕容信留在原地。
拔出地上的宝剑,慕容信反手掷给崔参,比了个请的手势。崔参会意,剑锋一挑直指对方,两人半真半假地打起来,借个机会双双撞进阵势中。
里面昏天黑地乌烟瘴气,两群人依旧斗得难解难分。不过一方是全力以赴,另一方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灰衣人见到慕容信进来,知道撤离在即,主动放松包围,放楚恪儿的侍卫到她身边去。崔参也卖个破绽,借着慕容信一掌退到已方圈子里。
见目的达到,慕容信适时下令,灰衣人与先前的蒙面人分两个方向迅速撤离阵势。
轰然一声,烟尘漫天。
待到重见青天白日,四周半个人影也无。
楚恪儿受了点伤,众人哪里敢乱追,赶忙原地收拾清点。
除了两名侍卫受伤较重,其余人实无大碍——只少了百里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