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歌声回**在餐厅的每一个角落,又像是谁趴在我肩膀上,给我唱着这首歌。

正在吃饭的员工们全都停下动作,有的甚至紧闭双眼把头低在桌子上。

每次恐怖来袭,都会出现小女孩的歌声,这或许,就是在提醒周围的人,有人违反了规则。

在歌声响起之前,玫红色病号服出现在餐厅,那么扎眼,那么突出,竟没有一个人产生异样。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看不见。

只有我,和玫红色病号服相隔二十米的我,才能看见他的存在。

违反规则的人,是我啊。

我知道再不采取行动,很有可能会出现比现在更可怕的情况。

员工餐厅守则第五条:如看见餐厅内出现穿病号服的人,请用餐盘里的饭菜泼向他,并呆在原地,等待餐厅工作人员重新发放食物。

于是毫不犹豫地,我端起面前的餐盘径直向穿病号服的人走过去,把盘中剩下的食物连汤带水,一整个泼在他身上。

周围出现一些骚乱,附近就餐的人这才惊恐地向后躲着,好像看见怪物一般,尽最大努力远离我。

无所谓,无所谓,我的注意力都在玫红色病号服身上。

他依然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我,咧开嘴笑的瞬间,我看见他的牙齿已被血液染成红色。

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层,冷汗像瀑布一般密密麻麻。

我甚至有种他会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扑过来咬住我喉咙的想法。

毕竟我们之间,已经从二十米缩短到两米不到。

“快,把这个喝了!”

不知从哪走来一个身穿餐厅制服的人,一个黑色的杯子递到我面前,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杯顶插着一根吸管,应该是什么不知名的**。

员工餐厅守则上的确表明会有人来给送吃的,只是没想到,吃的东西完全不可预测。

未知,是一切恐怖的来源。

我抬眼看着餐厅工作人员的眼睛,来确认他是否可以相信。

“快拿着!”

他又催促一遍,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心和坚定,以及不耐烦。

死就死吧。

我接过黑色杯子把吸管放进嘴里狠狠一嘬,一大团浓稠的,有着怪异味道的东西涌入口腔。

无法形容的恶心感和恐惧感,冲击味觉神经的**存在于口腔中,应激反应就要吐出来。

“咽下去!”

怒吼声炸裂,吓得我咬紧牙关闭上眼睛一口吞下。

然后我就无法控制地干呕起来,持续几分钟之久。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手中的黑色杯子被人拿走,我抬起头去看时,面前的玫红色病号服已经不见了。

悄无声息,我甚至都怀疑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回到之前的座位,容晏已经把饭吃得一点不剩,我看见他嘴里塞满了饭还在嚼着,估计是想尽快去找我,询问发生什么事。

倒是何嘉,生怕我变异一般,在看到我回去后,立马端起餐盘躲得远远的,还想把容晏拉起来和她一起走:“我去别的桌吃,你赶紧回去工作吧。”

容晏没理她,瞪大了双眼看着我的一举一动,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那团粘稠的**不明所以,我到现在都觉得反胃。

“要是觉得不舒服随时告诉我。”

大约是看我用痛苦的表情喝下那些东西,容晏觉得不放心。

奈何被何嘉拉着,只得起身:“我们先回去。”

最终他也没等何嘉,和我一起离开餐厅。

恍恍惚惚心不在焉,回到岗位上,我一直想着在餐厅发生的事。

回来的路上容晏虽没问我,但我能感觉到,他和其他在餐厅的人都看不见玫红色病号服。

最能证明这一点的是病号服周围的人,我并不是离他最近的人,但凡他出现在大众视野,泼饭的人就不会是我了。

手机收到微信,是容晏问我是不是看见穿病号服的人,所以才做出泼饭的动作。

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回了个下班再说,这件事还有些蹊跷。

我可以肯定,当时我并没有违反食堂的规则,在看见玫红色病号服之前,我把守门人的守则发给了容晏。

一想到这,我立刻打字想提醒容晏先不要给我发医生的守则,还未来得及点发送,一张图片已经从对话框中弹出来。

这……

我关掉手机屏幕,抬头看向头顶上的广播喇叭,等了几分钟,并没有出现小女孩的歌声。

互发守则,容晏安然无事。

我把之前打在输入框的字删掉,又写下另一个问题:“学长,你在什么地方发的微信。”

“在什么地方?”容晏立刻反问,紧接着又发来一条,“在我们医生的消毒间。”

容晏学长的图片,我并没有立即点开,不敢再轻举妄动,下午的工作,倒比上午忙一些,有好几个病人送来。

拿病号服,床单被罩,侯伯伯也拿着领物单来领崭新的拖把和橡胶手套。

充实的工作让我暂时忘记中午的烦恼,转眼晚饭时间,容晏一个人来找我去吃饭。

“哎呦,你俩认识啊。”侯伯伯肩上搭了一条毛巾,看着像刚干完体力活一般,笑呵呵地走到门口,“听掰掰一句劝,趁年轻赶紧搞对象,嘛钱不钱的,乐呵乐呵得了。”

“侯伯伯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同学,容医生比我大一届。”我说。

“呦,陆也是医学院的啊。”侯伯伯嘬着牙花,“你看看你,不求上进,人小伙子都当大夫了,你还在这看门,你介几年学上的,白玩儿。”

看来容晏已经和侯伯伯聊过,怪不得侯伯伯一下午没来门口闲聊。

听得出侯伯伯没有恶意,反倒是对小辈表达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我马上立好空岗牌,堆着笑容和他们走出病区:“得了掰掰,从今天起我奋发图强,给我的学校争光。”

“啧啧,你介孩子,你给学校争嘛光,那学校用得着你给它争光么,你得给自己挣钱!”

我一拍脑门,连连称是:“对对对,侯伯伯,是我格局大了,咱先去吃饭,等吃饱了您再给我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