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 目标

殷兰亭虽然不喜毓灵公主,却无法违逆吴氏的命令,原本他已经打定主意暂时都不去贺家了,哪知道次日一早,贺云意就主动上门来拜访了。

贺家虽然不是大家族,但父子二人都在朝为官,总有几分脸面。贺云意上门拜访,殷家门房不敢不让他进去,只是通报殷兰亭的时候,还派人去给吴氏通报了一声。

吴氏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暖房里修剪花枝,听说贺云意找来了,她直接将一枝开得正绚烂的牡丹剪了下来。这一剪子下去,吴氏的心情就越发不好了。她慢条斯理地将整株花剪了个七零八落,口中还感慨着:“如意,你说这雀鸟怎么就那么喜欢攀高枝儿呢?就算攀上去,不也是雀鸟吗?难道她还以为自己能变成凤凰?”

如意是吴氏身边的大丫鬟,模样长得挺俊俏,为此她在吴氏身边总是活得战战兢兢的。既不敢打扮漂亮了,让吴氏误会她想勾引老爷,又不敢故意把自己往丑了妆扮,怕污了吴氏的眼睛,落得个更凄惨的下场。

吴氏没少敲打她,除了如意,府里其他丫鬟也是一样。吴氏一门心思想让殷兰亭娶公主,可不能让府里的丫鬟把他给带坏了。

于是如意也听见这意有所指的话,纵然清楚吴氏说的是贺云绮,她也觉得吴氏又拿这事儿敲打她了,她立即赔着笑说:“既是雀鸟,想必蠢笨得很,哪里能和真正的凤凰相比呢?要奴婢说呀,也不是所有的雀鸟,都想攀高枝儿呢。只有那些看不清楚自己身份地位的,才痴心妄想呢。”

吴氏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赞了句:“你这话说得不错。”

如意察觉到她的目光,却是不动声色地偷偷擦了擦手心的冷汗。

好在吴氏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意总算松了口气。

……

贺云意一进了殷兰亭的屋子。就让殷兰亭把下人都给打发出去。殷兰亭见了心里就有点不安,以往贺云意这么做的时候,都是要跟他说贺云绮的事。如今吴氏给他下了禁令,再见贺云意如此作为。他心里莫名就有些心虚。

不过他面上并未显露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坐着。等下人都被赶出去了,贺云意才一脸严肃地问他:“兰亭兄,我今天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就问你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安排人上我家提亲?”

“提亲?”殷兰亭心中一惊,这次却是掩饰不住了,直接就在脸上露了出来,他忐忑地问,“你是指令妹的事?”

贺云意一听。心里就不大是滋味儿了,他目光审视地看着殷兰亭,阴沉道:“兰亭兄,你该不会是想抛弃我妹妹吧?”

“怎么会?”殷兰亭嘴里下意识说道,心里却打起了鼓。他对贺云绮确实是喜欢的,更何况比起毓灵公主来,贺云绮可是好太多了!只是吴氏的命令,他却是不敢违逆的,此事却不能让贺云意知道,于是他心念一转,面上就安慰道。“你放心,我心悦绮儿,此生必不负她。”

贺云意一听,面色瞬间就好了,甚至拍着殷兰亭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兰亭兄不会是这种人!你的话。我回去一定告诉妹妹。”

他不知道,同样的话,殷兰亭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了。

殷兰亭笑得和煦,心里却生出了几分厌烦。他是对贺云绮有些喜欢不假,可贺云意这么跑到他家里问他何时提亲。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儿了。

不想贺云意继续问这件事,他便岔开话题问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家里有相中的好姑娘吗?”

贺云意闻言脸上不由带了几分羞赧,声音中透着股隐隐的得意:“娘正在挑呢,说是反正我年纪也不算大,慢慢挑着,不用太急。”

殷兰亭立即附和:“是这么个道理,你一表人才,何愁没有好亲事?怕是伯母都快挑花眼了。”嘴上虽然这么说,殷兰亭心中却很是不以为然,贺家家世算不上多好,贺云意确实一表人才不假,可如今也就是个秀才,算得上什么?家世好的必然看不上他,家世差的贺家肯定也看不上。

贺云意便是这么耽搁下来的,不过他的话也不错,他如今年纪确实不大,可以慢慢挑,根本不用着急。

两人说话的时候,李青青派出去的人已经打探到了殷兰亭的身份。殷兰亭经常出入贺家,对外都说是和贺云意相交甚笃,他们从不做掩饰,李青青就算身份低微,要打探这件事也并不难。

