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女施主,你腹中孩子是恶魂!

摸着摸着楚钰城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他好像感受到有只小脚隔着肚皮跟着他的手在走,为了确定心中的想法,他停住了手没有再动,那只小脚也跟着停了下来。由于他停了许久都没有动作,顾水墨肚子里的孩子好似不开心一般,隔着肚皮猛地踹了下楚钰城的手心。

“这淘气鬼!”

起先这孩子如此这般,她会感觉到肚子极其的不适,但习惯是个很可怕的存在,经过了这么久的摧残,她已经对这种待遇甘之如饴,甚至如果孩子不踢踢她,都会觉得生活空虚了些。

“墨儿,这孩子好像没玩够。”楚钰城惊讶地出声。

“这才摸了几下。”顾水墨淡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日里她可是要和肚子里的孩子沟通上两个时辰,才会被放过的。

听得顾水墨如是一说,楚钰城将双手分开两边轻轻地抚摸,起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但是不久便发现有两个小凸起追随着他的掌心,而且无论两只手距离得有多远,都能准确地被找到。

顾水墨一直注意着楚钰城的表情,眼中的笑意渐浓,阿城的情绪外露越来越明显了,是孩子的功劳吧。

“墨儿,好像真的是两个,感觉有两只小脚在踢我的掌心,不信你来摸摸看。”楚钰城兴奋地将顾水墨的手放到了刚刚他探测好的位置。

果不其然,见顾水墨惊喜得瞪大了双眼。

“墨儿,你摸到了吗?”

“阿城,真的是。”顾水墨的目光落到了肚子上的两只手上,两只手的距离并不近,除非孩子在腹中就会练劈叉,那么说真是有两个孩子。

正当两人与腹中的孩子玩得不亦乐乎之时,杏儿闯了进来。

“杏儿,怎么最近变得如此毛躁。”

“姐夫,大门口来了个老和尚,说是一定要见水墨阁的两位管事的。”杏儿气喘吁吁地说道。

楚钰城眉头一皱,心中顿生疑虑,这城中的人都知晓水墨阁有两位管事的,并不稀奇,只是这脱离了尘世的佛家之人怎么会找到他们这儿?

“阿城,扶我下去看看,反正现在也睡不着。”

顾水墨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未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之前,她是不信鬼怪神佛的,相信人定胜天,没有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但是穿越后,她的想法变了,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将她带到了古代,也不知道哪一天会莫名其妙地再穿回去。

在现代的时候,她曾经读过许多经典,就连圣人孔子对鬼神这个问题都是敬而远之的,既不推崇也不诋毁。所以今生,但凡有僧道来找她,她都想持着敬畏的态度,为自己和阿城,也为腹中的孩子,积一份福德。

两人相携着下了楼,老远便看到门口站有一须眉皆白的慈目老僧。

“两位施主,老衲望渡,有礼了。”

“望渡大师!”两人同声垂了垂首。

老僧垂眸看了眼顾水墨的肚子,眼中闪过了然和笃定,脑海中再次显现出那些模糊血腥的场面,心中的想法更将坚定起来。

“不知望渡大师深夜来此,所谓何事?”顾水墨淡笑着出声。

“女施主命格富贵,实乃高寿多子之相。”老僧双手合十于胸前微微垂首。

“借大师吉言。”

“若老衲没有算错,女施主魂来异世已久。”

老僧话音刚落,便见两人变了脸色,遂继续说道,“女施主一生善缘缠身,本是大富大贵的国母之命,只不过中途遇煞神挡路,改写了命数,致很多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大师,小女子敬您是出家人,还请不要妄言!”

