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出门点完火,就回到锦岚山窝了起来。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出门没个挂件傍身,以他最近干的事来看,让他很没安全感。

古话说的好,困兽犹斗。

他被逼急了都要咬人了,以己推人,把别人逼急了,那一样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宰个锦岚山的卿子玉,或者将他抓走拷问,自然就成了最顺手的事情。

余子清自己不出门了,决定安静一段时间,让子弹飞一会,甚至还让巫双格最近也别出门了。

反正现在放出去的秽气桶数量越来越多了,稍微晚两三个月再收,问题其实也不大。

就这些秽气桶,余子清本意是降低门槛,让巫双格汇聚天下秽气,能让他的混元金斗晋升的快一点。

可惜,他还是有些忽略了这个世界,跟他习惯的不一样。

秽气桶到目前为止,除了有钱有势的大势力之外,只有神朝都城之类的地方,能做到全面覆盖。

哪怕秽气桶收走晦气之后的残留物,可以当做上好的肥料,推进速度,也远远低于余子清的预期。

那些大势力,有好东西,还是喜欢捏在自己手里。

离火院的人,倒是想要推广,可惜,他们也只能推广,总不能强迫他们去收集所有人拉出来的秽气吧。

理想和现实,终归还是有差距的。

甚至上层到中层的想法和执行,都会有很大差距,更别说普惠到最下层了。

这事余子清就真没辙了,只能慢慢来吧,反正这事也不急。

早就做好了准备,用上千年的时间,去慢慢的铺开,让所有人都慢慢习惯。

余子清缩在锦岚山不冒头,任由事情在外面发酵。

这些修士,寿数绵长,不是急事的话,效率是真不高,有的等了。

他窝在锦岚山,老老实实的修行,编撰锦岚秘术。

顺带着还尝试着将上次获得的剑道力量修编下来。

凭空得来的力量,到了九阶,便有了质的变化。

尤其是在战斗结束,还有空闲的情况下,当场就能记录下来一部分。

这一部分玄妙是最强的,为了保证不出错,记录的只是最重要的主干和总纲。

等到力量消退,再次去记录编撰的时候,记录下来的内容,其内真意和玄妙就差的不止一档次。

而这一部分,便是从主干之上延伸出来的枝干。

主干不出错,从主干上长出来的枝条,就算有问题了,那也能修剪,修行出问题了,起码不会直接致命。

只可惜,锦岚山内异力覆盖,没有被异力覆盖的地方,饿鬼气息又太过浓郁,实在是不适合炼气。

再加上老羊利用陨星材料,布置大阵一直没停过,最近已经有点效果了。

在锦岚山范围内,想要炼气,着实有点难度。

余子清暂时也没想炼气。

他只是想充实一下锦岚山的底蕴。

万一以后锦岚山内,出个悟性极高的剑道天才,凭借他那真意完善的总纲和主干,还有没有多少真意枝条,指不定就出一个剑道高手。

至于饿鬼道的修行,连基础法门,余子清也编撰不出来。

数次激发判断的都是饿鬼道的力量,可惜次数越多,他越觉得那个第一阶的基础法门,其实才是最难的。

炼气的法门,有的是参考,有的是现成的路数。

但饿鬼道是真的没什么可以照搬的,就连正常的鬼道法门,也仅仅只有一点点参考价值。

以至于到现在,总纲余子清都编撰不出来。

似乎任何表述,都会差一点点。

只能暂且放弃。

唯一能放心吹的,也就锦岚山的百门秘术。

他吹的只要有理有据,理论上能完成,那里长就算暂时修不成,多少都能尝试出来一点点。

其余的时候,没事的时候就跟老宋联系一下,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

老宋最近算是抖擞起来了,依然还是那个大乾最大的疯狗。

但跟老宋聊的时候,余子清也能清晰感觉到,老宋非但没有飘,反而有种愈发小心谨慎的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谦卑了起来。

他这个人,跟他在外面干的事情,都有种明显的割裂感,完全是俩人。

余子清看着都替他觉得累,这俩人私下里在七楼戒指里聊的时候,就慢慢的引导着让他稍稍放开点。

这么下去,时间长了,他人死不了,也会出大问题。

例行再次见面,余子清看着老宋先叹了口气,便问道。

“又找出来了?”

