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疯了的人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
篮球场上的人七嘴八舌开始叫嚷起来,似乎我眼前的这个妇女真的如他们嘴里所说的那么可怕一般。
妇女没有阻拦我的动作,而我在触碰到孩子脸庞时,冰凉一片。
很明显男孩已经死了挺久了,我从口袋摸出一张纸巾轻轻的将男孩脸上的血迹擦去。
妇女目光呆滞的看着,没有呵斥我,也没有阻拦我,只是呆呆的看着我手中的动作。
不一会儿,原本沾满血迹的男孩脸蛋,恢复如初,只是多了些许苍白。
那名妇女顿时抱着怀中的孩子放声大哭起来。
她死死的抱住怀中孩子,似乎一松懈孩子就再也触碰不到一般。
那一声声痛彻心扉的痛哭,一声声凄厉的抽泣,一声声一遍遍的在众人耳朵中回**着。
现场几十位男女老少的村民,不少感伤的孩子女人都在看到这一幕后触动不已,情绪被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感染。
眼睛泛红起来,轻轻的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也跟着哭出声来。
而一些面目铁血的汉子也纷纷摇起了头,不忍心再看这一幕。
就在篮球场中,一个身体佝偻,皮肤黝黑皱皮的男人看着痛苦中的女人,他眼中有着难言的复杂,有恨有悲!而更多的就是无奈了。
这佝偻男人的对面那帮人,有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是一个中年人长发男人和一个六七岁的男孩。
长发中年男人脸上身上也都也不少的伤口,皆是沾满了血,衣服也都被扯得破烂不堪,鼻子下还混着鼻涕血水。
他此时正木木的看着那个抱着孩子痛苦的妇女。
长发男人身边的小男孩脸上表情生气,狠狠的等着对面的那个佝偻男人,小男孩身子瘦小,皮肤黝黑,但是眼中透着一股厉色,小巴掌手里还握着一块大石头。
我蹲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丧子之痛的妇女,待在原地许久。
妇女也只是不停的痛哭流涕,我也只好站起身,转身走到了刘爽和那个佝偻男人身边。
我上下快速打量了佝偻男人一眼,然后才回头对着刘爽问道。
“知道怎么回事没有?”
刘爽此时眼中也透露着伤感,她听到我的问话后,才连忙将视线从那痛哭的妇女身上收了回来。
她看了看我,一脸的无奈说道:“这件事情好像很复杂。”
我皱了皱眉,看着刘爽再次说道:“有多复杂,赶紧说!”
刘爽自然是知道我的脾气,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看了身边的佝偻男人一眼,然后对我说道:“这位是大新村的村长,王康德!”
我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王康德,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看着刘爽示意他继续说。
刘爽看了一眼四周众人,突然拉了我一把,将我扯到了人群的一边,然后才小声说道。
“坐在门口抱着小孩痛哭的妇女叫做李萍萍,是王利财的老婆,而她怀里的男孩就是他们的儿子,今年刚满三岁!”
我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哀嚎痛哭的妇女,然后小声道。
“那小男孩已经死了,而且看模样像是摔死的。”
听到我说是摔死的,刘爽没有流露出惊讶的神情,估计刚才他已经在王康德村子嘴里得知了真相。
她看着那哀嚎的妇女,轻轻叹气了一声,道:“可你知道吗,小孩就是被她亲手摔死的!”
我猛然一愣。
看着眼前痛哭不已的妇女,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转而有些愤怒。
回头看着刘爽问道:“为什么?”
刘爽也是一脸复杂的苦笑惋惜神情,叹道:“听村民说是因为王利财怀疑这小男孩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因为这个事情,王利财已经和李萍萍吵过几次架甚至动起了手。”
“而今天王利财今天他们到张德力家里吃饭,可能是饭桌上喝了几杯白酒,上头了,然后村里面的人又说了几句风言风语的闲话,王利财当场翻脸,打了起来!”
“然后呢?”我连忙追问。
“然后李萍萍看着不可收拾的场面,说是为了证明孩子就是王利财的,像是发疯了一样,突然抱起孩子猛摔,一下就把孩子给摔死了。”
听着刘爽将事情说完,我顿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了,
我表情很复杂,从先前对妇女的同情,如今眼中依然是愤怒。
我想不明白,一个无辜的孩子,就因为大人的怀疑争端,被无故摔死!
骇人听闻的事情太多,甚至让人有些麻木,可在现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后,我依然无法止住心中的愤怒!
怀疑妻子出轨,孩子不是亲生人事情,现如今已经算不上是十分稀奇的事情,而身为刑警的我也见过许多。
而在大城市里,医学发达,若想证明孩子是否亲生,只要带着孩子去验个DNA就可以清楚的知道结果。
可是这里不是城市,而是一个穷乡僻野的村子,村里人的文化程度普遍不高,思想也比较保守封闭,极为在乎面子。
王利财又常年不着家,将妻子独自留在家里,其妻子虽然说不上多么年轻漂亮,可是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白皙,村中也算得上是好看的女人了。
这样的女人独守在家中,时间长了,自然有些居心叵测的男人惦记。
而村里的人平时除了农忙外,就是坐在一块儿看电视聊天,难免风言风语就传了起来。
我沉默了许久,心情平复后才问道:“王利财怀疑孩子是哪个人的?”
