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苏家对于大齐来说,既是开国功臣,也是心腹大患。

帝王永远都不会相信一个,手握重兵的功臣。但将其连根拔起,也并非易事。

当年的苏家,掌握兵权,家底丰厚。想要造反,亦是轻而易举。

曾经有几个皇子想要夺取高祖的兵权,所以就对苏家下了手。他们做了,高祖都不敢做的事。当今的皇室,其实也是这么来的。

这个世界,比苏紫菀想象的要乱。接连的战火,断断续续的打了一千年。最长一次的停战,也只有短短一百年罢了。

这里的人,都这么好战吗?

合上册子,苏紫菀觉得头有点大。战争这件事,远远地超出了她预料。

尤其是,庚子之乱!

几乎每个庚子年,都在打仗,这还只是苏家的记载。难怪苏紫菀觉得这个世界,比自己所在世界的古代差了点什么。

这个世界,缺少休养生息的机会。

难怪关于顶尖工艺和技术的记载,寥寥无几。

“苏大人,上一个庚子之乱便是大齐王朝建立的时候吧。”

苏陵游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们苏家和皇室的牵扯实在太多了。不过好在,他们这个一代没有掌握兵权。不然,苏家会更加的的艰难。

当年那几个联手害死自己叔父的皇子,都被高祖皇帝处死了。不然以当时祖父手里的兵力,足够造反了。可是,后来的加官进爵,分封赏赐又有什么用。

苏家嫡系,已经人丁凋零。

“那年埋下的祸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听着苏陵游的话语,苏紫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紫菀开始将自己当成了苏家真正的一份子。刚刚她从记载上看到,庚子年之后,苏家的剧变。

或者说,苏家嫡系的剧变。

当年的苏家,足以威胁整个大齐。但是,当战争平息后,苏家嫡系一脉已经不剩下什么人了。有被那两个皇子下毒手害死的,也有死在战场上的。

不过好在战事很快过去了,自己的祖父和父亲也平安归来。因为二人身上都有伤,所以只在朝廷中担任了一些闲职。

苏陵游父亲没有其父亲擅长打仗,但是却有经商之才。苏家现在的财富积累,几乎全靠苏父的经营。

“那么当今的皇帝对苏家的态度如何?”

高祖怎么看,苏紫菀已经不想知道了。反正,高祖都已经驾崩了。如今的掌权者,才是苏家需要考虑的对象。

“如今的皇帝,是当年最小的皇子,不谙世事。所以,对于苏家应该没有什么敌意。况且,我祖父当年早就将兵权交了出去……”

苏陵游还在说着一些关于当今皇上的信息,可苏紫菀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既然大齐的最高掌权者对苏家没有敌意,那么一切就好办多了。

“不过,我祖父当年的位置实在太高,在加上我父亲的经营在整个大齐鲜有对手。所以,总有人怀疑我私藏了大笔财富给蔓菁……”

“所以,无论你怎么布置,蔓菁都逃不过被怀疑藏有大笔财产的命运……”

钱财这个东西,果然到哪里都是祸害。

而且如今苏家嫡系,也就是沧州苏府这几人了。要对付旁系,外戚……真的是一个不小的麻烦。而且苏陵游,很快便不在人间了。

其实,苏家财产和鼎盛时期相比已经少了很多。每逢边境战事时,苏家便会出不少的军饷。苏家祖父打仗时的战利品,也大多用来养军队了,几乎没有私藏。

这些,当今皇上都是知道的。

若不是如此,苏陵游也不会受到优待。刚刚步入而立之年,却能出任沧州史。这样的官职,可不是靠资历和才能就能得到的。

现在的苏家,已经开始显露颓败之势。总让苏陵游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件事情。道长也和他说过,这个劫是来自天界。如果不是苏家祖上有功德,怕是这一丝的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苏紫菀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历史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只是想知道当今大齐皇帝的态度。在帝制的国度,是云是泥,几乎都在帝王一人。

既然这样,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虽然当今皇帝的几个兄长都是因为苏家而死,但是毕竟帝王家的斗争也比较严重,而且当时的皇帝尚且年幼,与那几个皇兄也不是一母所出。

更何况,苏陵游还是忠心的保皇派。即使当年苏家遭受了重创,但他也知道皇室在明里暗里也扶持了不少。

树大招风,苏家受到的优待自然会遭到政敌的眼红。哪个国家的朝堂,不是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

