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如披着灰色的狐皮大氅,慢悠悠的走在盖了一层厚厚春雪的青石板路上,闲情来时还张望一下路两旁的春梅,那红色的花瓣,在这样的春季里,显得那般的鲜艳,又那样的醒目。

宛清如轻轻地嗅着春梅的香味,整个人的懒散气息也在瞬间消失不见了。

“连清,你说这老夫人请我回来是为了何事呢?”宛清如折了路边的一支春梅,漫不经心的问跟在身后的连清。

而连清,没有立即回答宛清如,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宛清如。

“连清,你若是有话就说出来,若是没有,就请你把脸上的表情给收起来,我看着都有点瘆得慌。”宛清如微微侧头同身后的连清说,脸上戏虐的表情也加深了几分。

连清的脸颊微微泛红起来,伸手无促的抓抓后脑勺,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不确定,但还是说出口,“小主子,我就在想,那个上官玲玲,她的背后到底是谁?”

宛清如身边的事情,连清基本也知道,因为宛清如从来没有隐瞒过身边人,毕竟他们是她身边最亲密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都是第一个知道。

“你真想知道是谁?”宛清如轻轻地摘着春梅的花瓣,笑了笑。

连清又显尴尬无措起来,知道自己问的话逾越了,可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问出来,总觉得哽在那里,尤其最近,上官玲玲,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偶遇’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不得不防起来,也更想知道上官玲玲背后的用意。

“是。”连清点点头。

宛清如这次没有说话,而是在手中春梅的花瓣摘得快要只剩下一个枝干的时候,宛清如才再次开口说话,“她的背后,是和你大主子一样身份的人,你还想知道是谁吗?”

宛清如的视线,如同毒蛇一样,紧紧地盯在连清的身上,她想要看看连清会怎么回答。

“好了,是谁你总归会知道,我们现在要去老夫人那里看看。”宛清如轻飘飘的落下这句话后,就踩断了落在地上的春梅枝。

‘嘎吱’一声,在这寂静的雪地里,是那样的清脆又是那样的牵动神经。

连清回过神来,拍了拍颤抖的心脏,赶紧跟上脚步。

老夫人的福寿园,不管何时,里面的人气都是旺旺的,尤其是那几位深得老夫人喜爱的孙子孙女们,都团团围绕在老夫人的膝下。

宛清如道的时候,眼尖的婆子已经通报了一声,所以宛清如畅通无阻的进去。

这福寿园,不管宛清如来几次,何时来,她进来的方式如何的正常,但她都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久而久之,宛清如也习惯了,看看也不会少一块肉,随便他们怎么看,爱看多久就看多久。

等宛清如从老夫人的福寿园出来,她的身后不止跟着连清,还跟着宛心珏和其丫鬟春心,还有宛明朗和宛眀落,甚至一些未曾谋面的庶妹们,可真是拖拖拉拉一长串,整得宛清如就像是一只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仔。

只是这些小鸡仔有各自的心思,让人轻易猜不到。

就知道来这里不会有好事发生,尤其是碰到宛心珏他们,这让宛清如眼中的厌恶和暗芒都同时闪过。

宛心珏上次的教训后安静了好久,但那也仅仅只是表面的安静一下,背后捅刀子的事情我照样干,直到没有任何的还手无敌。

再等等吧!秋后的蚂蚱再多跳几日就没有任何代价了,宛家不可能永远是宛心珏的后背,要知道在宛家谁才是大房的嫡长女。

暗芒在宛清如的眼中如同闪电般不断地闪过,若是有人对视宛清如的眼睛,只怕会心惊不已。

“清儿姐姐,落儿怕!”宛眀落抓着宛清如的手,小小的身体在颤抖。

宛清如没有安慰宛眀落,因为宛家从来不需要天真的小孩子,尤其周围还有群狼围绕,那么天真只是走向愚蠢的最佳绝境,就像曾经的‘她’。

同样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再次发生。

宛清如笑了笑,既然老夫人都开口了,那么她就带着这些庶弟庶妹们去街上好好的玩玩,最好玩的他们乐不思蜀。

嗯,好在她宛清如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啊!也没打算多计较,毕竟在如今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孝道还是大于天,一个孝字可以说压死人。

做个听话的乖乖女,必要时候还是有糖吃的。

至于上次她对那位父亲做的事情,宛清如选择失忆忘记,毕竟当时也就四个人知道,谁也不敢说出去,尤其是爱面子的那两位。

宛清如心中尽管还是有些不乐意,但还是把这些人给带去了大街上,不意外又碰到了上官玲玲,还是那种非常该死的巧遇。

“上官小姐,你这是偶遇上瘾了?还是特意为之?你要是个俊公子,我是非常乐意你这般出现在我眼前,可你不是啊!”宛清如看着又是一身淑女装的上官玲玲,语气颇为恶劣。

“宛姑娘,相逢即是缘分,你又何须如此说我呢?”上官玲玲与宛心珏和宛明朗还有其他人见礼之后,声音也带上些许受伤的与宛清如对话。

宛清如浑身上下鸡皮疙瘩立马冒了出来,这上官玲玲真是阴魂不散。

既然如此,那就……

一行多人,停在了京城有名的马行门口,这里的马匹可租赁,而宛清如打的主意就是,要带着她的这些好姐妹弟弟们,还有这个不知死活的上官玲玲,在京城的街道上来一场赛马比赛。

