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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章釜底抽薪
这是怎么说的?陈太忠有点微微的不满,他对桑格的印象很深,这个学生属于很有想法的那种,在学校就是学生会的,返乡创业也很积极。
不过他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还是让年轻的区长生出点不满,陈区长正要去会自己的女人呢,“嗯,那你说。”
“我这个……就在您门外,”桑格迟疑一下回答,“可否能面见您汇报?”
“啧,我说小桑,年纪轻轻的,你别搞这些邪门歪道,”陈太忠一听,就真是不满意了,不过考虑到对方才从学校出来,他也不为己甚,“既然是回来创业,就安心地做事,只要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区里看得到你们的成长。”
“陈区长,我是真的有事汇报,”桑格一听就急了,忙不迭地解释,“白天不敢来找您,只敢晚上偷偷来。”
真的有事?陈太忠禁不住沉吟一下,他之所以认为对方在搞歪门邪道,就是因为小桑试图晚上进家,白天来的话,他还真不在意,“希望你的事儿足够重要,我去开门。”
陈区长才打开门,桑格就溜了进来,这家伙头上还戴一顶运动帽,将帽檐压得极低,很有点鬼鬼祟祟的感觉。
陈太忠也没理他,走到``房檐处的椅子上坐下,淡淡地发话,“坐……说吧。”
“最近区里申请养殖娃娃鱼的农户,是不是在锐减?”桑格坐下之后,不答反问。
“小桑,我是让你说,不是让你问,”年轻的区长抽出一根烟来点上,慢条斯理地发话,“既然决定要走体制这条路,就要学会听懂领导的问题,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
陈太忠这话看似批评。其实真的是为桑格好,他刚进官场的时候。老书记张新华也曾经点拨过他,市委党校的某个老人,也曾经劝他,年轻的时候多蹲一蹲。
所以。在方便的时候。他不介意随手点拨一下某个值得培养的人,至于对方能不能理解和接受,那就无所谓了,反正丫早晚会明白——或许是现在,或许是若干年后的某个夜晚。
“谢谢,您提醒得很及时,”桑格果然不愧心思机敏,闻言点点头,“才从学校里出来,以后我会努力注意的……我最近发现。乡里有人到处说,要放弃养殖娃娃鱼。起码是要看看风声,怕赔不起,而嚷嚷得最厉害的几个,无一例外地都跟一些干部有关。”
“都跟哪些干部有关?”陈太忠打断对方的发言,不动声色地发话,“我干工作,从来不搞捕风捉影那一套。”
“这个……”桑格难得地迟疑了一下,不过陈区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也是再无回转的余地。只得苦笑着回答,“比如说葛区长的堂弟。还有郭乡长的姐夫……”
“行了,”陈太忠一抬手,又打断对方的发言,“有两个例子就够了,你是想说什么?”
“这几户人家,都是想大量养殖娃娃鱼的,我觉得他们猛然间一致决定不养了,是很奇怪的事情,”桑格皱着眉头发话,“尤其是郭乡长的姐夫,一开始还说他肯定会养,要相信区里,但是跟这些人辩论了好几天之后,终于当众承认错误,认为先看一看比较好。”
“嗯,你继续,”陈太忠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一直就想搞清楚,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多农户决定不养娃娃鱼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主观臆断。
“我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尤其是这两天,不想养娃娃鱼的农户越来越多,”桑格侃侃而谈,“然后我联系了一些其他返乡创业的同学。”
北崇这一批返乡创业的大学生,来自各个学校,不过在区里的撮合下,大家相互之间也算了结,并且形成了一个相对松散的团体——有些学生在区里和乡里没什么关系,对“返乡创业同学会”很是热心,再松散的组织也是组织,好歹是个依靠。
区里有些干部认为,这么个同学会,有拉帮结派、山头主义的嫌疑,但是别说陈太忠,就连隋彪都表示——你们实在太大惊小怪了,这个同学会,是有正面的、积极的意义的。
这只是返乡的学生们用来交流经验,沟通思想的渠道,谁干得好了,大家可以学习;谁落后了,大家可以帮助;谁有点子了,大家可以积极讨论出谋划策。
桑格通过这个渠道,了解到其他乡镇也存在这样的问题,由于他问得比较婉转,其他同学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同学在调查这种大事。
越调查,他就越惊讶,然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积极散布悲观言论的人,都是干部家属或者跟他们有关的人,他们初期都报了不少养殖数目,现在大都申请退订,不退的就专门制造两起争执,吸引大家的注意,争执过后还是退订,这个对人心的影响很大的。”
“那以你的看法是?”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发问,难道是……有人故意要给我难堪?
