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金字塔一样的阶级导致穷人与富人的差距巨大,穷人之中分层,而富人也分阶层,像容曜这样的家境,哪怕将姜遥和她的妈妈带走,囚禁起来,也不会受到法律制裁。

也导致了世界产生一套生存法则,穷人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受到资本家的剥削,他们就跟奴隶一样,为了生存,费尽全力——那一片片矿区,以及工厂,是穷人的坟墓。

旧校区之所以存在,不是给穷人往上走的阶梯,而是起‘镀金’效果,读过书的穷人,依然处于底层,只是工作从沉重的体力活,变成繁琐复杂的工作。

如同古希腊时期的殖民地,最底层百姓在狭缝之中生存,法律的刀刃面对着他们,放纵着上层贵族。

这也给国家带来高到可怕的犯罪率,绑架贵族子弟,凶神恶煞的绑匪,再向他们的父母索要高昂的赎金。

灰烬覆盖了大半天空,空气质量降低,肺癌患者增多,皆是贫民、底层挣扎的百姓,面对疾病,无能为力,而繁荣豪华的城中心,有空气净化器,天空一如既往的湛蓝——

而姜遥以为幻听的一句句恶毒言语,却是真实存在的。

被疯狂压榨、出生决定命运的穷苦人们,恶意如同野草一般遍地生长,滋生出无数负面情绪,带来浓稠贪念。

恶意化为实质,凝聚成一尊邪神,俯瞰着所有的人,手指分散着密密麻麻的细线,操控着人心。

姜遥凝视着角落里的黑雾。

“你是因我而生,那我又是什么?”

黑雾是恶意的化身,容曜是它的容器。

那她是什么?

黑雾像损坏的机器人,一卡一顿。

“你、创造、了我。

恶意、将毁灭、这个、世界。”

*

‘叮叮——’

闹钟响起。

睡在地上的容曜腰酸背痛,以往他睡的床都是柔软舒服的,哪怕是病床,床垫也是为他量身定做,骨头、腰背、以及颈椎,也会得到极好的对待。

哪像身下的木质地板,跟睡露天没有分别。

不过,他的好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往日受心理疾病影响,他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纵使服用安眠药,注射镇定剂,也改变了他糟糕的睡眠情况。

他舒畅地吐出一口浊气,感受到睡眠足够,给身体带来的轻快。

听**的动静,他抬头想要对姜遥打一声招呼,却见她一夜未睡的架势,眼白比昨夜更重,眼皮半耷,唇色不见半分血色,脸色浮着死尸般的青黑,像是死了有一阵子了。

“你……”他欲言又止。

从昨日早读见到她,他便能看出来,她失眠情况比他还要严重,至少他可以服用安眠药,而她完全是硬抗下来的。

姜遥将书桌上的闹钟按掉,接着把家具还原,走到衣柜前,换上那一身老旧泛黄的校服。

容曜见她无视自己,褪去睡衣,腰背很是削瘦,骨头微凸,依稀可见几道疤痕——他几乎狼狈移开了眼。

说实话,她的腰背不白,也不是那种学过舞蹈的令人惊艳身段。她瘦、薄薄皮肉下裹着分明的肌理,具有力量感。

看来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但莫名地,容曜心尖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

他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异样,没话找话道:

“我还在这。”

姜遥沉浸在与黑雾的对话中,没有分神去听他说话,即便听清,也不会理会。

一整夜未合眼,她脑袋困顿不堪,不在意身体被人瞧见,也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更懒得开口叫他出去。

换了那身校服,姜遥离开了屋子。

妈妈早早为他们做了早餐,回了屋子补觉。

早餐还是一碗肉丝鸡蛋汤面,以及热牛奶,只是这次是双份。

等容曜从屋里出来,姜遥面都吃了一半了。

他连忙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坐地板上吃早餐。

玄关处。

容曜听到卧室传来轻柔的嘱咐声。

“下学早些回家。”

他又听姜遥回答:“我知道的,妈妈。”

推门而出。

容曜下楼走了两步,突然问她:“昨晚我怎么睡着的?”

姜遥乜了他一眼,问:“你不记得?”

容曜触及她的目光,莫名感到一阵寒意爬上他的背脊,回忆一番,摇摇头:“忘记了,我只记得自己从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后面不记得了。”

就跟喝醉酒断片了一样,他遗忘了那段回她房间,躺地板上睡觉的记忆。

姜遥嗓音沙哑,裹着困意。

“我也忘了。”

容曜揉着脑袋,觉得是自己最近安眠药吃太多了。

这种药,药效强,导致他的记性差劲。

当然还有另一种原因,就是昨晚的饭菜有问题,他被迷晕了,然后被姜遥扛进了屋子里。

若有问题,他到时候检查一番即可,至于姜遥一家,是否会给他带来威胁,容曜只要能睡个好觉,哪怕死在她家里也没关系,所以他以后的夜晚都会在这里睡。

‘嗒、嗒’

鞋子踩着一个个台阶,凌晨五点,每栋居民楼都陷入死寂,好在雨过天晴,破晓薄薄光线洒落在地面上,地面到底是水洼。

赵澜在楼道外等待已久,见到他平安下楼,心里松了口气。

昨夜,他将附近空下来的屋子都买了下来,包括姜遥这栋居民楼第四层的房屋,令他没想到的是,四楼的六间屋子都是空的,听房东说是,楼上夜晚经常有动静,再加上四楼某个屋子曾死了人,也就导致六间都空了。

担心姜遥与她妈妈对容曜不利,这栋居民楼附近,都派了狙击手监视着里面情况。

容曜衣服装了窃听器,昨夜凌晨时分,窃听器失去了一段时间的信号,这让赵澜心生不安,好几次没忍住跑到五楼住户门前,想要敲门。

好在容曜平安无事。

令人吃惊的是,容曜竟一整夜都没有发疯,五楼安安静静。

赵澜面色是藏不住的惊怔,看姜遥的眼神也有了一些变化,多了几分审视。

他以为是爱情,让容曜病情稳定。

坐上那辆与周遭格格不入、豪华昂贵的汽车,赵澜道:“容哥,我刚得到消息,拱北金属冶炼厂里的工人发生暴乱,占地为王,冶炼各种冷兵器,已经杀了很多军警,杀了附近很多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