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都麻了,他实在是没想到会惹上这么一片狗皮膏药。
“我再说一遍,我不……”
他话还没说完,那蒋公子跪在地上,转头就向着身后一众护卫们开口喊道。
“还愣着做什么,去给我师傅收拾一间上房出来,好酒好菜伺候着,这一路要是有半点儿怠慢,我要你们好看!”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秦远,一脸谄媚。
“师傅,您徒弟我也就这点儿能耐了,虽然不知道您去燕州所为何事,可此行一应食宿徒儿必定给您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还有还有,我每个月孝敬您三百两纹银,供您消遣,您看如何?”
此话一出,秦远下边的话顿时就给咽了回去,心想,“这还给钱呢。”
见秦远半天不说话,蒋公子深怕他不同意,赶忙又开口道,“我知道像师傅您这样的高人,对这些身外之物肯定看不上眼……”
“可是您徒弟我好歹是龙尾太守之子,在燕州还能说得上几句话,您把我带在身边,很多事情我都能给您办了……”
秦远又愣了一愣,是啊,他此行的目的地玉泉山就在这龙尾郡境内,要是有太守这条路子帮忙,他寻找夏无天的把握就高上
很多了。
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秦远半天都没有开口说话。
蒋公子还以为自己这位师傅依旧不够满意,他狠了狠心,一咬牙。
“徒弟我每个月孝敬您一千两雪花白银,这可是徒儿我一个月的零花,还请师傅您可怜可怜我,就答应了吧!”
“嘶!”秦远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见状,蒋公子又脑补了秦远的想法,连哭出来的心都有了,抬头正欲开口,“师傅您……”
“停!”
秦远赶忙伸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真怕对方又加价。
这种喜悦的冲击力度丝毫不弱,秦远都怕自己小心脏承受不住。
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聚焦在了秦远身上,就连一直看戏的曹纯钧都不例外。
所有人都在好奇他会如何选择。
众目睽睽之下,秦远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他一手后负,一手按在腰间剑柄之上,侧身而立,高人架势摆的十足。
“我看你也不是十恶不赦之辈,今日的事情就当是一个教训……”
“今后入我门下,我也不奢望你能有多大成就,但有一点,断不可再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否则,就别怪为师清理门户了。”
此话一出,甲板上先是一片
安静。
随即众人哗然。
“收下了这是。”
那蒋公子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喜极而泣,跪着挪到了秦远的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龙尾郡太守一心为民,整日忙于政务,自然对他这个儿子缺乏管教。
能做的就是将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去为非作歹,根本就没那个时间传道授业教他做人的道理。
作为太守之子,蒋云潮其实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对的,可平日里没人约束,极易受人挑唆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
他也想改变,可是身为太守之子,龙尾郡那些纨绔衙内的头头,身边都是那样的人,想改也并不容易。
直到今日见了秦远,他被吓得差点儿就尿了裤子,也是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关头才终于醒悟。
他得找一个真正能够压得住自己的人,迫使自己走上正途。
这个人原本应该是他爹蒋平城,可惜他爹没时间,那么眼前这个身为七品却能够力挫六品武夫的师傅就自然成了最佳人选了。
曹纯钧有些意外,他实在是看不懂眼前这个秦远的操作,前一刻还要打要杀的,怎么这一转眼就收上徒弟了?
这位剑宗入世剑低眉思索了许久,“是因为那每月孝敬的
一千两银子?”
想到这,他看了看秦远那一副淡泊名利,孤高出尘的姿态,顿时摇了摇头,“不可能。”
再回想起之前自己告诉他的关于龙尾郡太守的事情,他一瞬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
自顾自的想着,“难不成是因为他听说了蒋太守为国为民,是个好官之后,不忍心看着这蒋云潮堕落下去,毁了他爹的一世英名……”
“所以才勉强答应收了这个太守公子做徒弟,替蒋太守教导儿子,免得这小子出去惹是生非。”
这么想着,曹纯钧越来越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以至于他看秦远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佩神色。
“无论如何,这秦远的胸襟都值得我辈学习,实乃真真正正称得上侠心之人。”
就在曹纯钧这么想着的时候,另一边的秦远表面上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可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一千两啊,而且还是每个月一千两,那一年就是一万两千两,五年就是六万两,五年就能攒出一套小院子了。”
“这买卖真值!”
……
身份摇身一变成了龙尾太守公子蒋云潮的师傅,秦远自然就不可能在窝在之前那普通客房里左右为难了。
这一夜算得上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
最安稳的。
第二天,楼船驶入了龙尾郡地界,靠了岸。
这座码头是距离龙尾郡城最近的一座码头,虽然郡城之中也有漕运河道。
可一来,这艘船太大,吃水深,一般不会驶入城中河内,害怕搁浅。
二来嘛,楼船入城,那岂不就是在和郡城内的青楼赌场抢生意,这可是坏规矩的事情,作为燕州最大商帮,做不出来这种缺德事儿。
“都闪开,闪开,我师傅先走!”码头上,蒋云潮一马当先,踹开了几个拦路的商贾,叫嚣出声。
那些个被踹的商贾自然也知道蒋云潮的身份,全都是敢怒不敢言,怯生生的让开路子。
秦远见状,眉头微微一皱,用剑鞘狠狠的抽在了这位太守公子的屁股上,“对别人说话客气点儿!”
蒋云潮吃痛一声,要按他以往的脾气,早一蹦三尺高,叫嚣着要打断谁谁谁的腿了。
可这回,他竟是赶忙缩了缩脖子,回头冲着秦远谄媚一笑,“师傅教训的是。”
这位太守公子心里想,“对,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从小到大,除了我爹,没人敢打我,这也导致了我成了如今这个讨人厌的样子……”
“师傅敢打我,而且打得不轻,这个师傅我是找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