“我认为他们这个说法是假的,是要造成一种声势,等大家都决定不养的时候,再表示愿意配合区里,顺利地拿下苗种,”桑格说出了另一种可能——这也是陈区长想到的。
但是桑同学有足够的实践经验,证明自己不是胡说,只是他的理由……让人感觉到有点凉意,“如果他们真的不想养,悄悄退了就行了,没必要搞到大家都知道。”
“利用信息不对称的优势,营造舆论而获利,”陈区长点点头,很简要地概括了这种行为,“为了获得苗种资源,用心良苦啊。”
“您总结得太精辟了,”桑格回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区长的措辞所指,心中钦佩不已。
凭良心说,原本他不太看得起这个年轻的区长,因为此人太年轻了,还不是本科毕业,而桑同学的脑瓜和办事能力,在学校都是获得了老师认可的。他表面上虽然谦逊,但是内心深处。却有天之骄子们普遍具备的自信——我若是有你的机遇和背景,会比你做得更好。
他对陈区长的敬畏,是对整个体制的敬畏,而不是说真心服气这个人。
但是听到这么一句点评。他真的是服气了。简单一句话,直指事情的本源,而这个本源他虽然隐约想到了,却没有想得这么透彻……不服不行啊。
“我总结得精辟有个屁用,”下一刻,陈区长就爆出了粗口,他恨恨地发话,“舆论都造成了,真***可恨……你了解过没有,这件事是谁发起的?”
“这个我真不清楚。”桑格苦笑着摇头,“我就是觉得这个现象不正常。所以来找您汇报一下……对了,您千万替我保密啊。”
“你这个打扮,相信对区里有些人也有怀疑了吧?”陈区长轻喟一声,他这时候才说桑同学的装束,正体现了对分寸的把握,“有具体怀疑对象吗?”
“不敢有,”桑格苦笑着回答,他不是没有,只是不敢有。
“我要是你。也会很为难的,”陈太忠点点头。他已经听出来了,葛宝玲在这件事里没起什么好作用——起码是一个知情不报。
不过葛宝玲就是双寨出来的,桑格能点出葛区长的堂弟,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真要把葛区长拽出来,葛区长未必能受到多大的影响,但是桑同学在双寨就彻底毁了。
他能理解桑格的顾忌,所以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安心做你的事,返乡创业,创业还是主流,若是谁人为地给你制造麻烦,可以直接找我……打电话就行了。”
这个话里面的味道很多,既是肯定,又是劝诫,同时给对方吃一个定心丸,又隐约有点婉转的警告——像今天这个事情,你隔着电话也能跟我说清楚的。
不知道桑格听懂了多少,反正他是惶惶然地离开了。
能再扫兴一点吗?陈太忠看看时间,已经八点二十了,说不得他捏个法诀,消失在了屋里,手里兀自拿着那份发电机的采购方案。
三号院里,汤丽萍正在一张地图上比划,对着身边的诸多姐姐解释,“……等水电站建起来之后,咱们买的这块地,可以东看清阳河水库,西望锦绣沟……”
“武水答应把地卖给你了?”陈太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多少钱一亩?”
他知道汤丽萍最近在买地,买武水的荒地,想签山林承包合同,不过武水那里虽然荒芜,开价却有点高——清阳河开发在即,这也是概念不是?
“三万一亩,我打算买三十亩,再多也买不起了,”汤丽萍笑着回答。
她在陈太忠的女人里,算是穷的,手上总共也就三百来万,搞个水泥厂就要用到小两百万,再买了这块地,也真的就没啥钱了,“五十年的使用权,不过这里面可以有十分之一的宅基地……三亩地是可以传下去的。”
“咱们外省人,在恒北搞宅基地,不现实,”丁小宁摇摇头,毫不留情地指出这一点,她就是玩土地的,对这些政策,真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真想找宅基地,咱回天南搞,凤凰素波随你选,何必费这个劲儿?”