“的确有一个,琅琊化身术,传播的远比所有人想的还要广。

不过问题不大,现在神朝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要经过我们的审查。

而罗盘也被皇室宗庙借走了几天,应该是他们自己去审查内部成员。

还有一些门派,也想来借法宝。

出了无量宗的事,谁也坐不住了。

最近真是忙的不可开交。”

宋承越这一副烦得要死的样子,却也从来没提过让余子清多放出来点罗盘。

哪怕他知道,那罗盘的材料很是珍贵稀少,琅琊院不止一次想要拆了罗盘看看。

但宋承越心里也明白,锦岚山现在说着一个都没有了,要是想炼制,应该还可以炼制。

不过那样的话,就没他宋承越什么事了。

现在借着检验琅琊化身的事,他能做很多很多,以前根本没法做,没法插手的事。

余子清有点纳闷。

“琅琊化身术,这什么时候定下的名字?琅琊院肯定不会这么起名字吧?”

“哈哈哈……”宋承越笑的合不拢嘴。

“当然不是了,琅琊化身术,自然不是琅琊院自己起的名字。

琅琊院对此深恶痛绝,还有个院首,在给学子上课的时候,忍不住怒骂了起来。

可惜,不知道怎么的,大家就全部默认了这个称呼。

再加上离火院那边,顺势就承认了琅琊化身术这个名字,就算是将其定死了。

琅琊院再怎么不乐意,咬牙切齿,内部再怎么将其换成别的名字,也改不了琅琊化身术这个名字,已经广为流传,为大众认可。”

余子清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八成是离火院那边干的吧,这可太损了。

就一个名字,琅琊院这次算是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以后只要有人提起这个名字,自然会牵连出来这个名字背后的前因后果。

这事恐怕永远也别想过去了,永远也别想冷处理掉,等待着时间将其淹没。

余子清敢肯定,离火院那边,肯定已经做好了完善的记录,就专门摆在书库的第一层,谁都能看到。

以余子清对那位大离太子的了解,她八成也会将其记录到史书大事件里。

这种实锤黑历史,不逮着琅琊院和大乾朝死里黑,那就是心善。

估计顺带着,还会把深渊裂缝的事,也给带上,一起记录下来。

可别小看这种污点。

大震可以忽略不计,普天之下,最出名的两院,就是离火院和琅琊院。

但凡心有大志的修道者,亦或者专精某一项的大老,他们往日里,想要做选择的时候,就是二选一,大部分时候甚至是直接选琅琊院。

可现在,这种一个两个污点,名声不好了,关键时刻,就会左右这种选择的。

此消彼长,日后所带来的影响,一点都不小。

毕竟,外面的人才是大多数,绝大多数哪知道琅琊化身术是怎么来的,就知道是琅琊院里出来的。

琅琊院里毫无关系的人,出门都可能受到此事牵连。

大多数高手,还是注重自身名声,还是要脸的。

听完笑话,吃完瓜,余子清问道正事。

“那位东厂的督主,找到了么?”

“没有。”宋承越摇了摇头,语气颇有些不屑。

“宫里的那位老太监,自恃其侍奉陛下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多年来一直死死的压制着;

却是有些自傲了,终归还是失控了。

那些阉人已经放出宫很多年了,具体多久,那老太监不会告诉我的。

不过我估计,少说也有八百年以上了。

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已经控制不住外面的人了。

真以为太监就只能忠于陛下,不会有私心么?

我查阅资料,甚至都没找到那位东厂督主叫什么。”

之所以估计是八百年以上,就是因为他继任指挥使八百多年了。

哪怕宫城里的太监,和记录这些太监的资料,都不归锦衣卫管。

那放出去这么多太监,他也不可能毫不知情,连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

只有在他继任之前,做这些事,才有可能。

宋承越在查阅典籍的时候,甚至隐约有个猜测。

上一任指挥使,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很多要干的活,被东厂完美接过去,他最终才会乾皇赐死。

