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摇了摇头:“你不用顾虑我,好好让自己活下去就行了。”
云寂深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你的队友如果不靠谱的话,他可能会害你……”
青梧打断他:“那我也不会跟你组队的。”她的存在只会拖累云寂深。
云寂深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抬手用灵力修复了门上的破洞。
屋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他就那么站了一会,然后离开了。
青梧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现在的思维依旧是属于自己的,可以思考眼下发生的一切,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就像是之前无数次在诡门中一样,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参与这扇诡门钟曾经发生过的许多事情。
青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的确是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穿着更具古韵的服饰,头发用一支玉簪松松垮垮的挽起来,后方只用了一块布简单的束好。
她不施粉黛的脸有些憔悴,眼底浮着两团明显的青黑。
青梧看出来这个女孩在这里过的很不好。
她背负着家族的重担,必须想办法保全自己,又要时刻考虑其他方面的压力。
至于那个选拔……
青梧不太了解那是什么,但是听上去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她沉默了一会,转身上了床。
被子又冷又硬,刺骨的寒意钻进发丝,让头发冻的像一块冰,薄薄的褥子下好像还有东西正在缓慢的蠕动着。
青梧叹息一声,将自己搂的更紧。
——
日子就这样在训练中过去了几天。
青梧发现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能力,每个人的能力强度和特色也大不相同,依靠的都是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出。
而云寂深必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凡是倚靠灵力的训练比赛,云寂深从没输过。
然而问题也随之而来,祭祀选举的人是随机的,甚至也有人传言早已内定。
而这次终极比赛的胜者即为祭祀的选举者,也就是说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并不想让自己胜利……
这场比赛风云诡谲,其中水未免太深。
进入比赛场地之前,沈家的人来找过青梧一次。
他们给青梧的感觉已经跟之前有些微的不同了。
爹就这样看着她,眸光中的情绪是她看看不懂的复杂:“不管你是死还是生,家族都不会因此有任何变故,所以你只需要尽力就好。”
青梧抬起头:“我死也没有关系吗?”
兄长上前一步:“你死的话,也会是家族的荣誉,届时幺儿会代替你活下去的。”
幺儿是兄长的女儿,青梧平日里最为疼爱的侄女。
“青梧,你要乖,沈家上下宠爱了你十几年,我们尽力给你最好的一切,就是预料到会有……”娘的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了。
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反正事已至此,只希望你可以安分守己一些,完成这一场比试,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交给天意。”
青梧像从前那样,缓慢的弯了弯唇角,只是眉梢控制不住的向下耷拉。
她闭了闭眼,重新睁开双目时,眼中的水光已然被压了下去。
她突然道,“我离家也有三年了吧。”
爹离开的脚步顿了顿。
青梧笑笑:“看来是我离家太久了,爹记不得我了,没关系,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在转身的瞬间便落下泪来。
——
比赛很快开始。
青梧已经想办法擦去眼角的湿意。
这场比赛是不计生死的,这对他们这些灵力不太厉害的人来说都是背水一战。
青梧早早的便找了个地方躲藏起来,可惜她隐藏气息的本事并不强,很快就被之前总是针对她的那几个女人找到,并且将她重伤后扔下悬崖。
崖底满是馥郁的青草,如果落地的高度能够再低一些,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可惜青梧还是死了。
身下的血晕染开来,她呆滞的看着头顶的天空。
周围鸟语花香,时不时有小松鼠携带着松果跑过,蜜蜂在艳丽的花朵上绕着圈,不远处还有泉水叮咚。
躺在草坪上的少女,眼神逐渐失去焦距,变得涣散,而血很快渗透进了泥土,被这片繁茂昌盛的大地吸收干净。
汲取了美味的原料,大地也很快变得贪婪起来,细碎的泥沙顺着绿色的青草向上爬去,攀附在少女破碎的背后,贪婪的从中汲取血液……
她应该是快死了吧?
青梧想,她应该是要死了。
而且尸体会化作这里的一部分永远消失,无人问津。
她真是不想这样孤独的死去啊。
青梧忍不住去想,她这辈子做过什么错事吗?
她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幸福,也乐意将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分享给需要的人。
可惜,可惜他们并不在乎,甚至觉得她这是在炫耀。
青梧笑了。
或许她就该这样结束一生,或许……
不远处有个身影急匆匆的跑过来,
像当年青梧把他从水边捞回家一样,他笨手笨脚尽量轻柔的将青梧扛上自己的脊背,然后一步一步在山谷之中缓慢的穿行着。
他似乎是哭了,几滴泪不自觉的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幸好青梧的体重比较轻,他努力把青梧拼凑起来,用灵力拖着她碎裂的骨头,让她的身体不至于软趴趴的滑落。
也幸好他的灵力很多。
云寂深想着,继续往前迈步。
突然,一股奇怪的记忆冲进他的脑海。
紫苏睁开眼睛,差点手上一松。
在往日的岁月里,这一幕曾被他深深刻进过脑海。
所以他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这是在哪里。
他托举着后方的尸体,没忍住眼角的湿意。
原来这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啊,他刚认识青梧的时候。
其实青梧一直不知道他们的那个初见并不是在那个诡界里。
而是在河边,那条刺骨的河边。
冰凉的血顺着青梧的尸体滑在紫苏的手腕。
他终于没能忍住。
紫苏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哽咽。
当年他看见青梧的尸体之后,说怎么做的来着。
哦,对了。
他把那些人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