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学校,老师就像电视机里的人,机械性地按照书本,教课,学生们也学不到什么有用的知识。

但为了改变命运,许多学生即便学不到,也会拼命去记,去学。

姜遥坐第四排靠墙位置,记完学生名字,便趴在桌子上睡觉,她真的很困,但长久在恐惧中保持清醒,也导致她神经衰弱,睡眠质量很差。

睡了不知道多久,屋外传来喧哗的动静,让教室里早读的学生们安静了下来,好奇地往门外看。

“好多记者!天啊,他们来这里是做什么?”

“他们穿的校服好漂亮,是旁边新校区里的学生吗?”

“新校区里的学生为什么会来这里?”

学生们窃窃私语。

班主任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同学们,今天早读,新校区的学生会和我们一起,请不要打扰他们,也不要得罪他们,否则你们都会退学!”

班主任的话,让许多学生露出紧张忐忑的表情。

话落。

他们的座位旁都搬了一张干净的软垫工学椅,椅子很大,占了不少位置,这也导致后面两排学生不得不被班主任赶走,桌子也都搬走,六排桌位,剩下四排。

七十岁的班主任对着外面的学生点头哈腰,唯恐他们不满意。

十几个学生进了教室,校服是西装领带式,裁剪精细,布料昂贵,每个人气质不凡,态度傲慢,如同天鹅一般穿过走道,寻位置坐。

姜遥第四排,桌子往后移了很多,掀着眼皮,阴郁冷淡地看了眼与教室学生格格不入的外来人。

那些学生一看就是养得极好,皮肤娇嫩雪白,眼里的厌恶藏不住,明明教室里很干净,也是屋外吹进来的潮湿气味,他们却捏着鼻子,犹如到了猪圈,不仅是对环境,对他们这些普通学生,也是满脸不屑。

这是她第一次见新校区那边的学生,简单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继续趴桌子上睡觉。

她睡得不舒服,频繁鬼压床,意识清醒着的,但身体很困,起不来。

‘滋——’

身旁摆着的椅子被人移动,接着有人坐上去,姜遥离得近,闻到了一股极淡的中药味。

前门后门,有不少记者举着摄像机,对准了教室里,连按在高高墙上的窗户前,也贴着摄像机。

原本该是一个普通的早读,如今却成了影城拍摄现场。

“你叫姜遥?”

坐在旁边、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不懂礼貌地拿了一本练习册出来,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忽然开口。

他声音不大不小,没有要藏的意思,似乎此时并非早读时间,而是课间休息。

姜遥意识清醒,听到了他的声音,无动于衷,没有回应。

少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忽略,不过并没有和那些傲慢新校区学生一样表现出气愤的样子,而是笑了笑,看着她的脸。

她皮肤并不白皙,偏麦色,头发较长,简单束起,半张脸埋在手臂间,另半张被几缕乌发遮掩,睫毛很黑,眉眼与她妈妈生得很像,只是眼角更细更长,多了几分攻击性。

少年眯起眼,并不觉得眼前人的容貌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而她的这份出色,在他见过的女生中,可以算普通。

但莫名的,他的视线忍不住落在她的脸上。

就像站在教室门口时,他一眼就看到了,与其他学生不同的她,对于新校区学生们的到来,那双深色的眼眸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没有露出任何异色,仿佛在她眼里,他们这些人,和她身边这些学生没有什么不同的。

最重要的——

她似乎没怎么睡好觉,眼下青黑浓稠,面颊不见一丝红润,像是一具尸体,木偶,仿佛看不到呼吸。

少年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探一探她的皮肤,确定她体温是否正常。

但手还未碰到她,手腕就被紧紧攥住,力度很重,让少年下意识蹙眉,腕骨被捏得咯咯作响,好似下一秒就会折断。

“你想做什么?”

姜遥问。

她声音很低,裹着没睡醒的沙哑低沉,不含任何感情。

少年眼角挤出一滴泪,在那张精致如油画般的清隽面容上,显得可怜又漂亮,眼睛很圆,瞳仁墨黑,眉头轻轻蹙起,像是脆弱的玻璃制品。

“疼。”

姜遥松开了手,没有看他。

她很疲倦,脑子一阵阵刺痛,起身离了座位,对讲台上的班主任说了句上厕所,便离开了教室。

班主任只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没想到平日里安安静静的班长,这个时候,偏要闹出事来。

屋外记者用摄像机拍摄着,对于普通学生姜遥,并没有在意,任由她穿过,摄像机对准着里面新校区的学生们拍摄。

有一些学生好奇新校区,也堵在教室门外,想要钻进去看看那些贵少爷。

盥洗室在三楼,教学楼有五楼,姜遥到三楼洗了把脸,听到厕所单间里传来哭声。

有两个学生躲在里面哭。

“退学,根本不是退学,他们都死了,新校区那些人都是疯子,也没有人管……”

“我不想去新校区,会死,我亲眼看见孟辉从楼顶跳下去,那么高的楼,摔得地上,脑浆都摔出来了!”

姜遥冷水洗脸后,脑子也清醒了。

在她踏出盥洗室刹那,铃声响起。

早读结束了。

因为新校区的缘故,他们六班的学生可以去新校区的食堂吃饭,同学们有欣喜,期待,也有担心和害怕。

班上学生一个个退学,已经有一些学生发现,是新校区的原因。

等到了新校区食堂,姜遥便看到几个学生围着一个人,又踢又踹,那人是她同学,一个班的,在早读得罪了新校区的学生。

姜遥对他的了解是,仗着体壮,搞小团体,霸凌同学,欺负女同学。

所以他被踢得两眼翻白,口吐鲜血,身体各个地方骨折,也没有一个学生过去帮他。

最后把人丢到食堂一个大垃圾桶里,几个人大摇大摆地离去,没有人指责他,而他们又像哈巴狗一样跑到一个金发少年身边讨奖。

还有几个旧校区的学生四肢被吊起,如同猪狗一样,一些人围着他们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