而上上一任指挥使,似乎也死的挺惨的,但他是殉职,暂时的资料来看,跟那些死太监没什么关系。

这么一算,宋承越估计,那东厂秘密建立,甚至可能已经有近两千年了。

这中间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是连锦衣卫都不知道的。

若非这几年,那些死太监办重要的事情,接连失利,他又从七号这得到了关键信息。

可能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因为什么而死。

甚至他知道,那些死太监办砸的几件事,都有锦岚山参与。

只不过从他得到的资料看,锦岚山都占据着不甚重要的位置。

若是往日,仅此一点,他就能先锁定锦岚山。

可惜,他巴不得那些成气候的死太监,死的只剩下那个独臂老太监,老老实实在宫城里侍候乾皇。

那老太监都不会告诉他很多事,他说梦话也不会将这些事告诉那个死太监。

“你放心吧,他总会露出马脚的,接下来肯定也会有变化的。”宋承越难得对一件没有多少把握的事情,说的如此信誓旦旦。

余子清笑着应了下来。

余子清现在对那位乾皇,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老羊也曾说过,乾皇心气极高,乃是历任乾皇之中,心思最深的一个。

之前发现崔常甁是化身,老羊都从未怀疑过是乾皇。

他说乾皇纵然要进阶十阶,那也必然是走的煌煌大道,绝无可能走这种法子。

对于一般修士,这法子其实跟一般化身之法没多大区别,但对于乾皇,这法子便是取巧。

取巧得来的进阶,必然不是最强。

当年乾皇进阶九阶,都未曾借助化身之力,便是为了尽可能的达到最强最完美的状态。

绝大部分时候,这种大门槛,跨的容易,就是弱,门槛越高越难,跨过去便越强。

乾皇估计根本不在意,那位督主炼就化身的事。

在意的恐怕只是这位督主瞒着他做了很多事。

而他一直觉得,这些太监,是对其绝对忠诚,私心永远是排在忠心后面。

那位督主最后还把事情搞砸了,那乾皇肯定不可能忍了。

跟老宋例行聊完,余子清盘算了一下时间。

检验琅琊化身的效率虽然不高,但随着一个个化身被揪出来,其引起的变化,也开始辐射开来。

大门大派大家族,肯定也是没法忍得住了。

后续可能所有的九阶强者,都必须得过一遍检验。

九阶都过了,那余下之人,肯定也逃不了。

筛一遍,哪怕没法把那位督主筛出来,那会筛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余子清只需要静静等着就行。

一晃又是三个月时间。

余子清带着编撰的青莲剑典初始版,去了锦岚山槐树林之南。

他想请邗栋帮忙斧正一下。

老羊个嘴炮,只是看了几眼,就来了句,我又不是剑修,你让我看能看出来什么?

余子清只能来找邗栋了。

“栋哥,在这住着还好么?”

“挺好的,不,都很好。”

“我这有门剑典,想请你斧正一下,有时间么?”

“我一直都有时间。”

余子清将初始版的青莲剑典递给邗栋,邗栋只是拿起剑典,顿时面色一正,将剑典重新放了回去。

他自顾自的去沐浴更衣,磨剑静心,折腾了足足俩时辰,才重新坐了下来,很是郑重的跪坐在桉几前,屏气凝神,翻开了剑典。

这一坐就是三天。

三天之后,晨曦浮现,他长出一口气。

气如长剑,奔行里许,而后化作一朵白色的莲花,缓缓绽放。

他斟酌了半晌语言。

“其总纲主干,像是一首让人酣畅淋漓的长诗。

其真意非常强,只是领悟其意,我便生出一种,剑修当如此的感觉。

非常了不起,我创不出这种剑典。

只是还有很多,真意却又非常差,颠三倒四,让人不解。”

余子清毫不意外,其实,他懂个屁的青莲剑典,他只是趁着有九阶剑修力量的时候,将其真意记录下来。

他只是如同本能的知道怎么用而已,他能领悟个皮毛,已经是因为当时在开挂状态而已。

“所以,我想请栋哥给斧正一下。”

“总纲和其修行主干,我斧正不了,能力有限,但是其他的,倒是可以试试。”邗栋眉头微蹙,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改改或者剔除掉。

“有劳栋哥了。”

两人正聊着,邗栋面色微微一变,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余子清走出了小院,就见邗栋站在墓前,眉头紧锁。

