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断肢卑微的像一条虫一样◎

攻打西凉的将士们大胜而归, 皇帝大喜,封赏了所有人。

薛平贵与魏家有仇,他当日被代战救走以后, 魏虎将他定义为了“逃兵”。

所以哪怕他在击杀西凉王这件事情上立下了大功,也不过是功过相抵。

再加上他右臂已失, 左臂又被西凉王砍废, 便只拿了几十两银子, 离开了军营。

薛平贵拿着银子, 有种可笑又荒谬的感觉。

当日他揣着几十两银子,怀揣着梦想进入兵营。结果离开的时候,依旧是几十两银子, 只是他已经没有了前途。

他曾经梦想过衣锦还乡,高调迎娶王宝钏过门。

现在这一切都是空话了。

几十两银子, 对他这样的残废来说, 根本没办法过活。

这个时候,薛平贵想起了王宝钏。

王宝钏那么温柔贤惠, 一定会愿意照顾他一辈子的。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王宝钏了。

这么一向,薛平贵想见王宝钏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

内心对王宝钏的想念也如同潮涌一般,不断涌现。

他去京城的铺子里面, 花了一两碎银给王宝钏买了一根素银簪子,又买了她最爱吃的桂花糖糕。

随即, 薛平贵雇了一辆马车,到达了昔日的寒窑。

下马车的时候,薛平贵看着恢宏气派的“越女派”三个字, 一脸的懵逼。

是他记错了地方, 还是车夫记岔了路?

越女派的门口来来往往全是白衣道袍的女子。

还有不少江湖人士正在与这些女子交谈, 言语间都是要拜见越女派掌门的意思。

薛平贵不确定情况,一时之间不敢上前去,只能在远处远远看着。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女子一袭白色的道袍,正转过头与门内的弟子说话,薛平贵看不到她的长相,只能从身段判断,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众人见到越女,纷纷低头说道:“见过越掌门。”

越女转过头去,看向众人之后,淡淡“嗯”了一声。

越女素来冷淡,众人也没觉得有什么。

薛平贵则是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瞳孔骤然间紧缩。

那个人,那张脸!

正是王宝钏!

眼前的王宝钏和他记忆中的相去甚远。

记忆中的王宝钏柔弱温柔,浑身充斥着大家闺秀的端庄。

然而眼前的女子却宛如一柄锋利的剑,尤其是那双冰冷的眼眸,不带丝毫的情绪。

“宝钏。”薛平贵唤了王宝钏一声。

这一声叫唤,唤起了他对王宝钏的感情。

“宝钏!”薛平贵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然而隔得太远,越女那边根本听不到。

他下意识想要冲到王宝钏身边,让她看看自己,想与她重归就好。

薛平贵一心想着,只要王宝钏看到他,就一定会回到他身边照顾他的。

然而还未到越女身边。

越女身边就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子。

男子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在了薛平贵的胸口处,将他击飞了出去。

这个男子,就是莫云修。

一年的时间,他长高了不少,看起来也成熟了很多。

这一年的时间,莫云修一直跟在越女的身边。

自从越女派在江湖上扬名以后,江湖上的各大门派都争相拜访,想要研习越女剑。

莫山派离得最近,派了弟子来拜访。

莫云修作为核心弟子就留了下来,一直跟在越女的身边,研习越女剑。

这些日子,他看着京城女子们的变化,对越女是越来越敬佩了。

看着越女的眼神,满含着星星。

因为莫云修只是乖乖在一旁观摩,只有越女闲下来了,才会讨教几句,越女越发觉得他像是自己前世养的那只小奶狗,便也放任他跟着。

还会抽空指点他。

久而久之,越女就放任了莫云修跟在自己身边,甚至可以说是习惯了他的存在。

所以方才莫云修突然间出手,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原想自己动手的,没想到莫云修出手比她更快。

越女淡淡扫了远处的人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虽莫云修说道:“莫山派的掌门相邀不能迟了。”

“是。”莫云修快步跟上了越女的脚步。薛平贵受了重重的一掌,半天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越女和莫云修已经走远了。

他满脸的焦急,就要追上二人的脚步。

只是莫云修的掌风带来的麻木感还未曾褪去。

薛平贵的身子一时之间不受自己控制。

他只能狼狈地跪在地上前行。

“宝钏!宝钏!”他费力地喊着王宝钏的名字,然而对方却越走越远。

习武之人耳力极佳,几人都听到了薛平贵的声音,然而没有人愿意搭理薛平贵。

莫云修偷偷看了一眼越女的神情,见越女神情自若,没有半分被薛平贵打搅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陪在越女身边这么长时间,宰相夫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越女,送些衣裳或者亲手做的吃食。

所以他便知道了,越女姐姐就是宰相的三女儿,王宝钏。

王宝钏的故事全京城家喻户晓,她为了一个乞儿,与宰相断绝了关系。

莫云修一开始还对这个名为薛平贵的人心生好奇与妒忌,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将姐姐这样的人给唬住了。

在他心理,配得上姐姐的,自然是神仙一般的男子。

然而今日薛平贵的出现,却完全打破了他的幻想。

竟然是,如此不堪的一个男子。

不过幸好,姐姐对他毫无兴趣。

在看不起薛平贵的同时,莫云修的内心也升起了一股窃喜。

这是不是代表,他也有机会?

