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面的意思。”
冷溪眼睛瞪的滴溜圆，那张白净聪俊的脸也露出难得的叛逆。
“这处分不合理！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怎么就给希越扣帽子了？还有，为什么要求我们就这样结案？于方波的死或许并不是意外，于彤彤也和谢璇的自杀脱不了干系，这个案子还有这么多疑点，为什么不让我们继续查下去？”
“这个案子已经很清楚了。”
细眼男复杂的望了冷溪一眼，“冷副队，上面是看在冷部长的面子上才没有连你一起处理，这已经是为腾蛇支队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你听明白了吗？”
“你！”
顾希越再次将炸毛的冷溪按回了座位上。
“这位领导……”
顾希越刚开口，细眼男就伸手做了个油盐不进的表情，“我姓王。”
“王主任。”
细眼男眉毛一斜偏头打量了顾希越两眼。
顾希越无视了对方眼里的情绪，拉开椅子大大咧咧地就叉开腿坐下，又将被冷溪丢在桌子上的处分通知打开扫了一眼。
桌前的人都沉默着看着他，片刻后，顾希越轻笑一声抬头。
“这件事情确实总要有个结果。如果这是上头最终的决定，我接受。”
“希越！”
冷溪“蹭”得起身，怒气冲冲地瞪着眼前这个细眼男。
“你实话说，这份通知到底是谁的意思？不分青红皂白停腾蛇支队长的职，你们是想和五大支队对着干吗？”
“冷副队！”
细眼男猛地抬高了音量，眼神也冷了下来，“我们曾接到过多次举报，说腾蛇支队断案是不按流程不看证据就抓人，但因着腾蛇的办案性质我们都帮你们把这些举报信压了下来……”
他顿了顿后露出精明的笑：“可是这次，你们闹出了人命。于家在锡城甚至整个华夏都颇有威望，若是不把你革职，你要咱们部长怎么和上头交代啊？”
冷溪目光一沉。
“哦，我说阁下是谁，原来是赵部长身边王秘书。”
细眼男不屑一笑：“是又如何，我们照章办事，流程齐全，冷副队若是不负大可找总部反应。”
“不用！”
顾希越飞快地抓起桌上的碳素笔在处分的通知上龙飞凤舞地签了自己的大名。
冷溪忙不迭要上阻止却也为时已晚。
“顾队长果然顾全大局。”
见顾希越签了字，细眼男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
处分通知落到手里，对方嘴角上扬，匆匆瞥一眼后就收起文件起身离开了。
冷溪在后面急成了个喋喋不休的老妈子。
“不是！周叔你干嘛呀？你不知道那是姓赵的故意为难我们么？于方波的死和希越没有任何关系，这些法医处都能作证啊！你刚刚怎么不帮希越说话呢！”
见周岩年都不说话，冷溪气得眼又瞪大了。
他又回头机关枪似的对准了顾希越开炮：“你不是脾气挺冲的么，平时动不动就撸袖子，摔凳子，怎么遇到大事就缩头当鸵鸟了？这种事不是你的责任你也敢乱认啊？你知不知道这是部里下来的处分是要进你的档案的！”
顾希越漫不经心地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哦，然后呢？”
“然后？”冷溪气得捂着胸口开始大喘气，“还要什么然后？你都被停职检查了，还要什么然后啊！”
见顾希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冷溪无语。
“算了算了，我不说了，再说我非得被气死不可。”
“行了。”
顾希越喝了水大剌剌地往座椅上面一靠，随后坦然地将自己的配枪，手铐，证件一一掏出。
这娴熟的举动看得周岩年眼皮直跳。
“这又是干什么呢？”
“停职上缴啊。”
顾希越摊手一副摆烂的态度。
“您方才不是给我使眼色要我不要闹事儿么？现在挺好，案子呢被别人拿了，职位呢被人革了，我着急那是没用的，这不是还有您么。”
周岩年斜着眼没好气地瞪了顾希越一眼。
“你除了会给我惹事还会干什么？当时我就不同意你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审问于方波，这个案子并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于家，谢家……这种大家族背后势力盘根错节，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案子或许就是他们中大人物的纠葛。”
顾希越不语，周岩年无奈。
“你们两个，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于彤彤案子有问题吗？非要做那只出头鸟，现在好了，被人当了靶子也无处伸冤了。”
冷溪这才听出周岩年的弦外之音。
“老周，你的意思是，于家和谢家已经达成了一致，所以才不让我们继续查下去？”
周岩年挑眉：“不然呢？”
冷溪一愣，回头看到顾希越见怪不怪的表情才知道对方早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希越摊手：“从谢家出来后。”
冷溪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周岩年奇怪道：“你在来我这里之前就猜到了？”
“嗯。”
顾希越抱着胳膊靠在了座椅上陷入沉思。
“我猜到了这个案子谢家不会再让我查下去，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和姓赵的还有关系，能把手伸这么长。看来他是想借机敲打我……”
顾希越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在心底，他其实并不愿意相信谢周秦是这样的人。
就算他不是秦琅。
谢周期也绝不会是一个阴暗诡谲的奸诈小人，否则他也不用为了袒护马仔故意开罪自己。
可是方才的一番折腾，如果不是谢家插手，又实在是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顾希越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老周，谢家除了谢周秦外，是不是还有个老大叫谢汉唐？”
周岩年点点头：“不错，谢汉唐是谢老夫人和前夫所生的长子，也正因为他和谢老爷没有血缘关系，谢家老爷子意外过世后，谢家的黑白两边的家业都无人继承。幸好，谢老爷在外面还有谢周期这个私生子，谢家庞大的家产才没有旁落他人。”
说到这里，周岩年感慨万千。
“这个谢汉唐不仅不计前嫌接回了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还帮着他一起打理家业。只不过他一直体弱多病，恐怕并不……”
周岩年忽然收了声。
拧眉思索间，忽然用复杂的眼神望向顾希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