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威势

第四层的世界是黄土的天下,不是黄土天,尘飞扬,而是天地都由黄土组成,脚下是无边无际的黄土地,头顶的天空,被同样无穷尽的黄土板块所代替,由数不尽的粗大黄土柱子顶起,在这中间,是狭长扁平的空间,曹森他们就身处这样的环境内。

众人口鼻中充斥着刺鼻的霉味,是那种过于浓烈的土腥子味道。泥土的芳香,要在青草和雨露滋润下才有,当完全是黄土世界寸草不生时,厚重的土腥味让队员们后悔没有带防毒面具。

这是嗅觉上的感受,还有体表的感受——冷,阴冷,深入骨髓的阴冷。大片的黄土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厚重而干燥,以及遮天蔽日的飞尘,但绝对没有阴寒的感觉,众人感受到的阴冷有些异样。

“小心,彘兽的阴灵极有可能在这里!”云婆婆发出警告。

“静哲,你能感受到它?”曹森问道。

静哲又冷又怕,身子几乎缩进曹森的怀里,她连打了几个寒颤,“没……没感觉……冷!”

石达手里的罗盘指针发疯一样旋转,他惊呼:“它在这里!四周到处都是阴气!”

哗啦!队员们手里响起上膛声。曹森把静哲拎到老道身边一放,肩上的枪下肩,出枪的动作包含了推弹上膛,枪口下加挂的榴弹发射器也装填入榴弹。他一挥手,B、C两个组分别抢出,占据了众人左右两侧的前方。

“道长,你们设法把它引出来,咱们会会这东西!”曹森故意大声说,他希望能激怒彘兽。

老道看着身边簌簌发抖的静哲有些犯愁,扔下她不管吧,这女鬼和曹森关系非同一般,和梅夫人是好姊妹;照顾她吧,老道又不想错失和彘兽对阵的机会。他看到石达运足了泰山神力,正威风凛凛的四处寻找敌人,灵机一动,把静哲带到石达身边,自己溜到人群的最外围。

石达对静哲视而不见,也站到人群外围,美丽的女鬼惶然无助,又不敢去打扰临战状态下的曹森。

云婆婆走到女鬼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说:“跟着婆婆。”

静哲泪眼婆娑的连连点头。

此时,几名异能者完成了一个机关的布置,同时促动异能引发机关运作。

一股奇异的肉香马上四散出去,老树皮抽抽鼻子,人肉的味道!嘿,三大门的弟子也真有绝招,拿人肉的香气吸引凶猛的阴灵。

远处传来一声暴燥的吼叫,凶残而狂暴,是彘兽!它被人肉的味道引发了凶性。

三大门的人还在考虑是原地等候,还是上前迎击,曹森的人已经摆开队形准备出发。

“你们有阵的摆阵,会下套的下套,我们去把它引过来!”曹森说着和兄弟们冒着愈来愈重的阴寒之气迎头出击。

曹森众兄弟的勇气着实让三大门的人佩服,面对诡异难测的凶悍阴灵毫无畏惧。他们都是普通人,还有如此胆量,自己这些异能者不能太没胆吧?三大门商量了一下,随着曹森众人身后行动,在适当距离布置擒服彘兽的阵法,以减少曹森他们诱敌的距离。

端着XM8,曹森走在众队员的最前端。在需要全体冲锋陷阵的时候,他崇信作战指挥中的“跟我来”式指挥,战斗中,指挥官的勇气是胜利的基石。

况且,他有多久没经历过一次真正的战斗了?别说是一只怪兽,就是面对八国联军,曹森也敢一人一枪去打阻击。

远处的彘兽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没有露面,只能听到一声比一声巨大的吼叫声,刺骨的阴气伴随吼声一浪高过一浪的向队员们冲击,在曹森的带领下,队员们把队形完全展开,无视冰寒的阴气稳定的向前推进。

终于,阴灵彘兽出现在曹森的视野里,而它在做的事情让曹森和所有队员大吃一惊,彘兽在蜕皮!

蛇蜕皮,知了蜕皮,什么时候听说过一只阴灵蜕皮?可他们眼中所见不是海市蜃楼,是完全在发生的事情。

彘兽的半个身子还在淡绿色的躯壳中,骠悍的上半身和两只前爪已经脱离的羁绊,在空中扭动挥舞。看到曹森等人出现,彘兽发出震人心魄的吼叫声,一双脸盆大小的眼睛露出择人而噬的凶残,獠牙上原本凝结的阴气却变成了淡黄色的汁液,沥沥拉拉的滴落在黄土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半渡而击之的道理曹森当然明白,目测了眼前的距离,不到200米,正好可以发挥XM8的威力,枪榴弹也够的着。