“苏家嫡系只剩下我和蔓菁的话,这些产业确实保不住,但是也绝对就这么便宜了外人。我得好好谋划谋划……先准备粮草吧。”

看着苏紫菀深思熟虑的样子,苏陵游放下心来。既然她会是苏家的转机,那么便相信好了。反正,以后都是要交给他的。

只是这战事,是绝对不可避免的。不会因为自己的任何布置而改变,上一次的战争已经让大齐失去了皇子,这次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灾难。

原本国库就因为上次的战事还没有恢复元气,却又突然开战,有点猝不及防。粮草还算勉强,只是这军饷……

毕竟战事已经起了,不可能避免。而且,绝对不可以输。一旦大齐输了,那么周围的国家也会掺和进来。尤其是,澜州域这块肥肉早就被大越盯上了。

一旦失败,什么都晚了。

所以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苏紫菀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让苏陵游安心处理粮草的事情。如果苏陵游没有处理好粮草和军饷的事情,那么她就不用考虑怎么照顾苏蔓菁的事情了。

她总不能带着苏蔓菁,到处逃难吧!

大齐稳定,她才有力挽狂澜的机会。一旦战争失利,整个国家都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然后,被周围的六七把刀俎剁碎。

这样的事情,苏陵游绝对不允许其发生。

那些骂名,自己担着就是了。

在结束自己的病假之后,苏陵游重回到了府衙。他不仅仅是沧州史,更是澜州域的监察史。再加上,苏家原本的影响力。

整个澜州域,都开始运转起来。

原本他的政敌千方百计散发出的消息,造谣苏陵游已经药石无灵。此时,便不攻自破了。

沧州不仅仅是澜州域的中心,也是整个大齐最为重要的地方之一。它运转起来的力量,同样也是不可小觑的。

苏家祖地—南州那边还有一些族人在那里,原本那些族老是要前往沧州查看情况的。但是,苏陵游开始筹备粮草的消息甚至比他康复的消息传的还要快。原本要过来的族老,也不打算过来了。那些人都是苏陵游的支持者,只是年纪大了,不可能将苏蔓菁交给他们照顾。

同样也在南州,苏蔓菁母亲岑氏家中也受到了消息。苏蔓菁的外祖母,岑老夫人此时也是非常欣喜的。原本自己女儿早逝就让她伤心了好一阵子,要是苏陵游也有什么好歹,自己的外孙女就无人照拂了。

“来人,准备些上好的药材给姑爷送去。我前几日刚得了些上好的绸缎,也挑出些鲜艳的颜色来,给我那可怜的外孙女……”

岑老夫人一边吩咐着,一边流眼泪。

身旁的大丫鬟赶紧拦着,掏出帕子来帮着擦眼泪。

“姑爷身子好了,老太太怎么还哭上了。您可得照顾好自己个儿,说不准过些天姑爷就带着姑娘来看您了。这些事您交给我,保准妥当。”

“交给你,我也放心些。”

苏家岑家自然是高兴的,可是有些人就该不高兴了。除了那些政敌,便是沧州城的那些商贾大户了。

粮草和军饷,自然要从这些人身上多逼出来一点。

沧州城里有名有姓的商贾名绅,都被苏陵游“请”到了府衙。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让那些人“慷慨解囊”。

那些人自然是知道战乱对大齐的影响有多大,但是他们也不是非常愿意捐出那么多去。那些钱财倒还好说,但是现在这个季节,他们也不会太多的囤粮。

更何况,战事都已经开始了,谁不想自己家里都囤着点粮食。有时候,这比真金白银都管用。原本有人想要提出从百姓那里征收一点军饷,但是很快就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当出头鸟。万一要是被老百姓知道了,自己家的房子可能都要被拆了。反正自己捐出去,朝廷肯定会有允诺他们一些好处。

在苏陵游的各种威逼利诱下,再也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而此时的苏紫菀,正在院落里晒太阳。苏蔓菁坐在一旁,看着《女子规》。这书在这个世界里,流传了许久。无论是哪个国家,都会让未出阁的女子读此书。

秋水见自家主子睡着了,便将毛毯披上。她身子刚好,别着了凉。

毛毯刚披上,苏紫菀就醒了。秋水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秋水,去将外院的账目拿过来,我要看。”

“是。”

苏蔓菁听到这话,反而疑惑起来了。以前小姑从来不管这些事情的啊,更何况她身子刚好,也不应该这么着急啊。

“小姑,你怎么想起来看账本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