任凭薛平贵在后面怎么嘶喊,都没有人回头理会他。

他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一道身影走到了薛平贵的面前。

高挑的身形遮住了他身前的光线。

薛平贵下意识抬头看,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颊。

竟然是代战。

“真难看啊,薛平贵。”代战看着薛平贵,嘴角满是嘲讽的笑意。

她与西凉女子早两个月被送来了京城,由越女派收留。

这两个月里,她看尽了京城的繁华,京城女子自力更生的场景,深深体会到了西凉与大唐之间的差距。

纵然内心再不甘心,她也不得不承认,西凉确实比不上大唐。

成王败寇,是历来的规矩。

她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西凉女子,内心打定了主意。

身为西凉的公主,她就要为西凉的子民负责,不能让无辜的百姓继续漂泊无依下去。

所以她带头加入了越女派。

偶然间知道了越女派的掌门,越女,原名唤作王宝钏。

宝钏,可不就是薛平贵日日喊的那个名字吗?

只要简单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二人过去的故事。

代战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薛平贵骗的有多惨。

见到薛平贵之前,她发了疯的想要杀死他。

可是今日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代战突然间就不想杀薛平贵了。

薛平贵最在意的就是权势了,现在看着他像是烂泥一样苟活,不是更有意思吗?

这样想着,代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战,战儿?”薛平贵看到骤然出现的代战,也是一惊。

看到她眼底的恨意与残忍以后,薛平贵的内心骤然间不安了起来。

“不要叫我战儿。”代战冷冷说道,“代战公主,早就战死在西凉的战场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越女派的弟子。”

代战说着,将腰间的佩剑抽出,剑尖挥向薛平贵,说道:“贫尼法号,灭渣师太。灭尽天下所有人渣。”

她说着,手起剑落,竟生生将薛平贵的两条腿的脚经挑断了。

薛平贵的双腿顿时像一滩烂泥一样,软到在地上。

“啊!!!”越女派的门口瞬间就回**起了薛平贵凄惨的叫喊生。

“你这个贱人……”薛平贵痛得面色煞白。

他怎么都没想到代战竟能这么残忍对待自己,竟然直接将他给废了。

他张开嘴就要骂代战。

然而剑光一闪,他的舌头也被代战削了下来,顿时血如泉涌。

代战收起了剑,蹲下身,看向薛平贵。

薛平贵此刻意识到了自己与代战之间的武力值差距。

他满眼的恐惧,看向代战的眼神宛如在看恶鬼一般。

代战朝他伸出手。

薛平贵下意识后仰,想要躲开。

代战轻轻抚摸着薛平贵的脸颊,用二人恩爱时候的温柔语气对唤了薛平贵的名字:“平贵。”

然而这一声叫唤,在薛平贵听来却是遍体生寒。

“别想王宝钏了。”代战看着此刻狼狈地不像人的薛平贵说道,“因为你根本不配。她那样宛如神邸一般的人,不是你能肖想的。你也只配与我纠缠了。”

“你可真可笑。”代战看着薛平贵,面上露出了嘲讽的笑,说道,“放着这样的妻子不要,偏偏找上了我。”

“若是你没有背叛她……”代战转头看了着越女消失的方向,眸色幽深。

若是薛平贵没有背叛王宝钏,或许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她会与父王一起,为了西凉战死。

薛平贵听着代战的话,也陷入了沉默。

若是他没有背叛王宝钏,此刻站在她身边的人,是否就是他了。

此刻拥有这一切名声与富贵的,也是他。

他能得到唐王的尊重,宰相的敬畏,王宝钏的深情。

然而这一切,都被他亲手毁了。

“你放心吧。”代战的声音将薛平贵拉回了现实。

她说话的语气极为温柔,然而说出的话却又残忍至极,“我不会让你死的,因为你这样的人渣,连死都不配。”

代战拍了拍薛平贵的脸颊,笑得一脸疯狂:“我要让你一日日看着我如何强大起来。一日日看着你心爱的宝钏,如何与他人谈笑风生。要你在悔恨与绝望中,痛苦活着!”

