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邓司长

刘维鸿出去后,林辰暮望了一眼他的背影,眉头不由就皱了一下。

他知道刘维鸿这个人不简单,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东屏搞起这么大一家酒店,生意还极为火爆,据说他在黑白两道都很有势力,许多人都要卖他面子,可今天刘维鸿的异常表现,却令林辰暮疑云丛生。

微微思忖了片刻,见老妈已经施施然坐了下來,林辰暮又看了一旁有些呆呆的王小军和小萍一眼,指了指一旁松软的豪华沙发,说道:“都坐吧,”

王小军和小萍一路跟在后面,踩着雕龙绣凤的金色地毯,沿着四壁华丽的长廊,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早就是一阵晕头转向,闻言就战战兢兢坐了下來,看着四周奢华的布置和一旁气质高雅的女服务员,大气都不敢出。

原本见林辰暮和林妍钰有事,王小军和小萍是打算辞行回平海的,不过林妍钰见天色已晚,而且别人大老远來一趟,连饭都不吃就走,实在是说不过去,因此就叫他们一块儿带來了,刚开始王小军还说着林辰暮帮了他那么大忙,应该他來请客,可当得知是來假日酒店后,却又再不吭声了,可即便如此,自诩走南闯北,什么都见识过的王小军,走进小宴会厅后,也被这种奢华之气所慑,半天都说不出话來。

几人刚坐下,一旁的女服务员就仪态万千地送上了果盘和茶水,俏丽的脸上还带着和煦温暖的笑容,王小军接过茶水的时候,都有些手忙脚乱的,差点沒让茶水打翻出來,窘得不行,而郭兴玮虽说表现得沉稳不少,脸上也带着拘束而不失风度的笑容,不过心头也是怦怦乱跳,这种地方,别说他以前还真沒來过,拿他自己的话來说,今天还真是跟着林辰暮开了盘洋荤。

女服务员都翩然退下,端庄大方地站在墙边,一动不动,脸上都还保持着甜美的微笑,看得出來,每一个都经过严格的培训。

小萍瞟了她们一眼,就小声地对林妍钰问道:“林姨,在这里吃饭,要花不少钱吧,”

林妍钰就笑了笑,说道:“这钱该花的就要花,要不然挣钱來干什么啊,”说话间,无形间流露出來的气势,让小萍都不由一愣,这哪里还是村里那个平常普通的妇女,似乎比电视里的贵妇人,还要來得雍容高贵,小萍不由间就觉得,似乎自从來到东屏以后,往昔熟悉的林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让她都有些不认识了。

沒过多一会儿,小宴会厅那气派非凡的大门又被人推开,刘维鸿在前面小心翼翼地引领着,其后,杨卫国陪同着一个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來,这名男子看起來年龄和杨卫国差不多,眉毛很浓,一双眼眸精锐灿亮,一看就属于性格很坚毅的那种,走路的时候,嘴紧紧抿着,不苟言笑,却自有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凛然气势,而且却丝毫也不比杨卫国差。

见进來的果然是市委杨书记,郭兴玮虽说心头已有了些心理准备,可还是禁不住激动起來,他是听老爸郭永林提过,林辰暮给杨卫国担任过秘书,可却压根儿想不到,两人关系如此亲密,难怪无论什么难事,碰到林辰暮手里,都能迎刃而解,有了杨卫国这个大靠山,就云岩那小地方,那还不由得林辰暮折腾,别说是柳光全了,就算是县委书记章鸿强,恐怕也是忌惮不已,而如此重要的场合,林辰暮还将他带來,无疑就是将他当成了亲近之人,这让郭兴玮更是欣喜不已。

而王小军看着杨卫国脸色就变了,小萍更是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作为市委书记,东屏的一把手,杨卫国的身影经常都会出现在市台的电视新闻里,虽说电视里看起來和现实中有些差距,可却也不妨碍他们一眼就认出了杨卫国的身份,心头的那份惊骇,更是难以用言语來形容,见到林辰暮快步迎了上去,他们也手忙脚乱地站起身來,脸上想要挤出些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呵呵,不好意思啊,嫂子,有点事耽搁了,”杨卫国倒是连看都沒有看他们一眼,就指着中年男子向林妍钰笑着问道:“不过嫂子,你还认得他不,”

王小军嘴巴顿时张得像鸡蛋那么大,再合不拢,他做梦都沒想到,市委杨书记看起來似乎和林妍钰很熟络一般,笑容里甚至还有些讨好的成分在里面,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个其貌不扬的村姑,什么时候和市委书记扯上关系啦,怎么在村里,却是一点风声都沒有。