那墓中微弱的力量在微微起伏,似有似无,含湖不清,唯独能听到是童声吟诵的童谣,伴随着那微弱的童谣起伏。

墓地无声无息的开裂,被冰封其中魃,连同冰棺一起飘了起来,一层幽蓝色的光辉,笼罩其上,似乎要将其带走。

邗栋伸出一只手,屈指连弹,一道道白色的剑气飞出,化作一柄柄白剑,落在冰棺周围,化作剑阵,将冰棺镇压住。

然而,冰棺之上浮现出的力量越来越强,那含湖不清,似有似无的童声,也开始变得清晰。

“玉楼妖,美人鬼,化作一缕轻烟陨,爹不闻,娘不问,轻轻一烧爹娘泪……”

冰棺之上的力量越来越强,邗栋愈发焦急。

“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可惜,这一次,他却再也听不见魃的声音了,冰棺之中,魃陷入了沉睡。

眼看那力量越来越强,邗栋双手结剑印,而后化作莲花印。

便见那本青莲剑典之上,微微散发着微光,一道真意飞出,落入邗栋掌中。

霎时之间,密密麻麻的青色剑气浮现,化作一朵绽放的青莲将冰棺托住,花瓣缓缓合拢,将冰棺包裹其中。

那清晰可闻的童声,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消散。

邗栋就这么站在这里,静静等候了半日,隐约感应到了什么,他才散去了剑印。

那朵青莲缓缓绽放,冰棺内的魃也恢复了过来。

他们俩的交流余子清听不见,就不在这碍事了,回到了小院里等着。

片刻之后,冰棺重新安葬,邗栋走了回来,神情颇有些不好意思。

“子玉,请你见谅,我想借你的这本剑典用一段时间。”

“没事,本来就要留在这,请栋哥修改一下的。”

“我这一生,好像除了打打杀杀,什么都不会,刚才差点拦不住,只能借了一丝剑典真意一用。”

“这都是小事,栋哥不必在意,嫂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只是听到了一首童谣,意识便慢慢的陷入了沉睡,其他的她便不知道了,有人想要召她过去。”

“栋哥,你守着嫂子吧,其他的,我会帮忙查查的。”

余子清看这里暂时没什么问题了,便暂时离开了。

他回到了锦岚山内,一个人坐在那沉思。

他感觉那首童谣,在哪听过。

不,不是听过童谣,而是里面的一些关键词,在哪听过。

回忆了片刻之后,余子清骤然睁开眼睛。

“丁卯两千二百年,丁卯城。

妖妃祸乱宫闱,其父、兄擅权跋扈,引得六路兵马围城。

火烧妖妃玉楼,月余不灭,妖妃化出真身,其势难挡。

丁卯城郡守,封妖妃。”

余子清想起来了,哪听过玉楼这俩字了。

那个封印,他曾经去转过一圈,但也只是确认一下,是不是又是个虚构出来的危险而已。

这也是丁卯纪年内,余子清少数没有化解的封印。

而当时匆匆走过,压根没想着化解那个封印,他力量不够。

那位妖妃的实力,丁卯末期,近乎碾压,余子清只是感应到气势,便转身就走。

而那首童谣,他也想起来,是在那里匆匆走过的时候,隐约听到过其中一句。

余子清有些震惊。

不会吧,这位魃,跟那位妖妃有关系?

再一想到,魃的来历成迷,已经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老牛吃嫩草,祸祸了邗栋这个傻小子。

嘶……

余子清倒吸一口冷气,魃的前身,不会就是那位妖妃吧?

那也不对啊,妖妃好端端的在安史之书里封印着呢。

这个是余子清亲眼见到过的。

那魃跟那妖妃有什么关系?

想到之前,有人去引动地火,意图将冰棺封印化解。

而后将邗栋从深海引了回来。

如今,又引动魃。

若是魃被其带走,邗栋肯定也会跟着去。

再加上当时不知道怎么的牵扯到了南海里不知道什么事,老羊身上的缄言神咒还被激发了。

所以,魃的事情,从十几年前就有人在准备了。

而老宋也没查到。

如今牵扯到安史之书里的一个封印。

余子清懂了,他等的变化,来了。

这就是变化。

只是后面那人,似乎根本不知道邗栋和魃都已经在锦岚山禁地了。

这一连串的变化,终归是让事情的走向,与其预期大相径庭。

余子清当机立断,立刻再次联系老宋。

“之前让你查的一把剑,有头绪了么?”