听得“煞神”两字,顾水墨瞬间便炸毛了。那些已逝的岁月中,阿城不知已经被这两个字给折磨了多久,她心疼都来不及,如今又来个老僧到家门口胡言乱语,她又岂能容得。

楚钰城亦是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虽然他手上亡魂无数,但哪个为将之人手上不沾血腥的。从前听得天下人说他是煞神,他也就认了,毕竟他身边之人不是死就是伤,没有好下场的。可是如今,母后尚在人世,五哥病愈得了皇位,哪一件不是好事。

“施主,你命格的变化要感谢身旁的女施主,她替你挡了不少的劫数,所以现在才会被恶魂缠身不得安寝。”老僧笃定地说道,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自己的胡子,目光却未从顾水墨的肚子上移开。

楚钰城沉默了,虽然他并不完全赞同老僧的话,但是他必须承认,是墨儿将他带出了孤寂痛苦的深渊,也必须得承认,是他连累墨儿多次受伤。

“望渡大师,如果您深夜前来只为说我们俩的命格,我们受教了,恕不远送。”

顾水墨哪里容得他人说楚钰城一点儿的不是,心下瞬间便对老僧起了厌恶,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伸出手臂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那老僧也不气,脸上仍是挂着来时的慈笑,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大师,有什么话就都说完,然后我们夫妇便不留你了。”楚钰城松开了揽着顾水墨的手,礼貌地抱了抱拳。

“施主,在你的孩儿降生之前,带着女施主跟着老衲去寺中诵经念佛吧。”

“为何?”楚钰城不解地问道。

“施主一生杀戮甚重,而女施主腹中便有两个恶魂对你有怨。他们的存在会伤害你们另外一个无辜良善的孩子,轻则那孩子得意降生体弱多病,重则就此命丧腹中累及母体受难。”谈及顾水墨腹中的胎儿,老僧难得地掩去了眸中的慈笑。

顾水墨越听眉头皱得越高,这老僧着实是过分,说完了她的阿城又说她的孩子,还真当她是兼容并包的圣人么!

但对于楚钰城来说,老僧的话却如一锤重击在胸,痛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想到了顾水墨那吓人的食量,想到那踢上半宿也不消停的孩子,想到了那两只随时能精准找到他掌心的小脚,他的心动摇了。

“大师,您可以走了。”顾水墨声音渐冷。

“女施主,若是不以佛心来度化那两个灵魂的戾气,轻则累及你的性命,重则涂炭这生灵,望你能深思!若是两位哪天想明白了,可以到城外的福缘庙,老衲在那儿等你们。”话落目光深邃地看了楚钰城一眼,然后转身缓缓地没入了夜色中。

原本就没有多少睡意的顾水墨,经得那老僧如此一说,便更加清醒了。

垂首看着怀中想翻身却翻不动的顾水墨,楚钰城嘴角勾起了宠溺的笑意,不过想到那老僧的话,笑意瞬间便褪去,目光定在顾水墨那张微红的小脸上,心中开始擂鼓。

“啊…”

听到熟悉的轻呼声,楚钰城便知是顾水墨腹中的孩子开始闹腾了,忙伸手覆在她的肚子上轻轻地安抚起来。

“阿城,你不要相信那老僧的话,简直是危言耸听,还未出生的孩子怎么能跟涂炭生灵扯上关系。”顾水墨闷闷地出声,心中很不是滋味,自己的孩子怎么容得一个陌生的和尚如此乱说。

“恩,咱们当他今天没来过就好。”

楚钰城搂紧了她,将下巴抵在了她的颈窝,低声地轻哄起来。

待顾水墨的呼吸变得均匀,已经近三更天了,楚钰城却发觉自己一点睡意都没有,脑中不断地回响着那老僧的话,两个恶魂会伤害另一个无辜良善的孩子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还有一个?

顾水墨还没睡到两个时辰,又被肚子的不适给折腾醒了,看着她发青的眼窝,楚钰城的心又揪了起来。

“墨儿,天还早着,要不你再睡会儿?”

“阿城,我肚子难受,睡不踏实。”顾水墨喃喃开口,声音略带委屈。

无奈之下,楚钰城只好出了下策,出指点了她的睡穴,然后起身关门离开,却不想一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原清流。原清流知晓楚钰城正在看他,并未多加停留抬步下了楼,楚钰城心下一疑便跟了上去。

昏暗寂静的厅中,原清流不知从何处偷来的美酒,坐在地上喝得很是开怀,听得渐近的脚步声,他抱住酒坛缓缓抬首,轻笑这说道,“楚钰城,要不要一起喝点儿?”