“我总要接待朋友的,谁知道太忠哥在北崇还要待多久?”汤丽萍一边说,一边斜眼瞟陈太忠一眼,一边又补充一句,“给儿子留下点什么,也不错的。”
381章釜底抽薪
陈太忠却是顾不得跟她俩计较,而是走上前搂住了蒙晓艳和任娇,笑呵呵地发话,“暑假真好,欢迎在北崇避暑。”
“不好,我要嫁人了,”任娇微微一笑,“等不到你了,再来跟你疯一个暑假。”
“你这是挑衅呢,还是挑衅呢?”陈太忠手摸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任老师,我很尊重你的,你是否知道,这个决定……会让我疯狂?”
“我等不了你了,我已经二十八了,”任娇无奈地叹口气,“那你答应过我的,如果我想离开。提前跟你说一声就行了。”
“嗯嗯,这个我是答应过。”陈区长听到这话,一时间有点意兴索然,他摸出一根烟来点上,“我说话一向算话……那个幸运的小子叫什么?”
“没有幸运的小子。不过我等不下去了。”任娇黯然地摇摇头,“父母亲在催我结婚,我不小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一刻,陈太忠只觉得一万头草尼玛在心头呼啸而过,旁边的女人也都惊讶得失声——没有人谁能想到,娇弱的任娇率先举起了维权的大旗。
“那你回吧,我知道了,”陈区长轻喟一声,无奈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找你任何麻烦。不管怎么说,你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女人,希望你能告诉那个幸运的小子……他最好对你好一点,别让我找到泄愤的理由。”
“你就不能挽留我一下吗”任娇听到这话,非但没有感动,反倒拿起手边的遥控器就砸了过来,她流着眼泪哭喊着,“我是你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呜呜,我不是最后一个。”
“小娇你失态了。”蒙晓艳走上前,协助大家按住她。然后才扭头看向陈太忠,似笑非笑地发问,“太忠……我是第几个?”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呢?”丁小宁走上前,冷着脸发话了,“不想做太忠哥的女人……那就都滚啊,好像谁求你了,怎么,有个中央委员的叔叔就了不起了?”
“够了!你们都歇一歇,”陈太忠厉喝一声,然后摸一下额头,心说今天这冲突才是莫名其妙,“我整天的事情都忙不完,谁想退出来报名,我放你们自由……任娇你先来。”
“我就是说一说嘛,惹着谁了?”任老师抹着眼泪回答,“我可是你第一个女人。”
任娇不但是陈区长第一个女人,她手上还带着须弥戒,自是知道错过眼前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但是她心里的积怨也很久了,终是要爆发一下。
她爆发完后,屋里就是一片寂静,众女虽然各有所长,但是任老师这个第一,是谁都夺不去的,而且她的抱怨,大家心里也隐隐有些共鸣——大被同眠无所谓,太忠你终究得给我们个说法啊。
陈太忠也明白她们的心思,沉吟一下郑重表态,“你们给我四年……最多四年,北崇搞好之后,我天天陪着你们,大家再也不分开,成吗?”
“四年之后,你可能还会进步,”蒙晓艳冷冷地发话,她被丁小宁刺了一句,很是耿耿于怀,但是她也知道丁小宁野惯了,只能强压怒火,“再给你个南崇市呢?”
“那些就一边去了,我不稀罕,就像我不稀罕后面遇到的美女一样,我只珍惜我前面遇到的,”陈太忠郑重表态,“虽然听起来有点无耻,但是……你们都是我愿意珍惜的。”
“那你先珍惜任老师吧,她今天很伤心了,”汤丽萍笑着发话,漫天的阴霾登时散去……
“你在看什么?”欢好过后,任娇似乎也有点后悔,半个身子吊在陈太忠身上,**的胸膛压在他的膀子上,娇笑着发问。
“区里缺电很严重,要采购发电机了,这个是调研报告,”陈太忠一边翻看报告,一边探手去摩挲她娇嫩的肌肤,“白天没时间看,真的太忙……你理解一下。”
“人家就是想撒个娇,让你哄一下嘛,”任娇的声音又有点哽咽了。
“我***也想撒个娇,问题是没人哄啊,”陈太忠将手里的报告一合,哭笑不得地叹口气,一转身,搂住了任娇**的腰肢,“来,任老师,我来哄你,你比我幸福多了……”
第二天,区里的事情依旧很多,陈太忠略略了解一下情况之后,将徐瑞麟叫了过来,“现在确认要养娃娃鱼的,总共是多少条指标?”
