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子每隔三天都会给大介的手机打电话询问他重新找工作的进展情况,但有一天对方没有应答。就这样过去了大概一个星期,还是没有消息。裕子预感不妙,便给消防部门打了电话,说自己联系不上哥哥很担心,希望对方去看一下。她告知了大介的住址,说明了情况。接线员表示他们会立刻准备救护车,之后再给她打电话。裕子屏息等待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我们敲了大门喊他,没有人回应。后面的小窗还开着,我们打算从那边进去。”对方用急切的语气说着。过了几分钟,电话铃又响了,消防员说道:“很遗憾,他已经去世了。”“什么?”裕子差点跪下来,头脑一片空白。
大介与她最后一次通话的几天后,倒在公寓的厨房里气绝身亡。
裕子8月6日前往东京领取遗体。走进公寓的房间,只见温度计上显示的温度为48摄氏度,这还是在背阴处。清扫员已经把房间打扫干净,这里已没有哥哥的身影,只剩下炎热的空气告诉她发生过什么。如此酷暑之下,哥哥不开空调,仅靠电风扇和淋浴解暑生活。
警方说死因还没有确定,但肯定与连日来的酷暑有关。
哥哥的生活差一点就能改变了。
裕子走出热得冒蒸汽的房间,前往联系她的警察局。尸检报告上的死因为“病死,原因不详”。
裕子恳求警察让自己再看哥哥一眼,对方摇头劝说她最好不要去看。
“现在遗体惨不忍睹,我们不可能让你去看,不能让你受刺激。有的人看了就会不舒服,头疼得厉害。就算一时半会没事,以后回想起来可能也会没有食欲。等把遗体交给殡仪馆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看。”
警察可能觉得她看到会受刺激,晕倒就麻烦了,最后坚持不肯让她看遗体。
尸检结束后,警察局将遗体送到殡仪馆。第二天便是大介的葬礼,只有姐姐和裕子两个人到场,场面非常冷清。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劝阻她们不要看遗体,裕子猜测遗体的情况肯定非常糟糕。
“就让我看哥哥一眼吧。”到了出殡的时候,裕子恳求道。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踌躇着,谨慎地回答她:
“死者全身都融化了,眼球也没有了,脸都凹陷下去,和照片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最好还是不要看遗体,就让外面包着塑料布吧,这样告别是最好的。”
可裕子的意志很坚定,毕竟那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哥哥。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让我看一眼吧。无论遗体是融化了也好,散架了也好,都没关系。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就让我最后和他道个别吧。哥哥肯定也希望我们能放下心来向前看。”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掀开棺材,揭开盖在遗体上的白布。
哥哥的皮肤变成了木乃伊一样的棕色,眼球里的水分也流失了。嘴部有好几处凹陷下去,看起来有些歪斜。头发吸收了他大量的体液,变得黏稠不堪。但无论变化得多么厉害,她还是能隐约看出哥哥的模样。
裕子想着,就是哥哥,他果然长得和父亲很像。接着裕子松了一口气,幸好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哥哥,你以前过得很辛苦吧。抱歉,我丢下你一个人不管,我一直都没有发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棺材被吸入火葬场的炉火之中,裕子捧起了已然化为骨灰的大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