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船上(二)
玉妙话渐渐多起来,象以前一样了。都快有些罗嗦了,朱宣侧耳听着。
说了一会儿,脸又红了,觉得自己什么废话都对表哥说。朱宣不让她停下来,看了她喝了茶,又问她:“怎么不说了?”
玉妙再接着往下说。累了就在船舱里走动一下。这船是自己坐过的最小的船了,不过还有走两步的空儿。
然后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灿然的笑,也对朱宣笑。一直就别别扭扭着在和表哥赌气,不给做衣服就粘了后面要。撇了我一个人出来,就粘了后面要跟着一起。
没有想到真的给做了,表哥先是听了自己要小子的衣服,就微拧了眉。玉妙以为不会有了,反正就当做一件事情天天就和表哥怄气。
没有想到真的给做了,房里的人都看了衣服啧啧称赞,玉妙当时就穿了衣服在王府里走了两圈,把朱福朱禄朱喜和一些看到的下人吓了一大跳,外面的男人怎么跑到府里来了。
倒把朱宣逗得哈哈大笑了几声,连连说:“好看。”
朱宣脑子里则回想了玉妙元旦正岁那天,戴了金凤冠,穿了王妃的服色上殿来为自己贺岁行礼的那一天。
不是就要成亲了,朱宣等不及了,小巧闪着珠光的金凤冠戴在妙姐儿头上是什么样子。元旦正岁,总要来给表哥行礼的吧。
治下百官都来行礼,三十晚上赏了她衣冠,让她第二天也来殿上行礼。当时百官神色都愕然了,武官嘿嘿地掩口笑,这些粗人有时候倒合我胃口。
文官们先是愕然,后来也跟了吃吃低头笑。这是王爷封地,随他怎么玩去吧,难道还有人管他不成。王爷等了一年多,就这半年等不及了。
沈姑娘按品大妆,穿了衣冠,垂了头,袅袅如一株宝相花。四个礼仪女官前后引导,四个殿上侍卫都是崭新的服色,气宇挺拔引了这位未来的王妃上殿来盈盈拜倒,新年一时传为笑谈。
沈姑娘实在太得宠!
玉妙看了朱宣,见他若有所思,自己也想了起来元旦贺岁那天。
果然有正殿,古人太奢侈了。自己在王府里从来没有往这里来过,住了园子里还觉得地方大得很,平日里只是书房,园子,要么出去一下,竟然不知道王府里还另有乾坤。
以前不是说宣了秦夫人正殿相见,当时还以为又私下里不知道在说什么。秦夫人那样娇娇依恋的目光,击鞠那天随了表哥身上就不放开,让人一看就明白了。
去了正殿才知道,一路虽然没有抬头,那里威仪天成,不是个谈知心话的地方,表哥宣了秦夫人在那里见,只能说正经话。谁让她封了夫人的名头,那里见让她行礼去嘻。
三十晚上赏了衣服来,从来没有那样堂皇的衣服。自己的衣服再精致,缀了再多的珠宝也没有那个气派。
祝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她当然是认得出来这是什么衣冠。沈家跟了来的人又一次开了眼界,还有这样的衣裳头冠。
然后就听了送衣服的朱福笑道:“王爷说,明天元旦正岁,宣姑娘正殿行礼。”只有祝妈妈,杜妈妈王府的人听明白了,都喜动了颜色。
沈家来的人是一概听不明白的。玉妙还可以出去玩一下,她们自从来了王府,除了跟玉妙出去过的人,别的人就一直呆在园子里,王府里这几处小小的天地里。
祝妈妈百般交待玉妙:“明天宣了上殿去,要口称王爷不要喊表哥。殿上有百官来贺岁,说错了可不行。”
又亲自在房里陪了玉妙行了几遍礼才去睡。
一点儿礼仪也没有错,错了还想好好过年不,烟火炮仗统统都不会有了,还有表哥生气吓死人!玉妙第一次喊:“王爷千岁。”表哥当时说话听了象是很高兴的样子,不让抬头不能随便抬头,祝妈妈反复也交待过。
想想几位姨娘书房里当了表哥的面跪在自己脚下,逼了自己收回为父亲必姻的成命,果然是失仪了的。
当时自己坐在表哥身边就了他手里喝茶,看都不想看姨娘们一眼,只听到朱福喝斥:“不许哭!”再就是一句:“不许抬头!”
玉妙突然娇羞满面看了朱宣,看来让我哭,还是表哥疼我。沈玉妙这一时忘了这古代种种压迫女人的制度,平时都是在心里思来想去,从小受教育要平等,才会过一阵子就闹一次脾气,传统教育与现实制度在内心里相冲突。
又要按了表哥的条条框框走,又要让自己内心能平和,也不是不费神的,这一会儿全抛到脑袋后面去了。
正殿之上虽然没有抬头,可是赏赐下殿后等了表哥一同回去,表哥也从来没有那样的正式的衣冠过,头上一般也是珠冠,身上锦衣,也是从没有见过。
当时微笑牵了自己的手,柔和地眼光在自己身上打量了,夸奖道:“好孩子。”然后就出去玩,蒙了面纱,表哥换了便衣出去看热闹,街上放烟火,卖小吃的,一直玩到晚上回来放烟火,玉妙敢看不敢放,朱福朱禄朱喜轮流去放,玉妙缩在朱宣怀里看了笑。
玉妙想起来又对朱宣笑道:“什么时候还放烟火?”朱宣点头:“到了客店里让人买去。”
“过来坐会儿,这船小,走多了头晕。”朱宣让玉妙还是坐下来。
玉妙走过来坐下来,还是喜不自胜地:“我的小马很久没有骑了。”
朱宣忍不住笑,你的小马,滇马腿短,又称矮脚马。傻丫头你知道不,这个当然你不知道。学什么都是我订好的,杂书都不给看。等成了亲我好好陪了你看,我的这些东西比外面卖的要雅致得多,就怕你到时害羞不看。
看了我的座骑就以为你的是小马。就对她道:“交待了让他们带了去,敢忘吗?”
玉妙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如果没有带来,我骑表哥的马。”表哥的马才象是跟了表哥的,走起来昂首大步的,透着精神。
朱宣笑了起来,道:“好。”人小还总惦着大马。又交待一句:“我不在,你不能碰。”我的马性劣不是好驯服的,名驹大多如此,我自己驯服它花了不少功夫。
再交待一句:“以后不要从马后面往前面走。”吓死人,踢你一脚怎么办。
玉妙说好,眉毛轻扬了起来,骑马去上京,我要骑了马去给姨妈看。陶秀珠听说自己有马骑,也弄了一匹来,又来信问自己的房子到底是买在哪里。
左邻左舍都要卖房子,陶秀珠霸了不让人家年前卖,一定要等自己去了再卖。玉妙忍不住笑,还是御史的千金呢,不怕人非议弹劾。
“笑什么?说给我听听。”妙姐儿笑得傻乎乎的。
玉妙就说给他听:“我让她不要这样霸了不让人卖,去了信还没有回信呢。别人又要说我不好了。”
朱宣不以为然,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哪一个世家里没有几个败家的人,都有趋炎附势,狐假虎威的人。俗话说得好,灯下最黑,防不胜防。我自己平时够注意的了。
“哪里能说到你去,这是她的事情。”房子是一定要置办的,不然成亲那天不能真的从王府里出来再进王府去。
城外家里现有家庙和祖产的地,但是也是王府的。新置办的房子房契写给妙姐儿,成亲让她从那里上轿。
人家谣传我富可敌国,朱宣笑一笑,大丈夫做事问心无愧,我不设冤狱,不黑人,战场上了杀了人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