刘爽犹豫片刻,左右看了四周人群一眼,表情有些古怪道:“听村长说是张德力的。”
“死者张德力的?他不是六十二岁了么,还能有这能力!”
我眉头皱个不停。
刘爽表情有些不自然,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可……可能老当益壮吧。”
我左思右想,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因果关系。
王利财和张德力儿子张照夫妻二人一年到头都是在外面打工,而王利财的老婆李萍萍还有孩子留再村子里。
两家人的关系本来就挺好,而且住着还近,日常生活间一个女人多少有些事情不方便。
张德力自然是经常帮忙,加上李萍萍长得不错,村里的女人可能处于妒忌心理便说了些风言风语出来。
说着说着,可能假的都会成了真的。
村子里边娱乐活动本来就少,除了每天的农活外,在地里田上更多是一些胡吹海聊,一个好看的女人和一个老头子走得如此近,闲言碎语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众囗烁金,人言可畏,有时候说话确实能将人杀死。
许多人在说这些时或多或少是一个开玩笑的心理,也没往心里去权当笑话看待,可是说的时间长了,说的人多了,笑话就被人们信以为真了。
王利财长达一年在外地奔波劳碌,辛辛苦苦的挣钱回家过年,可结果回来后听到街坊邻居嘴里的话语,那可是话如刀刃刺在心里,让人十分不舒服。
或许他曾愿意相信自己妻子的清白,可是日积月累,心里边就有了芥蒂疙瘩。
本来没有的事情反而开始担心起来,人心里的防线不经意间就可能会被他人的言语冲破。
夫妻间有了芥蒂就会产生猜疑,那就会产生矛盾,最终才造就了这样的悲剧。
我想通了这些事情,沉吟了一下,继续问:“张德力是怎么死的呢?”
“据村长王康德的说法,王利财是在张德力喝多后,当众质问是否跟其妻子有染,因为过于愤怒,当场就翻台打了起来。”
“那躺在屋内凉席上的那具尸体是谁,张德力吗?”
“不是张德力,凉席上死的是王国东,大新村里的老好人。
他们双方打架过程中,他见到了就上去劝架,可是场面混乱,也不知道谁一铁插,一下扎在了他脑袋上,当场身亡了。”
我转了转眼珠子,继而问:“王国东是谁,他和王利财是什么关系?”
刘爽摇了摇头,说道:“好像没什么关系,虽然他们都姓王,可是并没有直接的亲戚关系,可毕竟都是一个村的,他们或多或少可能有点沾亲带故吧。”
我叹了一口气,环视了一眼村民。
他们的情绪稳定了许多,想了想,说:“尽量劝散了他们,还有,把两家人都找来,将事情问清楚吧。”
我心里其实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多么复杂的案件,无非是因为流言蜚语而起的一桩命案,只要稍微想一想便能将案件理顺来,处理起来也十分简单。
只要给死去的那个男孩以及王利财和死者张德力做个DNA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一些琐碎事情,如今的刘爽应该能轻易搞定,不过竟然既然我来了,还是多少也要走个过程,至少要先去看看尸体。
刘爽自然不知道我心中的想法,在听到我的话后也只能按照去办。
于是就走回到了篮球场两帮人的中间,跟旁边的几个警员说了句,指挥他们将人群疏散,无关人员一律离开,有关人员统统等候调查询问。
这样虽然办事效率不快,可是总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摸顺。
我没有理会篮球场上逐渐开始杂乱的场面,再次走向屋内凉席上躺着的王国东。
我在走进屋里时,发现呆坐在一旁哭泣的李萍萍已经停止了哀嚎痛哭,只是时不时的抽泣两下,抱着孩子的尸体愣愣出神。
我深深看了这个女人一眼,没有去理会她,而是从她身边径直走过进入了屋内。
一身血衣的王国东依然躺在凉席上,人早已经凉透了。
尸体也逐渐变得僵硬,我虽然不是法医,但是也有过不少的办案经验。
在尸体上我简单的查看了一番便判断出了王国东的死因。
王国东后脑处有一处凹陷,还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口子,伤口的形状十分粗糙,很明显是钝器所致。
我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死亡案件,尸体认过不在少数,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是农用的铁插锄头类钝器所留下的。
伤口位置在于后脑正中央,伤口的粗深来看,应该是一次就毙命了,瞬间就死亡了。
不过真正的死亡原因当然不能如此草率的光凭眼睛判断,还是需要将尸体带回去让法医验一验才能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