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晚上的夜班，就有种说不出的抵触和疲累。
没选择回宿舍，直接等晚饭开饭时间，我们三人坐在食堂，将沉默进行到底。
容晏担心舍友修远，我惆怅晚上的夜班，白术应该是困了，连连打着哈欠，干饭也不积极。
一时无话，晚饭后各回宿舍，我整理出夜班要带的东西，耳机和充电器是必备，小零食什么的，估计也没心情吃了。
好在能和容晏学长有个照应，也不至于孤军奋战。
“陆，看掰掰今儿给你带嘛好吃的了。”侯伯伯拎着一个塑料袋，略显得意地看着我，“保证你没吃过。”
透明塑料袋里放着几块长方形的东西，白色的，看着像糕点。
“上班前现蒸的，凉是凉了，凉了更有嚼劲。”侯伯伯把塑料袋递给我，“尝尝，好吃下次我还给你带。”
打开塑料袋，的确是白色的糕点，糕点上面裂开一点口子，里面应该有馅料。
糕点捏上去微软有弹性，咬一口很香很糯，的确很有嚼劲。
我赞不绝口：“侯伯伯，这叫什么呀？”
“没吃过吧，介叫糕干，二八八的人做不出来，我们那特产，老人耐吃，小孩也耐吃，在这不好找食材，也只能吃一回少一回。”
别说，还真别说，这糕干就一个字——
香。
“侯伯伯，你也太厉害了，自己也能在宿舍做点心吗？”我问。
不是我好奇，在医院一日三餐都有食堂管饭，若不是错过就餐时间，一般人不会自己在宿舍捣鼓吃的。
更别说蒸糕点，首先食材就没办法找到。
“嗐，有嘛不行的，只要能找到食材，满汉全席我都能做。”
侯伯伯应该是表现型人格，夸他两句就飘飘然起来，难掩得意的表情。
趁着他有想说的欲望，我连忙问道：“医院里能买到食材？”
侯伯伯一撇嘴：“能啊，你让卖东西的给你进点货不完了么，多给点钱就行……”
说完，侯伯伯自觉说错话，又忙往回找补：“嗐，卖东西的卖嘛都是卖，有需求才有销量，人家不也得挣钱么。”
话说着，侯伯伯已经做出离开的动作：“陆，你先吃着，掰掰那还有点活。”
侯伯伯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有间医院，并不是无路可逃，也不是无门可进。
首先食堂每天需要大量食材进来才能保证员工的饮食，其次不管是娱乐楼或者宿舍楼内的小卖部，也都需要补货进来。
如果无法进入和出去，这些货又是从哪来的呢。
我给容晏发了条信息：“侯伯伯可能是个突破口，试着套点话出来，我刚刚已经套了一些信息。”
容晏立刻回了个OK的表情，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我一会去找你。”
门外传来些许动静，我把手机揣进口袋，起身打算查看时，病区的门被敲响。
敲门声很轻，似乎没用力气一般，我把门打开一条缝，第一眼没看到门口有人。
目光下移这才发现，门外站着一个小女孩。
大概五六岁左右，穿着粉色的娃娃裙，手里还抱着一个布娃娃。
奇怪，这个时间，怎么会有小女孩出现。
她扎着双马尾，看上去怯生生的，有些眼熟。
我突然想到昨晚的凶杀案，被杀死的小女孩也跟她差不多大。
有些恐惧，不知是来自小女孩还是来自昨晚不堪回首的记忆，我向后退了一步，也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阿姨，你有没有看见我妹妹。”
一种不好的预感冲上大脑，昨天被凶手打死的小孩子，该不会就是她妹妹吧。
心里有心虚，大约也有万恶的罪孽感，昨晚没有及时制止凶案案，连小女孩的尸体都不知道被凶手藏到哪里去了，如今面对眼前的小女孩，羞愧和不知如何开口让我的心堵得难受。
故作镇定地笑了笑：“小妹妹，你是病人吗？”
“不是……我只想找我妹妹。”
不是病人，更不可能是员工，这两个小女孩怎么会出现在有间医院。
我又笑了笑，蹲下来看着她：“那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妈妈呢？”
“我妈妈住院了，我和妹妹来看看她，可是我找不到我妹妹了。”
听了小女孩的回答，我的表情有些僵住了，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上班也有几天了，我从未见过有家属探病，住院部除了病人，便是我们这些工作人员。
若说是门诊，倒是分不清病人还是家属，先不说有间医院分为两个不同的世界，即便出现空间Bug，小女孩误入我所在的世界。
那她的契机又是什么。
且不是小女孩一个人，还有她妹妹。
“阿姨，你能让我进去找妹妹吗，或者让我进去找妈妈。”
我有些犹豫。
守门人守则里并没有写明不让家属进来或者探病，只不允许凌晨之后放人进来。
只是病房里真的有她的妈妈吗？
“小陆……”
是王护士在喊我，我扭头去看，见她皱着眉朝我招招手。
“妹妹，妹妹，你别跑……”门外的小女孩突然朝另一边跑去，奔跑的同时，她怀里的洋娃娃掉在地上，她并没有去捡。
“嘻嘻嘻……妹妹，你在和我躲猫猫吗？”
“嘻嘻嘻……妹妹，你等等我，我马上找到你……”
我从不知道八点上班之后，除病区之外，电梯附近走廊的灯会关闭。
外面黑洞洞的，小女孩的笑声随着她的离开而逐渐远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小陆，你在干什么，把门关上。”王护士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耐烦地催促着。
我哦了一声，捡起门口的洋娃娃，又看了一眼小女孩消失的方向，关上病区的门。
王护士还站在护士站前，探着身子向我这边看来，见我手里拿着一个洋娃娃，她脸色一变，向后退了两步。
“护士长，刚刚有个小女孩掉了一个娃……”
“快拿去仓库，记得做好登记！”王护士又退后一步，眼见着我返回岗位去放空岗牌，她转身走去自己的办公室。
她在害怕。
是怕我怀里的洋娃娃，还是怕丢下洋娃娃的小女孩。
从王护士的反应可以看出，不管是洋娃娃还是找妹妹的小女孩……
全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