“并没有,我追查过,所有可能做到你说的那些的剑,都绝无可能。”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都查不到丝毫的东西,会是什么?”

宋承越微微一怔,瞬间懂了。

他连头绪都没有,这事就只有几种最大的可能,乾皇,东厂,琅琊院,大离皇室,离火院。

至于大震,算了,大震那边的人,搞不出来这种精细的活。

而那些大门大派,更是不可能藏着一把极强的剑,从来没拿出来露过面。

大离应该也不是,行事风格完全不一样。

“那就只有东厂和琅琊院了。”

“懂了。”

在余子清这,这种事,东厂和琅琊院可以摆在一起说,是这俩谁都不重要。

睁开眼睛,余子清有些想笑。

那位督主,肯定是有点急了。

无论他要做什么,现在这件事,肯定就是他如今能找到的生路,他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以他之前的行事来看,他肯定不会愿意找个没人的犄角旮旯,躲个千八百年。

而以他要做的事情来看,他也没法躲了。

所以,这位督主大人,知道的一些事情,可能比乾皇,比宋承越还要多。

按照正常情况,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就用不知道什么方法,去召唤魃的。

只能说明他急了。

他终于忍不住要做点什么,来一次绝地翻盘。

余子清找到老羊,将刚才的事情,和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老羊听的一愣一愣的。

“怎么又牵扯到邗栋和魃了?”

“不是又牵扯,而是从一开始,邗栋和魃就在局中。

若是我不去化解异火封印,计蒙就不会苏醒,南海就不会平静。

南海不平静,封不绝也不会去检查封印,也就不会发现魃的封印地出问题了。

正常情况,区区二三十年而已,可能我们从头到尾,都不会知道魃的事。

做了一件事,必然会影响到其他事。

从化解了大兑的那个异火封印,后面就几乎注定了,邗栋和魃会出现在锦岚山。

最后又会重新牵扯到大兑的另外一个封印。

所以,我现在就要去群山深渊。

我有预感,那位督主,这一次会亲自出现。”

“你用了大兑的力量?”

“没有,我只是感觉这个时候,他急了,生出了变化,必然异常重要。”

老羊沉默了一下。

“你让邗栋守着他夫人吧,无论有什么关系,都绝对不能让魃离开。

照你这么说,我怕那心性扭曲的死太监会狗急跳墙,这次我也不陪你去了。

你自己小心,实在不行了,该逃就逃。”

“在那个地方,没人能杀得了我。”

安史之书,如今是余子清的绝对主场,进退由心,别的人可就未必了。

余子清就带着楼槐和万魂幡,孤身一人上路。

这一次,他全程隐匿了行踪,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群山深渊。

进入之后,他便察觉到,这里一直有人蹲守。

确认了其身份,应该是个锦衣卫的探子,余子清便没理会他,自顾自的离去。

一路来到了洞穴,余子清顺着石壁爬了下去。

来到安史之书面前,安史之书自动翻开。

其中还有两页上流淌着微光,证明里面有人。

“之前有人来过?”

安史之书闪烁了一下光芒。

余子清看着那两页,啧啧有声。

好家伙,这是多久了,里面的人还没死,看来是挺能苟啊。

那两页可是余子清都准备放到大后期,才准备进去试试的封印。

都是极度危险的封印,危险程度,对于外人来说,直逼那个入魔的十阶郡守。

“可有人化解了封印出来。”

安史之书闪烁了两下,表示没有。

“是不是不止这俩?还有别的都死了?”

安史之书表示肯定。

余子清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反正剩下那俩,早晚得死。

他翻到丁卯两千两百年,看着那一页上的妖妃记载,知晓这记载,八成还是跟事实有偏差的。

记载的太简略了,甚至余子清还发现了一个华点。

封印妖妃的那位丁卯城郡守,没有留下名字。

上一次一个接一个扫**丁卯纪年的封印,乱七八糟的封印实在是太多了,余子清身心不适,哪还会注意这些。

顶多进去随便看看,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有危险而已。

“喂,我说,你这上面的记载,谁封印的难道还能匿名么?”