李青青手里拿着一幅画,画中一名男子,正是殷兰亭。她的画工还算不错,将殷兰亭的神韵刻画得惟妙惟肖,那双眼睛画得极为有神,加上嘴角的浅笑,只稍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沦陷下去。

李青青看着看着,一张脸就渐渐地红了。画中的人仿佛活了起来,就如昨日初见,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温柔浅笑。

香草看着她这明显动情的模样,想着殷兰亭的身份,一颗心就越发忐忑起来,甚至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偷偷告诉蔡依蓝。

她转着眼珠子想心事,这番模样却被李青青看在了眼里。李青青眼中的情意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寒霜,她寒着声音问:“香草,你在想什么?”

香草吓得脸色一白,哪里敢说实话,只摇头否认:“奴婢,奴婢什么也没想。”

“是吗?”李青青嗤笑,出手如电拧在香草胳膊上,手指用力,同时警告道,“你最好什么也没想,要是敢告密,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香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惨白无比,等李青青松开了手,她立即跪在地上求饶,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李青青这才放过了她,让她先下去。

香草一出了门,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胳膊上被拧的地方。李青青下手挺重,她穿得又单薄,这一下必定是青了。香草眼里含着泪,满心都觉得委屈。可惜她只是个任人买卖的丫鬟,身契在李青青手里捏着,若是惹恼了李青青,李青青把她卖进窑子,她这辈子就生不如死了。

不敢让别人看见,香草飞快地抹了泪,守在门口也不敢离开。冷风吹在身上,就像是在刮刀子,没一会儿,香草脸色就有点发青了,双手揣在袖子里也是无济于事,骨头都冻疼了。

她忍不住想起那日去商家的时候,商家的丫鬟身上穿的是厚实的袄子,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看着就知道日子过得不错。

她曾经在青州城的时候就听人说过,商家是和善人家,商大人也是个好官。那时候她还不以为然,如今想来,别的不提,商家对下人确是和善。

外头虽然冷得很,屋子里却很暖和。李青青并不在意香草在外头会不会吹坏了,她用手指描画着殷兰亭的眉眼,脑子里想着殷兰亭的家世,一颗心便越发火热起来。

她倒也派人查过杜若熙的消息,只是比起殷兰亭来,杜若熙的消息就少得可怜了,只知道他不爱诗书,反而喜欢舞刀弄枪。

李青青听了就什么心思都没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粗鄙男人,纵然出身不凡,又哪里能跟殷兰亭相比?更何况,殷兰亭的出身可不低!

李青青想着殷兰亭的出身,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叹气。殷兰亭的出身是不差,只是她就一个商户女,殷兰亭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呢?以李家的身份,连参加京城贵妇们聚会的机会都没有!

再想到殷兰亭出现在贺家,李青青就忍不住嫉妒起贺云绮来。贺家又不是什么好人家,殷兰亭怎么就老是去贺家呢?该不会……是被贺云绮那虚伪的女人给骗了吧?

对,一定是这样!她就不信,殷兰亭要是知道了贺家的那些事情,还能看得上贺云绮!

不过,李青青虽然嫉妒上了贺云绮,并打算在殷兰亭面前拆穿她的真面目,但是她为了见到殷兰亭,却是往贺家去得更频繁了。

贺云绮这段时间的心情却是糟糕得很,殷兰亭已经好些天没出现了不说,李青青却还老往贺家跑!

当李青青再一次上门的时候,得到命令的门房没再放她进去,而是直接给她吃了个闭门羹,语气相当不客气地说:“对不住了李姑娘,我家小姐最近身有小恙,不能招待了,李姑娘还是回去吧。”

李青青只得一肚子火地回了家。她去贺家本是想见殷兰亭,结果去了好几次一次都没遇见不说,还要跟贺云绮虚与委蛇!

如今,贺云绮更是连门都不让她入了!

李青青思忖着,一定是贺云绮对殷兰亭说了什么才导致殷兰亭一直没出现,却不知道贺云绮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贺云绮甚至找过贺云意,可贺云意早就被殷兰亭找借口哄住了,丝毫没觉得有问题,把贺云绮气得够呛!

李青青回到家后,就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贺家是不用再去了,她得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