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萌芽组织,是新东市的一颗毒瘤,我一定要把它捣毁。

查案完毕,丁天庆带着其它的警员回了局里。

而我为了向陈陆了解萌芽组织,我与陈陆来到了一家火锅店,一边吃火锅,一边聊萌芽。

我看着眼前火锅中红油里翻腾的牛肚和土豆片,沉默着。

倒是陈陆先开了口:“高翔,这么久没见了,想不到你还是这么抠,我都奇怪安静这样的女孩子是怎么看上你的?一顿火锅而已,看把你心疼的。”

我哭笑不得,戏谑道:“我本以为国安办事会更加严格一些,没想到一顿火锅就把你收买了?”

陈陆嘿嘿一笑,反驳道:“不不不,不光是一顿火锅,还有一箱啤酒。”

我看着他一边兴奋的招手喊来服务员点酒,一边哀悼着自己钱包里阵亡的那两张大红票子。

陈陆笑着解释道:“有时候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种路边火锅摊子,就算我们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邻桌的人也只会以为我们在吹牛而已。”

我嗤之以鼻,“你就是馋而已。”

我苦笑着想到,如果我这个案子他们知道内情,恐怕会以为是科幻电影吧?

我一边涮着羊肉,一边把之前的案情简单说了说,陈陆一边吃一边听着,也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转眼间一盘羊肉已经报销掉了。

在这初秋的夜晚,闹市的巷中,望着远处直入天际的大楼,就像是一副现代主义油画,色彩斑斓而纷乱。陈陆直勾勾的看着我身后远处的摩天大楼,也不知道想起什么,点了点头道:“你是说姜明?你怀疑这件事跟我们国安有关系?”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道:“证据指向你们。”

陈陆微微冷笑,“你真的相信,所谓神药真的存在?你就那么相信那个章三?”

我默然。

陈陆哼了一声,点燃了一根烟道:“高翔,我问你,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东西,那还要我们国安那些高手干嘛?嗯?搞几个超级战士,派出去一打一百?”

看他满脸不屑的样子,我有些不服道:“你也不要说的那么绝对,小豆芽身体里面的血液成份中确实有一种我们未知的东西,就连安静这样的法医都验不出来!”

“所以章三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所以这一定隐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所以这背后一定有我们国安?”陈陆喝了一口啤酒,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不想像个小孩一样做这种无意义的争论,摇了摇头。我相信我手中的证据,这一切绝非常人所为,而国安在这件事中,影影倬倬的跟章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陈陆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喝了一口白酒,慢慢道:“高翔,你们搞刑侦的,尤其是法医出身的,总是喜欢被所谓证据牵着鼻子走。”

被他揭露我心中所想,我有些不悦,呲了一声道:“不然呢?难道要相信直觉?”

陈陆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慢慢道:“有时候,直觉还真就是个不错的东西,我问你,章三说姜明叛逃了,但他跟你说了那个东西是怎么来的没?难道说作为徒弟的姜明都能研制出那个东西,作为师傅的章三却不能?”

我一愣,这案件错综复杂,一环牵着一环,我倒是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人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陈陆从腹中吐出一口辛辣的酒气,又抽了一口烟,看着烟气慢慢散在空气中,混合在一片低劣火锅的牛油香气中,混合在这个闹哄哄的夜市中,远处,摩天大楼上,神医科技的巨大霓虹灯字样在这座城市渐渐弥漫起的也雾中,闪烁着迷幻的光芒。

“对了,你现在那个女朋友叫安静吧?说吧,什么时候结婚,我还准备喝你喜酒呢?”陈陆换了一副笑脸,道。

他极为突兀的把话题扯到了我和安静的感情上来,我知道他不愿意再说什么,两人又叙了叙旧,各自回家。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半夜回到家中,我躺在**,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本想找安静聊聊,掏出手机,犹豫了半晌,还是不愿扰了她的睡眠。

陈陆的话回响在我耳边,直觉?我冷冷一笑,国安的人就是喜欢故弄玄虚,他们天天拿着高薪,自然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我,这案子破不了,局长还指不定怎么批评我呢,说不定年底的绩效工资都没了。

说起来,也确实奇怪,章三虽然言之凿凿,但细细想来,他的话也有些不合理之处。

怎么不合理呢?一股奇怪的感觉在我心中涌起,他的证词我反复看过,逻辑上严丝合缝,不像有假。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一种奇怪的感觉涌现在我的心头,我突然意识道,这就是陈陆所谓的直觉吗?

章三的故事固然前后配合,有理有据,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一桩十年前的旧事,为什么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忆的如此清晰,他描述那些事情的时候,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要说破绽的话……

那就是没有破绽了,章三表面上对姜明痛心疾首,但言语中,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姜明一个人做下的,而作为师傅的他好不知情。却隐隐约约向我暗示这一切都跟国安有关。

如果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借着国安不让我进一步查下去?

