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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70年10月末的一个傍晚,天地间漆黑一片,瓢泼大雨笼罩了渭南大片的土地,一条泥泞的大路上,此时正有十位从首都北京来下乡插队的男女知青在冒雨行进,他们相互扶持着,鼓励着,深一脚浅一脚,彭建军和廖东风也在其中。不过天黑路滑,一不留神廖东风仰面摔倒,顺着陡坡滑进了一条深沟。

雨越下越大,深沟里的水很快漫到了廖东风的胸部,此时他神智稍微恢复了一些,刚想爬起来,忽然,脚下一沉,他心想:“不好,泥潭,完了,这下玩儿完了。”

情急之下,他四周寻找可以抓的住的东西,可周围除了一些杂草之外再也没有可抓的东西,眼看着自己一点点的往下陷,他的心紧张到了极点。此时他想起爷爷讲过的红军过草地的故事,随后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从而减慢下沉的速度,等待救援的到来。

再说彭建军等人,那时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路一起长途跋涉很久并建立了友谊的知青们慌了手脚,无奈天黑如墨翻,大雨又迷了双眼,再加上队伍里还有受了风寒的女青年董娟需要照顾,所以其他的几个男知青也放弃了冒险救人,为了避免此类事件再度发生,众人只好统一了意见继续赶紧赶路,也好顺便找附近的老乡求助,也就在这时,远处一抹微弱的红色光亮给了众人希望。

好不容易来到了光亮附近,精疲力竭的知青们才傻了眼,他们见到的是一条已经荒废很久的村落,而先前看到的红光也只是其中一间残破民房外高悬的一盏油皮纸灯笼发出的。

按理说大雨天黑暗里的一抹微光也能给人希望,可偏偏这盏灯笼的模样却被人做的非常另类。油皮纸鲜红如血染,里面的骨架也是胡乱编排到一起的,此时借着微弱的光亮,众人隐约能看到一张鬼脸,仅存的一丝希望也随即被寒意吞没,更要命的是这个时候在黑暗中摇摇欲坠的微光忽然熄灭了。

四下里再度一片漆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几名胆小的女知青慌乱的尖叫起来,其他的男知青也被吓了一跳,其中一名胆子还算大点的才壮了胆摸上了房门。

“屋里有人吗?我们需要帮助!”

男知青彭建军一遍遍的大喊,无奈民房内始终没有动静,他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正巧这时候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身后几名同伴的身影活像地狱恶鬼,他终于忍不住用颤抖的声音大声喊了一句。

“一个个都跟鬼似的,说句话呀?怎么着?”

在大雨大风里泡了这么久,生病的女知青董娟再也扛不住了,她忽然昏迷,整个人也从其他人越发酸软的手里滑脱,‘啪’的一声扑倒在泥水中。

看到这个情况,彭建军再也没有犹豫,飞起一脚就要踹房门,可巧的是这时候房门忽然打开了,冷不丁的一脚踢空差点让彭建军落下终生遗憾,好在开门的人及时用有力的手臂把他扶住,他手里的马灯也跟着愰了一愰。

提马灯的开门人是一位老人,雨帽下的一张脸也写满了岁月的沧桑,眼窝深陷,双目无神,皮肤褶皱干枯,再加上五官十分的不匀称,老人的脸非常吓人,这时原本已经站稳的彭建军见到老人的脸顿时往后一退,谁知脚下一滑来了个仰面朝天摔倒的姿势,眼看后脑勺就要磕到地上,就见老人这时忽然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了彭建军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老人慈祥友好的声音也随即飘出门外。

“孩子们,别在外面傻站着了,赶紧进来暖和暖和。”

等知青们放心进到屋内,几名男知青就赶紧把昏迷的董娟抬到了炕上,随后几名女知青也上去帮忙,彭建军等几名男知青这才感觉到不方便,于是退到一边跟老人搭话。

“大爷,之前我们还有一位同学失足掉到深沟里了,凶多吉少,您赶紧找人去救救他吧?我求您了!”

老人一听这话,马上问道:“他在哪儿?你们知道大致的方位吗?”老人边说边取来了手电筒,打亮,随后整理了一下雨衣,抬头盯着彭建军看。

说实话,这时的彭建军再也不敢去看老人的脸,方才两人的邂逅已经让他丢了魂儿,这会儿说话也磕磕绊绊。

“我,我知道,我知道他掉到哪个沟里了,我带您去找。”

说到这里,彭建军迟疑了一下才又继续问道:“大爷,这儿就您一个人吗?村里的其他人呢?”

老人没有回答,顺手拉了彭建军一把扔给他一件雨衣才说道:“前面带路,有我一个人足够了。”

一句话过后,不光彭建军愣了神儿,其他人也很意外,不过回头一想,自打和老人照面之后,老人的一举一动都让其他人吃惊,无论是力量上还是速度上,彭建军这些年轻人根本就不能攀比,所以说老人还是有些说这话的资本的,片刻的犹豫之后,彭建军拿了手电前面开路,老人随后跟上,顺便还点亮了门外的鬼面灯笼,之后两个人就消失在了黑暗中,耳边也只留下了大风声和大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