“集火射击!”曹森下达了命令。

集火射击自然是集中所有的火力同时射击,以形成最大可能的火力网,给予敌人最大程度的杀伤。

面对未知的怪兽,队员们统统选择了脑袋作为目标,十几杆火器同时叫响,子弹高速冲出枪膛,飞向目标。

让队员惊讶的是,彘兽一对前爪有着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灵活性,舞成一团残影,竟然把大部分子弹拦截并弹开,剩余的子弹冲过拦截射入它的头部,彘兽浑然不觉。

曹森最喜欢和耐打的对手叫阵,真要是乱枪就能把彘兽打死,他反而感觉无聊,这可是他复出后的第一次战斗,无论如何要够刺激够精彩才算符合自己的胃口。

“枪榴弹!”曹森说着,自己手中的XM8轻轻一震,伴随着发闷的射击声,40毫米的榴弹划了个低伸的圆弧,撞在彘兽的爪子上。

彘兽并没有因为枪榴弹的个头大就给予更大的重视,看着不远处接二连三射来的榴弹,它漫不经心的去挡,等自己完全从躯壳里脱身出来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些不知死活人的死期。

哄!哄!爆炸接二连三的响起,四溅的弹片和冲击波激扬起大团的黄土,把彘兽包围其中,除了能听到它负痛后的吼叫,看不到榴弹对它有多大的打击。

“保持火力!”曹森大声命令。

XM8的射速颇高,长点射时枪依然有良好的操控性,再加上目标又是十几米的巨兽,为了增加打击力,队员们都采用了长点射。两挺加装了100发C-MAG弹夹、作为班机枪火力的XM8,在两名队员的操控下一口气打光了两个弹夹,全体队员还有三轮以上的枪榴弹射击,这样密度的打击,就是十几头猛虎也打成了筛子。

当曹森命令停火后,队员们的手里响起一片更换弹夹、枪榴弹上膛的声音,为下次射击做准备。

渐渐尘土消散,队员们诧异的发现,他们射击的目标竟然是一副空虚的壳,彘兽在枪林弹雨下完成了蜕皮,不知道躲到哪里。那些如林矗立的粗大泥柱阻挡了队员们的视线,看不到彘兽的具体位置。

同刚才密集的枪声相比,此时四周沉寂的可怕。

曹森示意队员们后退,他从来就没想过用枪械能解决问题,队员们不过是诱饵,身后三大门的人才是收拾彘兽的主力。让他意外的是,直到和老道等人汇合,也没有看到彘兽的踪影。它是进入第五层了,还是逃回到第三层?难道说,彘兽拥有足够的智慧能看穿诱敌的把戏,隐忍躲藏起来不肯上当受骗?

三大门的人在阴灵和阵法方面毕竟见多识广,看了彘兽留下的虚壳后基本判断出第四层是什么样的特性。

大阵的第四层类似于罕见的“定阴阵”,凡是进入此阵的阴灵,会失去行动能力,就像被施了孙悟空的定身法一样动弹不得。而金木水火土中,土是五行中最稳固的一行,和定阴阵相辅相成,把对阴灵的束缚发挥到最大作用。彘兽蜕皮,很可能和此有关。

化蛹成蝶,原本的毛毛虫只能在树枝上笨拙的蠕动,破茧而出,却有了精美的翅膀翩翩于花丛,那么彘兽蜕变后成为了什么?也许是化阴成阳,显而易见的是,它没有被大阵第四层所控制,也许正隐藏在某个角落窥视着众人。

曹森和门长商量了一下,基于对第四层世界还不是很了解,他们决定先寻找出入的通道,然后再想办法对付彘兽。

不知道是古人故意为难还是没有找到正确的出入方法,每次返回时寻找通道都是一件麻烦事。让三大门苦恼的是,九坤降魔阵的阵法完全没有规律可循,既不在奇门遁甲中,也不在周易八卦里,大阵的出入反而要依靠一个不懂异能、不事修行的人,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丢颜面的事。黄土世界的出现,让异能者们看到一线希望,这好歹是五行中的一行,总要从中寻找出蛛丝马迹来。

三大门的人用各自的方法研究黄土世界,曹森就带着兄弟们在四周警戒。

一直以来,三大门几乎没有显示过真正的实力,眼下他们把功夫全用出来。老道的拂尘最风光,就像古代传说中剑仙所使用的飞剑一样,拖着一条淡淡的白光在第四层中来往驰骋。还有善于操控土的异能者,在黄土世界更如鱼得水,他们控制黄土,形成一个个高矮不一的平台,登高远望,希望发现什么线索。

曹森攀上一个平台,取出望远镜四下观看,视野里除了土还是土,根本看不到尽头。

“森哥,小心!”腾飞突然喊道。

曹森闻声就地侧倒,一个翻滚跃下平台。平台上咚的一声巨响,那只隐藏起来的彘兽现身了。

彘兽的身体已经完全实体化,样子还是虎躯牛尾狮子头,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弹痕。它占据高台仰首长嚎,凶戾之气弥漫四方,如雪崩山裂让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