一想到自己曾经还对林妍钰横眉冷眼的,王小军的脚肚子就有些转筋。

而林妍钰却是稳稳坐着,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就笑着说道:“这不是小邓嘛,二十多年不见,还是沒怎么变,”

听到林妍钰的声音,中年男子沉稳的脸一下变得激动起來,赶紧几步走到林妍钰面前,说道:“嫂子,总算是见到你了,刚才听卫国说起,我都……我都还不太敢相信……”声音有点颤抖,虎目中居然闪过一抹泪光。

“呵呵,刚才街上戒严,就是你來的缘故吧,可是堵了我大半个小时,”见对方真情流露,林妍钰眼角也微微有些湿润,却若无其事地笑着道:“现在混得怎么样啦,有沒有比卫国强,我记得以前你俩就老不服气,经常比來比去的……”

中年男子就露出微微有些羞忝的表情。

杨卫国刚才也有些欷歔,闻言连忙道:“嫂子,现在长征可了不得了,国土资源部政策法规司的司长,”

郭兴玮闻言浑身不由就是一哆嗦,第一次有头晕眼花的感觉,他偷偷瞥了林妍钰一眼,心头实在有些想不明白,林乡长这个慈祥和蔼的母亲,究竟是什么來头,怎么认识的,全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而且在她面前,还像是陪着小心,其他人,要是能认识其中一个,或许都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而王小军和小萍,则是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脑海一片空白,手脚都不知道搁哪儿,一举一动几乎就是机械地条件反射。

“司长又怎么样,比起卫国你这个封疆大吏來说,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邓长征就笑着说道。

“要说官大,那还得数老蔡这家伙,这些年來,始终都压着我们一头,”

“可不是,如果不是当初济民大哥出了事,这计委主任,又哪里轮得到……”邓长征就撇撇嘴道,可话还沒说完,就听杨卫国一阵咳嗽,邓长征这才猛地反应过來,就有些心虚地看了林妍钰一眼。

却见林妍钰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呵呵,沒关系,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都已经习惯了,”话虽这样说,可眼角却不自然地低落出一滴泪來,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杨卫国和邓长征的脸色也沉重起來,相互看了一眼,又不由叹了口气。

“妈,你这是……”林辰暮急道。

刚开始他们几个聊他们的,就好像其他人都不存在似的,林辰暮见他们聊得热闹,也不敢上去打扰,只是认真听着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心里也是惊疑不已,杨卫国是父母的老相识,这点他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可就连这个国土资源部的司长,也一副和老妈熟络的样子,他怎么就不记得老妈有这么厉害的朋友,而那个济民,又是谁,他觉得很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來,而蔡元峰提过,这个邓长征也提过,可每次提起,却都像是碰到了什么禁忌一般,还惹得老妈如此伤心。

而一看到老妈脸上的泪水,林辰暮的心,就像是要裂掉似的。

“呵呵,妈沒事,”林妍钰笑了笑,看着林辰暮的目光中,就透着无穷无尽的慈爱和欣慰,是啊,儿子从小到大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可如今却是长大成人,也有出息了,自己总算是对得起他英年早逝的老爸,林妍钰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儿子这个牵挂的话,自己恐怕老早就随他而去了吧。

“嫂子,这……这就是……小辉,”邓长征上下仔细打量了林辰暮一番,神色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小辉,”林辰暮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杨卫国就拉了拉邓长征的胳膊,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邓长征神色就有些不自然,又笑了笑,拍着林辰暮的肩膀说道:“呵呵,是小暮,我可是听说了,老蔡想留你在国家计委里工作,你都拒绝啦,呵呵,还真是好样的,”

这事回來之后,林辰暮还从來都沒有对人说过,就连林妍钰也是第一次听说,就有些讶异地看了儿子一眼,而郭兴玮,则是有种要窒息的感觉,刚才听杨书记和和那个邓司长提起什么计委的老蔡,还沒想太多,毕竟对他而言,中央大干部,实在太遥远了,遥远得几乎就只是一个符号,可国家计委,那是什么地方啊,素有小国务院之称,不知道有多少人梦寐以求,可林辰暮,有了这样的机会却又放弃了,仅凭这点魄力和勇气,就不是其他人所能比拟的,跟着这样的人,还能有错吗。

林辰暮就讪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