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财务问题 (1)

接完项目部总工李春河的电话,林凌真的是感觉有点郁闷到家啦。本来还想借这次回中东公司开会之机,能顺便在家休息两天陪陪老婆,但现在可好,项目部里什么事不好出,偏偏却要出这种死人的事情,这种事情是可大可小的,所以这种事一定要尽快在第一时间处理好,要不然就会后患无穷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林凌真的不能面对妻子贺冬梅那种默默无声的眼神,如果妻子和他生气,打他、骂他的话,那么他的心里反而会好受一些,但妻子总是非常地理解他的工作,就算是今年过年的时候,他都无法回家陪妻子儿子一起共度新春佳节,说实在的,这辈子他觉得自己最愧对的人就是妻子。当他和妻子说起准备明天一早就要回洛江项目部去,妻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帮他捡着换洗的衣服,那副神情一点埋怨的意思都没有。

此刻林凌对自己真是无语。一个人在外面积极打拼,努力工作,但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想让家人的生活能过得更好吗?而现在自己为家人又做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想到这里,林凌的眼睛已经湿润了,但他又不想让妻子看到他的这个样子,于是他从卧室走了出去。因为他知道,世界上没有完美的选择,只能是按照你最初自己真实的想法去做了。

林凌准备明天坐最早的一趟火车返回洛江市,但林凌突然想到,等会可能还是得给唐继福打个电话说一声好点,不管怎么样唐继福是中东公司的副总经理,同时又是洛江铁路Ⅲ标工程项目部的主管领导,项目部发生了这种事你不及时向他汇报的话,还真的说不过去。

但他一看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这个时间的唐继福会在干什么呢?昨天在火车上的时候,唐继福说他老婆到北京学习去了,要月底才能回来,也许现在打电话给唐继福应该没有关系,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把电话打了过去,但电话接通后却一直没有人接,莫非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那天他们一起从洛江回来的时候,林凌还记得很清楚,唐继福说他老婆新年上班第二天就出差去了,他回不回江汉市其实无所谓的,既然是一个人在家,不可能这么早就睡觉啊,莫非唐继福也弄“小三”,不可能吧?林凌还是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不管了,该去的还是得去,要不然事情处理得不好,就会直接影响到自己前程。

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坐第一班火车回去时,再顺便向他汇报一下这次意外的事件吧。其实他想打电话和唐继福说是有他自己的深意的,因为现在再回到项目部就不仅仅是一个支部书记啦,而是项目部经理兼支部书记了,而他如果一个人回去还真的不合适,这总不能自己回去宣布自己是项目部经理了,原来他是和唐继福说好了后天再一起回去的,现在林凌突然要提前回去,没有那中东公司副总经理唐继福陪着的话,他这么回去能算个啥?

第二天上火车是妻子贺冬梅送的林凌,一路上贺冬梅话很少,只是紧紧挽着丈夫林凌的手臂,而且拽得很紧,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丈夫紧紧地拽在身边一样,林凌也不说话,任由妻子使出很大劲把自己给拽住,一直到最后自己就要上火车了,妻子才把拽住林凌的手给松开,就在妻子松开手的一刹那,车站的广播正在放着曹磊的《车站》:火车已经进车站,我的心里涌悲伤,汽笛声音已渐渐响,心爱的人要分散……上了火车之后,听着这首熟悉的歌曲,林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刷刷的泪水从眼睛里夺眶而出,好在林凌手里正好拽着一张纸巾,于是赶紧用上,以免被人发现。

就在林凌在火车上情绪极度失控的时候,唐继福却在这时突然把电话打了过来。林凌也没有看来电显示是谁,就把电话给接了,因为他想不管是谁打的电话,都应该是有急事才会打电话的。

“林凌吗?你现在在哪里呢?”电话里唐继福说道。

“唐总啊,你总算给我回电话啦?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林凌听出来是唐继福的声音。

“哦,你昨天找我有事吗?”

就这样,林凌才把项目部发生的事情,向唐继福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林凌认为要想了解再具体一点的东西,就要等赶到现场之后才能知道了。当唐继福知道林凌已经在火车上了的时候,便对林凌说自己明天早上就赶过去,让林凌先到现场之后,见机行事,事情拿不准的话就先电话联系,两人在电话里商量好了就把电话给挂了。

等第二天林凌下了火车,坐上项目部派来接他的北京现代的越野车,然后直接往项目部疾驶而去。在车上听司机小严介绍了一下情况,对事情的经过有了一定的了解。原来是在项目部的工地附近,项目部的施工人员在施工完毕,不慎留下了一个大约三米多宽的深坑,没有能够及时恢复原状就离开了,正好当天晚上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雨,哪知道第二天天晴后有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到那里玩耍,不小心掉了下去,这深坑里有不少积水,小孩掉下去的时候又没有别的人看到,就这样这个小孩就被积水给淹死了。现在关键是深坑现场附近施工人员没有留下警示标志,也没有东西挡住,可以说是这些就是项目部的责任了。

