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妙都懵了,“去大理寺干什么?少爷,是家里安排您替二小姐办什么事吗?是说婚事吗?不能吧!昨天刚办完丧事,今天又去说婚事,二小姐不嫌忌讳啊?”

“说什么婚事,哪那么多废话?闭嘴吧你!”

慕元青心里烦躁,隐隐不安,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昨天晚上的遭遇,让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大理寺开门早,因为大理寺卿不早朝。

慕元青到时,直接就报了名号,说自己是长宁侯府的三少爷,来找他姐夫有事。

如今长宁侯府二小姐跟九皇子的婚事全城都知道了,这会儿慕元青又叫姐夫,官差也没敢耽搁,赶紧往里头报。

不一会儿就有人出来回话,说请他到后堂。

慕元青到时,萧云州正在跟寺正银平说话。他一进来二人的话就停了,银平退了出去。

萧云州看向慕元青,微微蹙眉,“慕家的三少爷?”

慕元青原本是挺怕萧云州的,这个姐夫不怒自威,身上带着一种生人勿近之感。

但今日也不怎的,他就特别想往萧云州身边靠。

慕家三少爷靠过来了!

萧云州:“……”

“站下!”

“姐夫。”慕元青一瘪嘴,萧云州的眉皱得更紧了。

这是要干什么?

要哭吗?

这孩子多大了?还哭呢?

“到底什么事?”他绝不信慕元青找上门是跟慕长离有关,一个续弦生的孩子,慕长离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

但是慕元青不这样认为,他觉得他跟慕长离是亲姐弟,那萧云州就也是亲姐夫。

小舅子遇着了事儿,姐夫肯定是要管的。

何况这件事情也不只是他的事,而是整个凤歌城的事。

慕元青听话地站下了,好在站得离他姐夫比较近,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只是想想要说的事情,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萧云州看着他这个没出息的样,真有心想把他直接赶走。

但这慕元青一声又一声的姐夫,又让他觉得十分受用。

“姐夫。”这不,又来了。萧云州忍了,然后就听慕元青说,“姐夫,吓死我了,昨天半夜有敌军要攻城了,你们看到了吗?”

他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又往萧云州身边靠了靠。

萧云州想一脚把他踹远些,但慕元青说的事情却又让他顾不上这些了。

“你说什么?敌军攻城?”

慕元青用力点头,“对,就是敌军攻城,我不会看错。我也估算不出敌军有多少,反正是放眼望去全是人,一望无际。”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皱着眉道:“或者说……不是人?”

他面上现出惊恐的神情,突然扯到了另一件事:“姐夫知道我昨日出城去干什么了吗?”

萧云州不明白他为何转了话口,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回应了句:“说。”

慕元青赶紧道:“我是出城去送葬了。我祖母院子里死了个大丫鬟,病死的。因为侍候了我祖母许多年,我祖母下令厚葬,并让我亲自送棺。

我带着府中下人,用马车拉着棺木,把人葬在慕家的庄子外围,还给烧了纸。

这一套结束的时候天色还早,我就让下人先回去,自己偷跑去县城里吃酒。

结果这一吃酒就吃晚了,动身回城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萧云州眯起眼,“所以,你是违了宵禁令了?”

“重点不是这个,姐夫。”慕元青哭丧着脸说,“我还遇着姚轩了呢!就是姚太医家的儿子,他也去城外吃酒了,我俩是一起回来的。姐夫你过后要是想算宵禁令的账,就连姚轩一起算,绝对不能跑了他。”

萧云州觉得这孩子的脑子多少是有点儿什么大病,“说重点。”

“对,重点。重点就是那些敌军,我们遇到那些敌军时,我估摸是刚到子时。

我们是雇马车回来的,但车夫被那场面吓着了,扔下我们就跑。

就剩下我跟姚轩二人面对着那些敌军,看着他们齐齐挥舞手臂,高声呼喝着什么。

可惜明明离我们很近,我们却听不清楚他们喊的到底是啥。

那些人都穿着重甲,所有人面向着凤歌城的方向,就在那里不停地喊。还把手中刀枪对着城门,西城门,我们是从西边儿回来的。

奇怪的是,凤歌城的守卫却像没看到他们似的,对这么多大军想要攻城完全无动于衷。”

慕元青说到这里,语态已经严肃起来,语速也放缓,说得认认真真。

萧云州听得也认认真真,可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像是胡言乱语。

那么多大军攻城,就算城门守卫有意放水,就冲着慕元青这个形容,说他们人多,还一直齐声呼喊,那城里也该听到动静才对。

可是昨夜安安静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再仔细说说,那些敌军什么样子。有没有打旗帜,有的话旗帜上面写的是什么。”

慕元青仔细回想,很快就道:“有旗,旗上写了一个‘郑’字。至于敌军的样子……铠甲就是黑乎乎的颜色,露出来的地方能看出来是白色的。也看不太清楚,夜里太黑了。

有战车,好几辆,有人举盾牌,有人拿长矛,还有长枪,更多的是马。

他们的战马都很高大,人长得也很高大。

只是……”慕元青拧着眉,后面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萧云州也不催他,指了指边上的椅子让他坐,还吩咐人上茶。

可是慕元青哪有心思喝茶,他甚至都不敢坐。

因为座位离萧云州比他现在离萧云州远,他还指望他姐夫给壮胆呢!

他又开始说话:“姐夫,我虽然少不经事,但我真不是那种纨绔胆小鬼。虽然我文不成武不就的,但如果咱们凤歌城真有敌人来犯,给我一把刀,我是敢跟他们拼命的。

只是……我之所以害怕,是因为昨夜那些人,我总感觉他们不像是活人。

连姚轩都说,在夜色里都能看出那些人一个个面色惨白,就跟从土里挖出来的刚死的人似的,一点儿活人气息都没有。

而且要真的是活人,不可能那么多人在外头,凤歌城守卫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跟姚轩都要吓疯了,硬着头皮从他们身边经过,尽可能不让他们发现。

但我还是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不对,不能说是撞到,应该说什么都没碰到。

那些人就像是空气,我靠近他,就能从他的身体里穿过,他看不见我,我也感受不到他。

姐夫,太吓人了,你说我是不是遇着鬼了?你说是不是跟我白天去给人下葬有关?

都说刚参加完丧事的人容易招这些东西,你说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才去吃那顿酒?

可是不对啊!要说我容易招那些东西,姚轩也不能啊!姚轩又没去给人办丧事。

还有那个车夫,我们的马车接近西城门时,是车夫最先看到的那些人。

他说京城要大乱了,要打仗了,还说要改朝换代了。

反正就是被吓着了。

我们听他在外头大呼小叫的,就下车去看。谁成想刚一下车,他赶了车就跑。

我说这些,意思是不只我一个人看到了,但是城门守卫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