宛清如派出连清去租赁马匹,连清很快就完成了宛清如的交代,六七匹颜色不一的马匹被挑选之后送到了他们的面前。

“清儿姐姐,真的要如此做吗?”宛明朗收起手中的折扇,眼中有着跃跃欲试,但嘴上还是说一些违和劝慰的话。

“明朗弟弟若是怕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反正我们是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宛清如睁着双眼说着瞎话,激着宛明朗。

而宛明朗心中本来就想,再次推拒了几次后就同意下来。

而其他人,也都没有拒绝,就连宛心珏也只是望了望宛清如,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至于上官玲玲,外表本来就是装出来的。

“既然没有人拒绝,那么我们就以马行为起点,围绕京城的主干道策马奔腾一番,谁第一个来到这里,谁就赢。”

“我派连清、春心、小童在这里,你们有意见吗?”宛清如跨上马后,与连清对视一眼,又把这个决定说出来,看看其他人的意见。

“没!”声音稍显整齐的回答。

“那好,出发。”

策马奔腾的马儿,在主干道上狂奔,宛清如的技术非常的好,一边让前面的人让开,一边以极快的速度通过,闲来无事还能偷个闲看看周围的店铺。

一家酒肆的二楼,那不同于贵公子的温文尔雅和英俊,那是一种极其深刻冷峻的五官。

就算匆匆一眼,宛清如也绝对不会过眼既忘。

宛清如稍稍收回神,看到后面紧跟着的上官玲玲和宛明朗,嘴角勾起一抹嫌恶的笑容,抽出马鞭在马腹部抽了一下,马儿嘶鸣,因为疼痛,奔跑的更快起来。

等拉开了一段距离后,宛清如又把刚才看到的那张脸,那个人,在脑海中又勾勒了一番。

莫名的有种熟悉感,尤其是那飞眉入鬓的眼睛,眼眸子就像高山之上的孤傲雄鹰,深邃锐利,让人看上一眼,都觉得自己像是被雄鹰锁定的猎物,但就是那样的眼睛里面,宛清如竟然看到了清爽,比山中的山泉还要清明的光泽。

而那高挺的鼻梁与完美的嘴唇,又恰到好处的融合在那张脸上。

脸颊到下颚的线条更是优美不失棱角,配上那介于青年到成熟男子之间,青涩又不可小觑,尤其是那身露出半个胸膛的古铜色肌肤,让宛清如看了之后,都有点口干舌燥了。

男子就该是那样,而不是像君焱墨那种象牙白的肌肤,就算有个一两次能古铜色,可没过几天,又变成了原来的颜色,还非常的让人有点挫败。

这男子狂放不羁,从衣着和坐姿就能看出,但又因为他的身上衣衫的颜色接近于黑色,又使得人觉得他周身萦绕着一种难得的沉稳气度。

是个做大事的人啊!

这个男子,不该是凤焱王朝本土的人,可能是关外来的人,至于目的,那就只有那人自己知道了。

宛清如他们策马在京城的主干道狂奔,显然是惊动了京城的守备军,等宛清如的马经过一个城门口的时候,那里的守备军已经整装待发,而坐在最前面的那位。

宛清如倒喝一声,竟然是君焱墨,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和人比赛呢?而且这模样,是来抓她呢?还是来护航?

想法一闪而过,宛清如也快速的离开了城门口,而紧跟在身后的上官玲玲他们,也快速的驰聘而过。

这样不顾行人,不顾京城的纪律,宛清如也真的是大胆了,但反过来想,谁让她身后的背景非常的强悍,一般人都是治不了,也不敢前去触霉头。

“回禀王爷,王妃已经在西城门,还有两个城门,就能回到马行,我们……”收到信号的将军,一板一眼的向着君焱墨禀告。

“跟上,全程保护。”脸上戴着面具的君焱墨,一身的铠甲,似一个出征的战士,而被他调集的守备军,也听从了命令之后,开始有条不紊的撤离百姓,清扫出主干道来。

因为由宛清如开启的赛马比赛,只怕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有更多的人来参与,这些人的身份,都不能随便一个人就能得罪的,现在宛清如还不知道。

“上官玲玲,没想到你的技术这么不错,跑了这么长的路,竟然还能紧跟在我的身后,看来,你是不能小瞧的人啊!”宛清如调侃的说道,手中扬起一条鞭子,就朝着跟在身侧,上官玲玲的马匹抽打过去,目标是马的脚,让它痛上一痛。

至于上官玲玲为什么会追上宛清如,那是因为她在有意的猫捉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