若是放在平常,楚钰城是烦透了原清流的,定不会与之黎明对饮。但一想到那老僧的话,他的脑袋便胀得难受,故未曾退却,拿过原清流手中的酒坛仰头灌了起来。

“楚钰城,听那老僧的话,带着小墨儿走吧。”平静的声音响起。

“那和尚的话你听到了?”

“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墨儿的状况确实不对劲儿,更何况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话落从旁又开了坛酒,不管不顾地仰头灌了起来。

楚钰城伸手拭了拭嘴角的酒渍,看向原清流的目光中多了些东西,这次原清流的出现确实蹊跷了些,让他和墨儿有些措手不及,但奇怪就奇怪在原清流并没有对墨儿有什么行动。

“啪!啪!”

原清流猛拍了两下手掌,从四面八方嗖地跳出了十几条黑色的身影。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钰城冷声问道。

“楚钰城,为了小墨儿放弃名利权势,你确实够男人,但是你忘记了,没了名利和权势,能够保护她的筹码就少了,所以我不能再在一旁冷眼旁观了。”话落原清流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扔到了楚钰城面前。

点燃了烛灯,楚钰城将信展开看了起来,看到最后双手都有些颤抖了。

“楚钰城,水墨阁后院我已经派人挖好了密道,要不要带她走全看你,若是晚了,一旦被那些人钻了空子,后悔都来不及。”原清流放下手中的酒坛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楚钰城面前。

楚钰城眸中闪过复杂的光芒,墨儿如此聪慧灵动,母后为何不能容下她?就那么想他孤苦一辈子吗?

“那他们…”

“人多嘴杂,你若是带着小墨儿走,楼里的所有人都需要被替换掉。只有这样,这出戏才能长时间地被演下去,直到那些人找不到你们,朕就可以离开了。”原清流未加隐瞒地道出了自己的计划,眼中满是自信,自信楚钰城一定会答应。

楚钰城没有理会,转身径直离开。

“皇上,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要离开吗?”为首之人低声问道。

“不必,楚钰城已经开始动摇了。”

原清流嘴角勾起了释然的笑意,喜欢着不一定要得到,何况即使侥幸得到,怕是也没命消受,小墨儿,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那么长的一段同行路,我们终于走到一个分别后无法相遇的路口。

“咳咳…咳咳…”

许是刚刚喝酒有些急了,原清流突然觉得自己的肺似快要炸了般地疼痛,顿时猛咳不止,须臾,摊开掌心一看,一小洼血刺目得很。

“皇上,您…”

“不碍事,水墨阁中的那些女人该处理的去处理吧,切记不要留下一丝痕迹。”原清流痛苦地摆了摆手,拒绝了黑衣人的搀扶,继续坐到地上灌起了酒。

顾水墨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一睁开眼睛便看到眼前站了两个面色不佳的男人,左边的楚钰城眼窝乌黑明显是没睡好觉,右边的原清流嘴唇苍白,再加上他那一身的酒气,显然是整夜酗酒的结果。

“墨儿,我给你煲了粥…”

“小墨儿,朕给你煲了粥…”

两人难得如此有默契。

最近护犊护夫情绪飙升的顾水墨,毫无犹豫地选择了楚钰城煲的粥,由得一心都扑到了吃的上面,错过了原清流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和苍凉。

但是,当顾水墨喝完楚钰城的那碗粥,便将饿狼一样的目光瞟向了原清流面前的粥碗,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原清流嘴角含笑的刚要献上手中的粥,却不想被楚钰城一把给夺了过去。

“墨儿,小心烫,我来喂你…”