听完司机小严的介绍,林凌不由得再次陷入了沉思,这次事故其实说到底就是一些职工对工作缺少责任感,这么明显和低级的错误,怎么也会犯呢?而且那时间正好是他离开洛江的第二天,这李春河和刘阳阳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不到现场去巡视呢,按项目部的内部规定,每天下班前项目部就有明文规定要求值班经理或值班领导,必须要巡视完所有的施工现场后才能下班,但那天又是谁值班的呢?

林凌把自己的疑问问向司机小严,结果小严支吾着不敢说,林凌看到这样就有些不高兴了,心想这个小严也是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怕个什么屁吗?最后再三问他,他才说是刘阳阳值的班,但他因为心情不好而跑去喝酒了,结果到第二天才回的项目部。这下全部清楚了,本来还以为是李春河值的班,他就可以狠狠地K他一顿,但现在却是刘阳阳,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他啦?也许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经理,估计他以为唐继福能够帮他说上话,所以才会这么不把事情的严重性放在眼里。

为了搞清楚事情的发生经过,林凌又问小严道:“那现在刘经理在项目部吗?”

结果这一次小严就更不敢说了,不管你再怎么问他就是不愿意说了,因为今天小严来接林凌之前,小严就把刘阳阳送到了平时那个喝“小酒”的地方才离开的,这个事情只有司机小严一个人知道,他怎么敢说呢?最后把林凌给惹火了,就大声地对小严吼了起来,不过还好项目部已经到了,小严赶紧把车停好然后就悄悄地溜了。

车上就剩下林凌一个人在车上,他正准备下车,就听到项目部里面乱哄哄的,于是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甚至是小跑似地往办公室而去。

离项目部办公室越近那些争吵的声音也就越清晰,而且还一声大过一声,林凌这时候的心情其实就像在打鼓,他也不知道怎么和遇难小孩的家属怎么谈,他觉得这件事情毕竟是我们项目部理亏,所以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和他们协商赔偿的数额问题,只要双方都对赔偿的数目没有异议就可以啦。想着这些问题,林凌已经走进了项目部的办公室,在里面的李春河看到林凌进来了,就像看见了救星一般,忙指着林凌向他身边的遇难小孩的家属介绍说:“好了,你们先别吵了,我们项目部的领导来了,这位就是我们项目部的林书记,你们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和我们林书记说。”

林凌往遇难小孩家属看过去,那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胡子拉碴的,身上的衣服穿在身上也好像不大合身一样,皱皱巴巴的,所以林凌估计这是在洛江打工的外地人。

“你就是这里的领导是吗?现在我的儿子死了,你们说怎么办吧?我就两个小孩,一个男孩五岁,还有女孩还只是三岁没到,现在我的儿子没了,你们赔我儿子……”这个遇难小孩的父亲说着说着也激动了,旁边还跟着他的老婆还有女儿都在那里掉眼泪。

“老乡,你们要节哀顺变啊,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要保重的身体。你们尽管放心,只要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绝不会推诿,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林凌向这个男人说道。

“你们这位领导讲得话还中听一点,不像昨天那个领导,哪讲的根本就不是人话,还说是我的小孩自己掉下去的与你们项目部一点责任都没有……”说着说着,这男人也不禁留下了眼泪,最后还和他的老婆女儿哭成了一团。

看到这样的情形,林凌的眼睛也已经湿润,便小声问李春河刚才这男人说得领导是谁,李春河把林凌拉到一边,小声在林凌的耳边说了一句:“是刘经理说不是我们的责任,然后不理他们,他们就天天来这里闹,搞得这里乱糟糟的,办公不了……”

“那刘阳阳呢?”林凌又问道。

“这个不知道啦,今天一大早就没有看见他人影,不知道他又跑哪去了?”李春河答道,但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不会是又跑去喝那种小酒去了吧?”

听到李春河这样说,林凌也是在这样想的,又想起刚才司机小严支支唔唔的样子,心里也就在断定,刘阳阳十有**就是在那种地方。

就在他和李春河在互相推测刘阳阳在哪的时候,他们项目部的电话响了,林凌拿起电话才知道是中东公司财务部的老会计徐会计:“洛江铁路Ⅲ标工程项目部吗?请问刘经理在吗?”林凌听得出这是徐会计的声音,原来自己在中东公司党群工作部时就和徐会计比较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