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点点头,“是的,那日奴婢回侯府去见大夫人时,就能感受到大夫人的态度已经有了变化。但当时因为身边带着四公主,便也分不清楚她是真变了还是因为惧怕四公主。

不过要说真变了,也肯定不如现在变得彻底。毕竟那时候没有亲眼所见三少爷在王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光靠奴婢转述,她是不会信的。

但李妈妈不一样,李妈妈是她的陪嫁,她信任李妈妈。

再说,这事儿也不是咱们夸大其词,三少爷确实是在二小姐的教导下越来越好,昨日九殿下拿了几桩案子考他,他都答得不错,奴婢都听见九殿下夸他了。”

慕长离吃下最后一口果子,起身去看慕元青。

这个时辰正好是上午的课程结束,慕长离掐着点儿进来,手里还拿着西关的伤药。

慕元青趴得难受,看她来了就问:“姐,我这伤还得多少日子能好?整天这么趴着我快趴不住了,我想站起来活动活动。”

芙蓉把衣裳给他掀了起来,慕长离看看他背上的伤口,然后说:“正常的话,怎么也得一个月才能活动,但也不能太大幅的活动,伤口还是容易绷开。

要想完全好,得两个多月吧!

慕家那家法鞭上挂着倒刺的,每抽一下都连皮带肉刮起来,你这后背都烂了。”

这也是李妈妈回去跟秦庄仪说了之后,秦庄仪决定跟慕长离联手的原因。

亲生的儿子被打成这样,这让她觉得慕江眠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儿子。

再想想从前,身为父亲的慕江眠除了嘴上教训慕元青之外,何曾真正管过他?

她就不信当爹的真下了狠心管,儿子能成为一个纨绔。

说到底就是慕江眠的放纵,才成就了慕元青如今的性格。

那么到最后吃亏的是谁?

还不是她和她儿子!

用挂着倒刺的家法鞭打,不是因为他不学习,不是因为他喝花酒,仅仅是因为他跟慕长离和九皇子走得近。

说到底,慕江眠还是没想好好的教导这个儿子。

他只一味的让儿子顺从,却从来不提真正教给这个儿子些什么本事。

这让秦庄仪产生了危机感,甚至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慕江眠又看上了哪个女人,想纳进门来再生一个儿子,将来继承爵位。

慕长离“啧啧”两声,把李妈妈和秦庄仪向她服软的事也跟慕元青讲了,然后道,“转述还不够刺激,不行明儿我把秦庄仪叫来,让她亲眼看看你这一身伤。”

慕元青求她:“你就放过我那位脑袋进水的母亲吧!我是搬出来了,可她还在侯府住着,这万一被我这一身伤给刺激着了,回去找父亲讨说法,你猜父亲会不会把她也打一顿?

我觉得会的,毕竟父亲从来也没爱过府里的任何一个女人。”

慕长离的八卦劲儿又上来了,“侯府连妻带妾好几个,他一个也没喜欢过?”

“嗯,一个也没喜欢过。”

“你怎么知道的?”

“还我怎么知道的!我又不是傻子,我感受不到吗?再说,那些女人、包括我母亲,她们因为什么被纳娶进门啊?还不是因为像荣夫人。

他不喜欢这些女人的根本原因,不就是因为他从来没喜欢过荣夫人吗?

原身都没喜欢过,怎么可能喜欢替身。”

慕长离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那他也够可怜的哈!跟这些女人生儿育女,实际上没一个放在心上的。合着这辈子他就没尝过爱人的滋味?”

“你居然可怜他?”

“倒也不是可怜。”慕长离说了实话,“就是觉得这样的人头脑会更加清醒,不太好对付。别看目前为止过的几次招都是我占了便宜,可谁知道慕江眠真正的底牌在哪呢?

他这个人啊!身上藏着很多秘密,我在他眼里看到了阴谋的影子。”

“所以你千万别让我母亲来看我。”慕元青把话题又绕了回来,“让她好好在侯府活着吧!到底是我亲娘,我还没畜生到想把亲娘给弄死。”

慕长离点点头,“行吧!那我给你上药。”

她开始给慕元青涂药膏,一边涂一边跟芙蓉说:“西关的外伤药不错,但再配合内服药好得能更快一些。姚太医开的方子好是好,但有些过于温和了。

回头我重新写个方子,下点儿猛药,你拿去医馆抓回来。”

慕元青赶紧问:“猛药是有多猛?能让我的伤快点好?”

“嗯。”慕长离说,“半个月让你能行动自如。”

慕元青很高兴,不过对于慕长离随手就能写方子这件事,他还是心存疑虑。

他问慕长离:“你居然还懂医?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变的?你真是我姐吗?”

慕长离摇摇头:“不是。”

“嗯?真的假的?”

“假的。”

慕元青长出一口气,“假的就好。好不容易有个靠谱的姐,你要是真的,慕家就没救了。”

“慕家早就没救了。”

“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吧?毕竟祖母都抢救那么多年了,不能辜负她的心血。”

慕长离擦药膏的手顿了顿,“我要是祖母,我就不抢救。死呗!反正没一个是我亲生的。

可惜,祖母要面子,总想着在自己活着的时候,一定要维持住慕家的脸面。

我讲句话,虽然有点儿不好听,但是……面子值几个钱?”

这话慕元青赞同,“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面子值几个钱呢?这辈子还是得自己过得自在。

但也不能像父亲那样,只顾自己自在。

我觉得,最好的状态就是在自己自在的前提下,照顾一下生自己的,照顾一下自己生的。

如此,才算对得起这一生。

姐,侯府除了一个祖母,你不觉得整个侯府其实都很奇怪吗?

父亲所有妻妾都是荣夫人的影子,可是父亲却不是真正的怀念她。

你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就是一种感觉,你得长长久久地跟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你才能感觉到那种微妙的情绪。

那你说,既然他不是真正的怀念荣夫人,他为什么又纳娶这些妻妾?

他图什么?

这里头总得有些原因吧?”

慕元青的话引起了芙蓉的共鸣:“奴婢也想不通。人人都知道荣夫人是难产死的,她死后侯爷如果要续弦,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人能说什么。

他有常规的路不走,却偏偏选择给自己立个思念亡妻的牌坊,他图啥呀?”

没有人知道慕江眠图啥,这事儿是个谜。

慕长离跟慕元青说:“等你学业有成,能到大理寺去当差了,可以先拿自己家的事练练手。你要是能查出慕江眠为啥给自己立这么个牌坊,那我就再带你见见世面。”

慕元青很好奇,“什么世面?还有什么世面是我没见过的?”

芙蓉“呵呵”地笑了下,替慕长离答:“那可太多了。”

慕元青没有再多问,只是认真地点头道:“二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查的,毕竟这也是我琢磨了很多年的事情,不查明白了我这心也总不落地。

唉,太疼了,姐你轻点儿。咱这个爹可真是太狠了,是真把我往死里打啊!

你说打死我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好光明正大再找个女人生儿子吗?

可不打死我他想生也没人能拦住他呀?

我都多大了还挨打,真是想想就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