“……”原清流恨不得一巴掌招呼过去,他辛苦熬的粥,竟然被楚钰城夺过去献殷勤,真是好生不爽。但见顾水墨吃得一脸满足的表情,想要将粥碗击落打碎的念头也就消了。

须臾,杏儿扛着两大包行礼走了进来,起先顾水墨有些不解,以为杏儿要走,但当她抬首看见楚钰城一脸严肃的样子时,便明白了杏儿收拾行李是楚钰城授意的。

“阿城,你还是相信了那个和尚的话对不对?”相信我们的孩子是妖孽是恶魂,最后的一句话顾水墨没有说出口,闷闷地将之深埋在心底。

“墨儿,不是因为老和尚的话,而是因为我不能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

对于自己母后那些个险恶的心思,楚钰城也不想瞒着顾水墨,直接将那封信交给了她。

看着信,顾水墨的睫毛不断地抖动着,眼中的情绪不断地变幻,一个全心全意想致自己儿媳妇于死地的母亲,她的大脑构造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如果神经没有问题,那便是和她有仇了。

想到了此处,顾水墨暗暗地摇了摇头,她认识阿城的时候,荀皇后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自己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她。

难道说荀皇后是和顾家有仇?还是说,和沐家有仇?

“墨儿可是看完了?”楚钰城伸手拢了下她额前的碎发。

“恩,阿城,那咱们走了以后这水墨阁怎么办?咱们还会回来码?”话落,顾水墨抬首四顾,留恋地看着屋中的每个角落,这水墨阁可是她和阿城一起装修的,虽然她看不到颜色,但是这阁中的布置整体看起来真的很美。

“小墨儿放心,这边有我帮你撑着呢,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有多久没回第一酒庄了,是不是都忘记自己是第一酒庄的幕后老板了?”原清流调笑地出声,伸手在顾水墨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楚钰城虽是不悦,但是这一次他没有阻拦。

顾水墨一愣,看向原清流的目光中满是惊愕,难道说第一酒庄他还在帮她经营着?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明明之前他们已经势同水火兵戎相见,他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上次他把她关在牢中,说是要让她好生地尝尝阶下囚的滋味,但还不到半天,她的待遇就变得极其好,他还请来了百味楼的厨子给她做吃食。

原清流轻弯了下嘴角,眼中浮出淡淡的暖意,心里不断地说着,傻丫头因为我原清流喜欢你啊。

“姐姐,姐夫,你们也带杏儿走吧。”

“不行!”还未等两人开口,原清流一把便将杏儿揪到了自己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严肃地解释道,“小丫头,那些食客们已经吃惯你做的菜,一旦换了厨子,他们立刻会将事情宣扬出去,这样会惊动暗中潜伏的人马。”

楚钰城冲着杏儿微微地点了点头,赞同了原清流的说法。

原清流找人假扮他和墨儿,这个他一点都不担心会穿帮,因为一家酒楼的老板不用时时刻刻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哪怕一直不出现都不会惹人怀疑。但是主厨就不一样了,能来水墨阁花银子的主都是胃口极其刁钻的,一定会分辨得出不同厨子做的菜。

“杏儿,能不能将这场戏演好,你、我、都是关键。”原清流挑眉说道。

听得原清流将事情说得如此严重,还将她的作用说得如此重要,杏儿不由得垂首揪起了自己的衣角。

顾水墨对杏儿的这些小动作再熟悉不过了,忙伸手将杏儿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轻抚着她的发顶劝道,“杏儿,咱们只是暂时分别,待一切尘埃落定,姐姐还是会回来的,到时候还需要你帮忙照顾宝宝的。”

“姐姐,你们一定要回来呀!一天不回来,杏儿便在这儿守一天,一辈子不回来,杏儿便在这儿守一辈子。”话落泪水便顺着脸颊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虽然只是砸在了顾水墨的手背,她却觉得好似烫到了她的心里一般。

“好!”她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小丫头,看来有时候人真得看眼缘和磁场,否则就算相处了十年二十年都交不了心。

“阿城,既然她不想留我,为什么一直没有下手?”顾水墨不解地问道,既然想出掉她,有的是机会啊。

“估计要感谢你肚子里的孩子了。”

原清流调笑地出声,揪下了一粒葡萄抛向空中,然后准确无误地用嘴接住。

楚钰城轻点了下头,他能够想到的原因也是这个,不然之前,母后不会仅仅只是制造墨儿已死的假象而没真正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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