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芳蕊为了拍摄新节目出了趟远门,听说是挪威。
她隔两天会给严娇打电话,两母女什么都聊一点,可能是好吃的东西,可能是有趣的人和事,也可能是遇见的漂亮风景。
之前发下来的文理分科意向表,严娇有问过严芳蕊的意见,她只道让严娇跟着自己的心意走,哪有什么非得让读理科好考大学更有前途的道理。
所以严娇选了文科。
还有一个原因是,许星锐也是文科生出来的。
但这个秘密,严娇自己知道就好。
她总觉得,自己这样的选择,会使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一点点-
吃过晚饭,严娇下楼倒垃圾,顺便去附近遛弯。
其实哪有这么多理由,无非是,想要看看能不能见上许星锐。所以她抬脚迈进隔壁小区的大门,一点也惊讶。
兴许潜意识里,她在出门前就已经这么想好了。
她站在楼底下往上望,许星锐住11楼,那就一层一层往上数。数到眼睛开始酸痛,才望见那一层黑魆魆的窗。
不在家啊。
严娇有些失落,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蹲在门边给人发消息,问许星锐在哪。
那边很快回复,说是在家。
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后,情绪一下子高涨。严娇倏一下站起身来,眼前黑了一下,头有点晕。
但眼下也顾不上这些了。
她欢欣地按着门铃,甚至哼起歌来。
许星锐还在纳闷这个时间会有谁来家里,看了门邻对讲机的摄像才知道是这个小姑娘,怪不得刚才她要问自己在哪里。
感情是在确认自己在不在家。
他倚着鞋柜等人上来,抽出一双崭新的粉色拖鞋。之前逛超市神使鬼差买下了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许蕙兰从房间里出来,脸上还敷着面膜:“阿锐,谁来了?”
许星锐头也不抬,但明显话语里的情绪在上扬:“一个小姑娘,串门来的。”
“小姑娘?”许蕙兰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像不确定似的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这句话说出来把许蕙兰还未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心口,但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她这个做母亲的确实不称职,连儿子最基本的日常生活都拎不清楚。
她摘了面膜回房间洗脸,再出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厨房里有水流声传出来,应该是许星锐在洗水果。
严娇看到许蕙兰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她慌慌张张起身,怯生生喊了句“阿姨好。”
之前来的时候都只有许星锐一个人在家,她就以为,许星锐是一个人住。
但也确实没错,因为许蕙兰也真的不怎么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会过来,还说要留下来过夜。
“嗯,你好。”许蕙兰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女孩儿,“还在上高中吗?”
“是的阿姨,马上就高二了。”
许蕙兰坐到严娇边上:“高二啊,那你选的文科还是理科啊?”
“文科。”
“文科也挺好,阿锐当初就读的文科。”估摸着自家儿子一时半会儿大概不会出来,许蕙兰话题一转,问道,“你和阿锐怎么认识的?”
严娇原本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了一下,缩了缩脖子:“之前我外婆生日,拜托了陈老先生帮忙做衣服,刚好碰见了……星锐哥哥。”
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严娇舌头打结了一下,虽然别扭,还是这么称呼厨房里的那个人。
“啊,这样啊,那还挺巧的。”
打听得差不多,许星锐也刚好端着洗好的水果出来,许蕙兰站起身,笑得优雅又矜贵,回了房间-
“我妈跟你聊了什么?”男人坐下身,捡了颗颜色最饱满的车厘子喂给边上的小姑娘,眉眼里情绪平淡,“好吃吗?”
严娇突然被喂了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问题还是吃东西,鼓着腮帮子,一双眼湿漉漉盯着许星锐看。
男人忍俊不禁,抬手捏了一下小姑娘的脸,黑色的眸子里群星成路,就这么把严娇的心房照亮了一角:“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先。”
但,说句实话,被人盯着吃东西,总觉得有点奇怪。严娇眨了眨眼,把头偏到了另一边去。
角落里放着一个人型衣架,旁边的窗户开了一角,夜风吹进来,窗帘也跟着飘动。
严娇不由得想起自己头一回来这里的时候,许星锐站在床边的模样。
心脏被电了一下,麻麻的,带着点涩意,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想什么呢,表情这么凝重。”许星锐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打趣道,“小姑娘家家哪有这么多心事。”
严娇回嘴:“我不是小姑娘。”
男人点头,像是在哄人:“行行行,不是小姑娘。”
他没问严娇为什么突然来找自己,在还挂着水露的果盆里挑挑拣拣,把颜色最好个头最大的几个递给小姑娘:“要高二了?文理科选了吗?”
