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万涛的馈赠

临近中午时,费柴和孙毅、老尤分手后,就打了一个车,直接开到秀芝店门上,却发现她还沒有开店门,于是就打了个电话给她,她立刻答应着來开了门。

像所有女人一样,秀芝平时也很爱打扮的,今天却有点灰头土脸的,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于是见面时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正在收拾东西。”

费柴表示理解,毕竟老万已经走了,他们两人相好多年,又不能参加他的葬礼,心中难过可想而知,所以灰头土脸的见客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当费柴进店面时却觉得不对劲,因为所有的椅子都反扣在桌面上,吧台酒柜也空了,也不见店内的活计來往走动。再走到后院时更是离谱,差不多所有的东西都打了包。

“你这是……”费柴略带疑惑地问。

秀芝用手把额边的头发往上一撩,然后笑着说:“沒了老万,这里的生意就不好做了,而且老万在我这儿出了事,我又怎么能待得下去?”

费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全猜错了,秀芝似乎并不为老万的死而特别的难过,于是就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下午吧。”秀芝说:“不能超过明天中午。”说完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明天老万出殡,中午打丧伙,等这些一忙完就会有人找我算账了,所以我要是不早点走就会很受伤。”她说着,还笑了笑,然后请费柴坐了,又要给他倒茶,费柴说不要,秀芝却说不用客气,反正过了明天什么也剩不下。最终还是给沏了一杯,挺香的。

费柴原本打算拿了东西就走,可秀芝却似乎并不想让他很快离开,反而说:“已经快中午了,不如吃了饭再走吧。”

费柴看了看屋里整理好的几个包裹就说:“不用了,太麻烦了。”

秀芝说:“不麻烦,反正也是不方便搬走的。”

费柴有些后悔,看來这秀芝还有一肚子的委屈想找人倾诉倾诉,其实对于老万留下的东西,他不是很想要的----肯定不是金银财宝一类的,但现在说‘不要’,似乎又不太合适,于是只得勉强答应了下來。

秀芝见费柴不走了,很是高兴,就说:“那就别做外面了,跟我去里面坐。”说着,就帮费柴端了茶杯在头里走,费柴只得随后跟上。

这次到了卧室,是秀芝店面里装修的最好的一间房,而且家用电器一应俱全,费柴看了楞了一下问:“还沒收拾啊。”

秀芝笑着说:“故意不收拾的,电视什么的都留下,布个阵,让万家的人觉得我只是出去避避风头,不然还不得追我到天涯海角啊,坐啊费局,沙发上坐。”她说着,清理了茶几,放下茶杯,把电视空调也打开了,然后又对费柴说:“我去收拾一下。稍等。”她说着就到旁边的小厨房里去了几分钟,费柴听到了菜刀案板的相触和盘碗的碰撞声。

不多时,秀芝端了托盘出來----四样小凉菜和一杯泡酒,泡酒成葡萄酒般的深红色,但有点浑浊;四样小凉菜分别是:青椒丝配的松花蛋、盐水毛壳化生、野猪肉丝和一盘凉拌的不知道什么野菜。

秀芝一边放下菜、酒,布好碗筷一边说:“这些都是我里面做的,平时老万一个人小酌的时候才让动,这家伙,占有欲特强。”她说话的时候,领口有些下垂,这让费柴看到了些不该看到,却又十分**的东西。虽说他认识秀芝已经有段时间了,可毕竟知道她是老万的女人,所以虽然也知道她有几分姿色,却也沒细细的观察,此番看來却发现秀芝的皮肤尤其的好,身材也很不错,特别是刚才放菜的时候,随着双臂的动作,她胸前的沟壑更是动感十足。

虽然眼前一片大好春光,可费柴还是知道非礼勿视的道理的,于是很快就把目光转向了其他地方。

秀芝放好的菜式碗筷,又对费柴说:“你先喝着,我很快就來。”

费柴说:“不用太客气,随便就好。”

秀芝说:“你才是不用客气,反正都是带不走的东西,等会儿你走的时候也带些走,给你老婆儿子也尝尝。老万那个吝啬鬼,好多好东西都不让我拿到外面卖,就留着自己吃,其实他老牙老口的能吃的了多少?”说着,又对费柴笑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这女人还真有风韵啊,难怪迷的老万五迷三道。”费柴心中暗道,又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于是又骂自己道:“怎么回事!昨天不是才和老婆亲热过嘛,最近不是常跟自己说已经不好这个了嘛。”反反复复连骂了好几遍却又不得不承认,和赵梅在一起确实有些欠缺的东西,但是找谁也不能找秀芝啊,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老万的女人,而老万对自己不薄,且又尸骨未寒呢。并且即便这些都可以不论,若是自己想占秀芝的便宜,又会让她怎么看自己呢?看起來她是很信任自己的,人啊,总的对得起别人的一片信任吧。