薛平贵舌头被割,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他想骂代战,想阻止代战,想要和代战求饶。

然而这一切,他都说不出来了。

他狼狈地在地上磕着头,头砸在地上“砰砰”作响。

他乞求代战放过自己。

然而代战看向他的眼神却逐渐冷漠了起来。

“好好包扎他的伤口,别叫他死了。”代战对走过来的西凉姐妹说道,“把这里清理一下,别叫血迹脏污门派面前的地。”

“是,师姐。”西凉的这些女子虽也入了越女派,还还是以代战为主心骨的。

今日恰好轮到西凉这一批人巡视门派周围,所以这周围全部都是西凉弟子。

而越女与莫云修早就走远,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薛平贵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越女几人来说,薛平贵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代战才会如此大胆。

越女从高莫山派回来,已经是一月之后了。

越女派门口多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

他浑身脏兮兮的,双腿残疾,失了一条手臂,另一条手臂也只剩一根光溜溜的手指了。

每日只能用他的身子,像一条虫一样在地上爬行。

在看到越女的时候,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骤然发出了光亮,他张着嘴,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

弓着身子想要朝着越女的方向爬过去。

然而才刚爬了几步,却像是见到了天敌一般,恐惧地瑟瑟发抖了起来。

一个白衣女子从远处走到了越女的面前。

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对越女说道:“欢迎掌门归来。”

越女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便带着莫云修走了进去。

等越女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之后,女子便一步步走向了那个恐惧的身影。

“平贵,才一日未见,你就忘记了见到我要如何吗?”代战走到薛平贵的面前,嘴上说着温柔的话语,手上的动作确一点都不温柔。

她一挥剑,便砍掉了薛平贵最后一根手指。

“见了我,你要像狗一样,匍匐在地上。”代战的声音满是寒意,“你忘记一次,我便提醒你一次。”

薛平贵浑身颤抖得厉害,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害怕。

他费力地蜷着身子,匍匐在代战的面前。

代战满意了,才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馊了的馒头扔给薛平贵,看薛平贵趴在地上狼吞虎咽起来。

代战看着薛平贵这副样子,只觉得恶心。

“我当初,究竟是为什么会看上你。”代战蹲在薛平贵的身边,说道。

“掌门。”越女派的门口响起了女子整齐划一的声音。

代战和薛平贵的视线双双看过去。

越女换了一身衣裳从门口走出。

“姐姐。”一个男子跟在她后面走出,他手里拿着一件披风。

他将披风披在了越女的身上,替她系上了系带,神情温柔:“天寒,披上披风御御寒。”

越女看着莫云修的动作,也不阻止。

她曾经阻止过几次,莫云修总是不厌其烦给她披上。

她觉得阻止他比让他披,更浪费时间,所以便放任了莫云修的动作。

“那是莫山派的核心弟子,也是下一任掌门。相貌不凡又年少有成,而且还背景雄厚,更重要的是,对掌门一心一意。”代战看着远处的场景,说给薛平贵听。

说着,代战又将薛平贵拎到了附近的一个小水塘,说道:“再照一照你自己吧,看看此刻卑微的像一条虫一样的你。”

薛平贵拼命挣扎着,他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的样子。

然而现在他与代战的武力值差距实在是太大,此刻被代战压着,只能被迫看清楚自己的样子。

看着水塘中倒映出来的这个不堪的自己,听着代战残忍的话语。

这一切都像是刀子一样,生生割着薛平贵的心口,几乎要将他逼疯。

“你还觉得自己配得上王宝钏吗?”代战问他。

“别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代战的声话如同当头棒喝,“你这样的人渣,不配当人,只配这么卑微得活着。”

薛平贵心头狠狠一震。

高高抬着头,终是落了下去。

他看着水塘中的自己,谁还曾记得,他曾经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薛平贵心死,他趴在水塘旁边,一动不动,眼中只剩下求死的意思。

代战却揪着薛平贵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冷笑道:“想死?那也要问问我答不答应。薛平贵,你敢求死,我一定会让你比死更痛苦,你试试看!”

想起代战的残忍手段,薛平贵顿时打了个寒颤。

他现在又是悔恨,又是恐惧。

若是当初,他没有贪心,一心一意只选择王宝钏,或者只选择代战,或许结局就不一样了。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薛平贵,你招惹了我,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了。”代战对薛平贵说道,“与我互相折磨,直到死去吧。”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的。”

薛平贵听着代战的话语,眼底只剩下绝望。

前路黑暗,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同一时间,越女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任务完成。完成程度——完美。】

越女能够明显感觉到,有种非实质的东西,正在从自己的身体中抽离。

“姐姐,怎么了?”见越女突然发了一下呆,莫云修有些担忧地问道。

他的姐姐可是从来不会走神的。

越女摇了摇头,视线重新放在了地图上。

戚燃对越女说道:“掌门,东倭近日接连侵犯福州,掳走了无数女子。”

越女点了点头,下令道:“我已与唐王达成了同一意向。越女派弟子听令!”

“弟子在!”

“与周将军一同,速速前往福州。”

“是,掌门!”

所有女子满眼战意,她们要让东倭知道,欺辱女子的代价!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放前面挺后悔的,应该放最后一个的。

其实这个人设最开始不是越女,是金庸里面的灭绝师太,因为想整个骚活。

不过因为衍生的界定比较复杂,要写武侠的人物的话,要单开一篇专门是武侠人物的,所以就临时换成越女了。

在写越女的时候,就考虑过,想写一个大格局的,虐渣是一方面,但是解放思想更重要。

写完了发现,这个故事其实应该是放在最后一个的,放前面感觉有点浪费了。

好啦,好不容易又完结一个故事,所以就絮絮叨叨了一大堆。

下一个故事,隋唐恋爱脑将军——新月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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