哎,偏偏章三还是安静的师傅,这才是最让我有所约束的地方,作为刑侦,最害怕的,就是查案子查到了亲人身边。

那么章三到底算不算我亲人?安静经常说,她把章三当半个父亲,我如果和安静那啥的话,岂不是成了我半个老丈人?

胡思乱想之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直至第二天,太阳晒到我的脸上。

我轻抚着前额,昨夜宿醉下的副作用激的我头痛欲裂,我睁开眼睛,在我凌乱的屋中,一个曼妙的身影正忙碌着。

“又喝酒了?”安静皱了皱小巧的琼鼻,满脸不悦道。

她穿着一件浅粉色的针织外套,俏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阳光从她的背后照过来,把她身体的曲线勾勒出一道诱人的剪影。

我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熟悉的温柔气息,沉醉其中,满脸**漾。

安静脸一红,一皱细细的眉毛,顺手把沙发上的枕头朝着我扔了过来:“想什么呢?满脸**笑?”

第二天,我又找到了章三

“姜明的下落?”章三凝眉。

我向安静使了个眼色,安静瞪了我一眼,还是笑着拉着章三的胳膊道:“师傅,您就多在我们这呆两天嘛,新东市风景区特别多,让这臭小子带您好好玩两天再回新港嘛。”

章三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哀叹一声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看你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这么向着这臭小子了?”

安静脸一红,却也没有否认,支支吾吾道:“师傅,你瞎说什么呢?”

章三哼了一声道,“还不是想让我给这个臭小子帮忙?”

我厚着脸皮陪着笑道:“师傅,您看,您现在天天开个房车到处旅游,居无定所,好容易来新东市了,还能不让我好好表现一下?万一到时候我要娶安静了,您跳出来反对我怎么办?”

我谄媚的笑着,“我可是听安静说,师傅您的意见比她爷爷的意见都要管用呢。”

章三推开我道:“得了,得了,你这马屁拍的也太肉麻了。”

不过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章三一张老脸,笑的跟一张橘子皮似的。

我以前隐隐听安静说过一些,章三跟安静的爷爷安庆明有些不对路子,但彼此互相欣赏,有股子暗暗较劲的意思。

章三一辈子未娶妻,也无后人,把安静当做自己的掌中宝一样捧着,比亲女儿都爱惜,此时听我这么说,自然是马屁拍到了G点上。

他看了看我,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淡淡道:“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多了,我看安静跟着你啊,怕是要被你欺负。”

我脸一红,不敢接话。

话题回到案子上,章三神色复杂,道:“这件事确实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姜明是我徒弟,要说我完全没有责任,倒也是有些亏心了。”

“姜明叛逃之后,其实跟我联系过一次。”章三沉吟半晌,又道。

我和安静对视一眼,看到了双方眼色里的震惊。

“知道为什么我跟安庆明那个老东西吵了一辈子吗?”

安静听着师傅叫自己爷爷老东西,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章三顿了一下,道:“那个东西,不是姜明研究出来的,严格来说。”

我啊了一声,心下怀疑,怎么又换了种说法?昨天章三可不是这样说的。

“或者换种说法,是姜明改进了它,那个东西,是安庆明跟我一起发现的。”章三缓缓道。

发现?什么意思?而且安静的父亲并不是医学界的人啊,我听安静说过一些,她的父亲安庆明是华清大学历史专业的教授,现在在博物馆上班。

“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安庆明和我一起,参加过一次大型的考古,而这次考古的组织者,”章三看向我,“大概国安的人没有告诉过你吧?”

我的脑子有些乱,考古?怎么还扯到考古上来了?

章三继续道:“其实那些事情我是不愿意去回想起来的,不过现在这个东西重现在人间,我想我也不得不面对。”

他苦笑道:“昨天我原以为国安的人会阻止你查下去,不过看样子,他们还是那样,永远不会承认他们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章三缓缓讲起了往事,这个故事较之他昨天的版本,更为的离奇,也更为的……

真实。

二十多年前的时候,安静的爷爷安庆明,接到了来自高层的一纸调令,安庆明出身地主家庭,好在安庆明的父亲,也就是安静的太爷爷,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投身抗战,这才让安家在动乱中没有被冲击,不过在那个年代,人人自危,原本就出身不好的安庆明就更敬小慎微,生怕言行上被人抓到一点毛病,断了自己的前程。

安庆明学的是历史,那个年代的历史观曾经非常扭曲,他也就不再怎么讲课了,翻来覆去的就讲些近代史,跟着混混日子。

平静的生活慢慢过去,突然在某一天,安庆明接到了一纸调令,说是要让他参与一个绝密的项目,要带他离开现在的学校,到深山老林中工作,而且当天就让几个大兵把安庆明控制了起来,就连回家告知父母都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