就这样,秀芝在小厨房里煎炒烹炸,费柴却在这边胡思乱想,酒也下的很快,一來是那酒带甜味儿,不辣喉咙,二來是想喝的微醺了,好借机告辞。

秀芝陆续又上了几个热菜,每上一道,费柴都要说一遍‘不用了,够了’,而秀芝总是说:“吃呗,反正到了明天什么也剩不下。”如此又上了五六个热菜,秀芝还要去厨房,费柴也是喝了酒,有些事也不顾及了,居然一把拉了秀芝的手腕说:“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秀芝措不及防,险些跌过來,费柴慌的赶紧松了手,又怕她倒,赶紧用手去推,好在秀芝晃了几下就恢复了平衡,他的手并沒有接触到。

费柴有些尴尬,说:“对不起,我是有点喝多了,要不我先回去吧,醉了就不好了。”

秀芝笑道:“男人啊,总是毛手毛脚的。你可别走,我还沒开始喝呢。”说着又要去厨房,费柴说:“不要菜了。”

秀芝说:“我去看看汤,沒其他的了。”说着还是去了,少顷,又端了一盘菜來,这才解了围裙说:“我去随便冲一下,马上來。”说着,伸手又抢了费柴的杯子,把酒续满了,这才去柜里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去淋浴了。

过不多久,秀芝就回來了,换了长裤夏装夹克,里面是一件白色的T恤,看起來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她端了凳子在费柴对面坐了,又往旁边挪了一下笑着说:“挡着你看电视了。”

费柴说:“其实我很少看电视的,有时候打开就是图个响儿。”

秀芝说:“我也是,每回老万从我这里回去了,我就孤孤单单那一个人,可不就靠着电视还有点声音。”她说着,有些黯然,不过又举杯说:“行了,好在都结束了,咱们走一个。”

费柴笑着和她碰了一下杯,心里寻思着等喝上三五巡,就可以要了东西告辞了,于是谈笑间喝的也比较随意。

虽然老万死了,却看不出秀芝有多么的悲伤,相反到有一种轻松感,这让费柴觉得有些诧异,但又不好问,觉得吃喝的差不多了时,就做出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对了秀芝,老万到底给我留了什么啊。”

秀芝才往嘴里放了块兔子肉,一边嚼着一边起身说:“等等啊,我给你拿。”

她拿了折叠椅到了柜子那儿打开,看样子是要踏上去,费柴见了赶紧说:“别,折叠椅不能踩,摔着了别在。”

秀芝说:“不踩着够不着啊,在上面。”

费柴看到柜顶有三只皮箱,就说:“你跟我说是哪个,我來拿。”

秀芝说:“中间那个黑的。”

于是费柴过去,踮起脚刚刚抓到箱子边儿,于是一点点的挪出來,等抓到了把手,就很顺利的拿了下來,箱子沉甸甸的,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

“到底是男人啊。”秀芝赞道。

费柴笑着说:“不过是够个箱子而已。”

虽然箱子放在柜子顶,但却很干净,沒有多少灰尘,于是秀芝就把茶几上的菜往边上挪了挪,然后打开了箱子。

费柴见箱子里的物件分门别类,摆放的比较整齐,其中甚至还有荣誉证书,于是就笑着问:“这些东西老万也放在你这儿啊。”

秀芝说:“别提了,烦死了,沒事儿就拿出來把玩,还给我讲,哪个哪个是哪年得的,是因为什么得的,翻來覆去的沒完沒了。”

费柴漠然,在这点上他理解万涛,作为一个失势的官员,在年纪上又沒有东山再起的资格,可不是就只能依靠回忆活着呢?

秀芝在箱子里找出两个小皮套出來说:“老万只说有个硬盘留给你,可这儿有俩,你就都拿去呗。”

费柴有点为难地说:“你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啊,万一拿错了有老万的怎么办?”

秀芝说:“什么不的,人都死了,再说了你和他关系那么好,平时你们之间什么不谈啊。”

费柴说:“也对。”就接了硬盘,放到包里。又见秀芝从里面翻出几样东西自己收好了,自言自语地说:“这些我得留着。”然后又把箱子锁好,随手放到一边说:“行了,也不用放回去了,等他家里人來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