安史之书无话可说,直接躺平了装死。

“那既然有先例,那我以后也匿名了。”

安史之书继续装死,默认了这件事。

余子清看着这一页的内容,心里有预感,这个封印,大概率跟丁卯纪年末期的其他封印一样,不会让自己很愉快。

不过,他先来,却也不是为了孤身一人去化解了封印,他只是先进去了解详细情况。

一只手贴上去,余子清的身形消失不见。

安史之书自动翻动,哗啦啦作响。

……

琅琊院内,一个罗盘摆在桌子上,两位比较擅长炼器、符文、法宝的院首,正皱眉看着罗盘。

“应当是以地火炼制的,用料也只能大概猜出来九成九,但这九成九都是不重要的。

其核心看不出来到底用的什么材料,琅琊院内应该没有这种材料的样本。”

“我看出来应该有一点点精炼过的锦岚矿石,但我估计,那点特殊的锦岚矿石影响也不大。”

“不拆解熔炼的话,是没法探查出来了。”

“很难拆。”另外一个院首黑着脸:“锦岚山的人可太坏了,幸好我小心,隐约察觉到其核心凝聚了大量秽气,他要是没有留下如此高度凝聚的大量秽气,我还真没法察觉到。”

一听这话,旁边那院首也是哭笑不得。

他敢肯定,只要拆解,结果必定是什么也得不到。

弄不好还会灰头土脸。

“那拆不拆?”

“拆,就算没法确定核心是什么,但材料总是能查出来的。”

俩人已经尽可能的小心的探查了,然而,就在快要接触到核心的那一瞬间,他们的一丝力量,不由自主的稍稍偏了一点。

霎时之间,俩人面色一变,立刻升起了准备好的防护,再加上一个秽气桶。

彭的一声,罗盘炸开。

黑黄色的秽气指数级扩大。

他们布置的阵法,被这种爆炸飞速的侵蚀,他们准备的秽气桶,很快就装满了,可是秽气却还还残留了大半。

俩人立刻拿出了多余的秽气桶,连装了五桶,甚至还要有一个人立刻去将琅琊院内没有装满的秽气桶,全部拿过来,好不容易才将那些炸开的高度凝聚的秽气全部吸纳完。

俩院首站在那,看着已经报废的研究室,脸色一个比一个黑。

“真是不当人子啊,简直……简直令人发指!”

“一个罗盘,里面竟然凝聚了十桶秽气,简直丧心病狂!”

罗盘的材料,已经只剩下一点点,剩下的全部炸成齑粉。

就这么点,拿个刷子,全部扫干净,估计也很难知道其核心材料是什么了。

纵然凝练分离出来,估计也没法验证那材料是什么了。

俩人被气的破口大骂,完事了就招来几个苦力,去一点一点的搜集那化为齑粉的材料。

……

大离暗影司内,气氛有些凝重。

这里也摆着一个罗盘,当然,他们不会想着去破解,只要知道怎么用就行。

暗影司内部的审查,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今天便是所有高层的审查。

审查的人,乃是宫里出来的强者,一个老太监,跟着离皇很多年了。

老太监看着暗影司的诸位,含笑道。

“若是尔等有谁修行过琅琊化身术,最好现在就站出来,解释清楚,说清楚最好。

若是被查出来,那便没有可解释的余地了。”

老太监扫了一眼众人,见没人说话,便拿起了罗盘。

伏晓笑了笑,第一个站了出来。

“那就我先来了。”

检验很顺利,伏晓不是化身,也从未修行过琅琊化身术。

一个接一个的走上来,没什么意外,暗影司高层,全员通过。

等到结束,人都走完了,只剩下叶九原和伏晓的时候,叶九原看着伏晓,有些好奇。

“你竟然没修行过?”

伏晓听懂了潜台词,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是化身。”

而后伏晓打量着叶九原,笑的有些诡异。

“你竟然也没修行过?”