“不到一千一百条,”徐区长最近很操心此事,数额张嘴就报了出来,“很多还是年轻人,不一定靠谱。”
“那就是这么多了,”陈太忠点点头,“年轻人的闯劲儿值得鼓励,至于那些守旧的人,咱们不等他们……北崇需要的是发展,没有停下来等待的资格。”
“你的意思是……就这样了?”徐瑞麟惊讶地看着年轻的区长,他的心思跟陈区长一样,也希望农户们多学点手艺。看到大家裹足不前,真的是为那些农户惋惜。
不过他更没想到。昨天陈区长还为此而困惑,今天就很快地做出了决定。
“嗯,就这样了,别人不想养。那咱区里养。”陈太忠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要不,定个期限……让他们再充分考虑一下?”徐瑞麟还是有点犹豫,“还有点时间,这个机会,真的是比较难得。”
哥们儿总算知道,人家为什么敢串联了,陈太忠听到徐区长的反应,终于明白了——我昨天要是没接到通风报信,恐怕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些人。算得还真准啊,这一刻。陈区长也不得不佩服某些人了,他轻叹一声,“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老徐,你真定下期限的话,有些人会笑得合不拢嘴。”
“这样啊,”徐瑞麟缓缓点头,沉默了差不多有半分钟,才低声发问。“是那些大户联手做的?”
他也注意到了,很多报了两位数的养殖户。基本上都表示要多考虑,不过他的心思不在这些人身上,那些报了七八条到十来条的养殖户,才是他最关注的——小规模养殖的代表。
徐区长只是为人儒雅,却又不傻,一听陈太忠如此说,就反应过来了,以前他没多想,现在仔细琢磨一下,那些大户里,有些人还真的损失得起几十尾鱼苗,没道理不敢冒险。
事实上,他可以想像得到,一旦有截止期限的话,在期限临近之际,那些大户会一拥而上,等别的小散户反应过来……那就晚了!
“这个我不清楚,”陈太忠缓缓地摇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只是知道,有些养殖大户,本身就在唱衰娃娃鱼养殖,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为什么不揪出那些幕后主使?这不是你的风格啊,”徐瑞麟一听说他打算直接中止登记,就知道陈区长不会再追究那些人了,于是疑惑地发问。
“我的风格是什么,简单粗暴吗?”陈太忠听得就笑,之后才缓缓摇头,“没必要揪出,事情还没发生,怎么揪出?而且人家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未必有主要领导参与进来,揪出来之后,你又要怎么处理?会不会影响北崇下一步的发展?”
“以我的意思,吃一堑长一智,该心怀老百姓,也不能太惯着了,说来说去,这还是咱政府公信力的问题,大家宁肯相信流言,不愿意相信政府,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大家看清楚,谁更可信一点……唉,重建公信力,这可是个艰难的活儿。”
“你说的挺有道理,”徐瑞麟点点头,初听有人暗中使坏,阻挠娃娃鱼养殖的推广,他自是怒不可遏,但是静下心来一想,这些人犯了什么大错吗?也谈不上,无非是一点私心使然,就算叫真也不能怎么处理,反倒可能搞得北崇人心惶惶。
而陈区长眼下直接釜底抽薪地中止,这些大户今年拿不到鱼苗,盖好的池子要搁置一年,就已经是自食恶果了,也算是略施薄惩。
至于重建公信力的说法,徐区长认为很重要,也愿意支持,但是破坏容易建设难,这样的重担……还是交给陈区长去挑吧,他在旁边吆喝就行。
事实上,他仔细想一想,又发现了一点好处,“其实一开始,养殖娃娃鱼的宣传也过了一点,散养控制在一千条出头,可以有批次地培养出有经验的养殖户,农业局和林业局可以比较集中关注,担子也要轻一点,这是好事。”
“没错,有助于先小批量培养人才和工作人员,完善养殖体系和制度,”陈太忠点点头,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养殖效果好,明年有多少鱼苗,我就敢往外放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