“嗯,选了文科。”
“我还以为你肯定会读理科呢,你物理不是挺好吗。”
严娇撇嘴,莫名其妙攒了股气在肚子里:“我政史地也很好。”
许星锐没马上说话,拍了拍小姑娘的头,老半天才轻轻说了句,“文科也行,你喜欢就好。”-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许星锐想起来之前做的几件衣服,带着严娇进了房间说是让她试一试。
一件珍珠白缎面的衬衫,一条深蓝色的褶皱吊带裙。
严娇最近的身高跟小白杨似的长得飞快,许星锐还是按着之前量的尺寸做的衣服,完全没想到这一茬。
衬衫袖子短了一截,裙子的胸口有点紧。
手臂还好,但是胸围,确实有点为难了。
一个是二十好几的成年男人,一个是还没成年的小姑娘,多少应该避嫌。
许星锐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手臂好几次抬起来又放下,最后烦躁地抓了两下头发,走到窗户边抽烟。
严娇心里明白,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了一块,有点呼吸不上来。她张了张嘴,低头,像是做了件重大的决定,两手颤抖着抓住腰测拉链,用力往下一拉。
布料滑落,露在外头的肌肤感受到微凉的空气,小小的颤栗了一下。
她闭了闭眼,声音还有些颤抖:“你量吧,没关系的。”
她也在网上查阅过一些关于服设的信息,知道量尺寸最好最准确的方式是脱掉衣服。
如果对方是许星锐,严娇觉得,这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
所以当许星锐转过身看到浑身上下只剩内衣裤的严娇,被烟呛了一口,身子一歪,撞到了一旁的书柜,哐当一声响。
兴许是许蕙兰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过来敲门问他们怎么了,许星锐愣了好久才说,“没事”。
他努力想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但十六七岁少女的身体带来的冲击力似乎更大。就刚才那样稍微的一瞥,莹润的肩头,微微隆起的胸脯,平坦的腰腹和修长白皙的腿,它们不断刺激着许星锐的意志力,热气直往下涌。
之前也不是没这么量过其他异性的尺寸,但那些那些女孩子都是专业的,经过训练的,但严娇不是。
她是新鲜的,娇艳的,于他而言,是有吸引力的。
许星锐不可能不为所动。
而且这一次,他身体做出的反应似乎比以往都要强烈一点。
他随手抓起一件衣服盖在严娇身上,低声又快速地说了声抱歉,跟逃避似的,躲进了浴室-
严娇披着衣服,也没有穿上,就这么虚拢着。她赤脚走到窗边,床沿那里还有许星锐刚才抽的,来不及掐灭的的烟。
她沉默着将它捡起,递到嘴边吸了一口,口腔顿时被一股涩意充盈。她皱眉,不太能适应这股味道,却仍旧偏执着要将这一口深吸进肺里,再缓缓吐出来。
但她似乎太高估自己了。
严娇被呛得不轻,咳到眼泪都出来了,眼眶红红的,手还在胸前拍着。
许星锐大概是洗了脸,发梢也湿了一点,他看严娇这样一幅模样,眉头紧皱,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严娇,你抽烟。”
不是疑问,是肯定。
严娇手里还夹着的那半根烟是最好的证明。
小姑娘也没想到自己偷摸的举止会被人抓个现成,表情愣愣的,眼角还挂着泪意,有些无措。
她低头看了眼手上还燃着的烟,慌乱地灭掉后丢进垃圾桶:“我,我只是……”
但她抽烟,这是事实,她想解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干脆闭嘴。
许星锐被她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气到了,但真想发作又舍不得,他叹气,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发火:“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严娇点头,不敢看他:“我就是,好奇……”
这回事真气笑了,许星锐也不懂自己哪里冒出来的情绪,就是觉得不是滋味。他戳着小姑娘的额头,力道不算轻,那一块皮肤很快见了红。
“以后不要在这样了,知道吗?”
严娇捂着额头,眼眶里聚着刚才被戳痛的眼泪,一双眼水汪汪眨着,瓮声瓮气说话:“我知道了啦。”
小姑娘带着鼻音的娇软又是一击重创,许星锐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不断收紧,好像被人握在手心里,又酸又痛,连着呼吸都用力了几分。
“站这么远干什么,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过来点,我给你重新量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