“我也不是化身。”

几乎话,俩人便默契的略过了这个话题。

而另一边,大离宫城内,也不知道他们哪得来的消息,连那些太监侍女,都全部检查了一遍。

整个宫城里,没有经历过检验的,只剩下离皇和太子。

本来事情到此就算结束了。

然而,却不知哪传出来的谣言,乘风而起,短短数日,便传遍了大离都城,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员,还有修士,都听到过。

太子修行过禁术琅琊化身术。

若仅仅只是如此,倒也没什么。

但谣言却传的有鼻子有眼,详尽之极。

说大离太子,一百多年便进阶九阶,并非只是因为天纵奇才,也并非因为皇室之中,从资源到法门,再到名师指点,统统都不缺。

最关键的进阶九阶的契机,便是大离太子在八阶巅峰的时候,修行过琅琊化身术。

而其化身,便是顾家千金顾天心。

然后又流传着,顾天心从出生开始,太子便暗中对其照拂有加,甚至还派了一个高手,去护持其左右。

这些年来,各种事情,如何如何,各种详尽。

从一开始的谣言,变成这样,慢慢的,甚嚣尘上。

大离宫城内,离皇面色铁青,冷眼看着;

“几天了,非但没有查清楚,谣言从哪来的,还越演越烈,越传越邪乎。

你这个首尊,就是这么当的么?”

“陛下恕罪,是臣无能。”伏晓低头认罪。

离皇冷哼一声。

“说说吧,都查到什么了?”

“臣追查到,谣言最初的来源,是西街市上几个普通妇人。

但是也能确定,她们都是被某个高手控制了。

臣追朔多日,也未曾追到人,也不知那人用的何种邪法。”

“再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若是找不到是何邪人,你便自己进暗影司的大牢吧。”

离皇走出大殿,站在围栏边,遥望着宫城之外,眼神冷冽,难得溢出了杀机。

“陛下,太子来了。”

跟在离皇身后的老太监,低声念叨了一句。

看着面色平静,迈步行来的太子,不等太子行礼,离皇便道。

“这件事你不用管。”

“儿臣觉得……”太子神情澹然,刚开口,便被离皇粗暴打断。

“无论是与不是,你都不能去。

今日一个谣言,便能逼的你去当众验证。

明日便会有另外一个谣言,继续左右你。

纵然你验证了,也依然会有人不信。

你乃我大离太子,没有人能用这种方式,逼迫你做什么。

谁都不行。

我说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你退下吧。”

离皇言语有些粗暴,甚至不让太子说话,也不想听太子说什么。

太子有些意外,跟着露出一丝微笑,行礼之后,悄然退去。

离皇的表现,是真的让她有些意外。

她明白,离皇是在护着她。

这种谣言,她去当众验证也好,不验证也好,终归都不好。

哪怕明明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可她的身份在这,她就不能轻易去做。

太子行走在宫城的石板路上,稍稍回想了一下。

好像,上一次,离皇这般护着她,是在她十来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的父皇,也是如同今日这般暴怒。

也如同今日这般,看起来在训斥她。

她微微露出一丝微笑,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真的就不再过问这件事了。

而另一边,离皇看着宫城之外,喃喃自语。

“有人想看我的态度吗,那就给你们看看吧。”

“传令,编撰谣言者,格杀勿论,散布谣言者,杖刑。

朝中大小官员,关于此事上奏,全部压下。”

入夜之后,离皇正在察看奏章,一个黑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离皇前方,跪伏在地。

“老臣叩见陛下。”

“这几天的谣言,你听说了吧?”

“老臣有所耳闻。”

“去查清楚。”

黑影消失不见,离皇从刚才看到的奏章里拿出来三本。

全部都是上书,要求太子出面,平息谣言。

而上书的三个御史,分别来自于大离的三个大势力,都是根深蒂固,传承久远。

第二天上朝,什么事都还没开始说,离皇便将三本奏章丢了出去。

“编撰谣言,杀。”

就这么简单几个字,立刻冲进来一队杀气腾腾的将士,将那三个御史带出宫门,就在宫门外,直接将其击杀。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所有人嵴背发寒,便是有些人想说什么的,此刻也再也不敢说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太子压根没出面。

离皇却勃然大怒,直接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