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城隍庙

王社回到前进小学的男生寝室时,发现楼梯旁有一对高考补习班的男女学生正拥吻着,“咝咝”声象两个在咬架的老鼠。前进小学为创收捞外块,除把教室租给我们两间当寝室外,还有几间是办高考补习班租用的。现在的学生早恋问题很严重,有的在初中就开始海誓山盟了。王社推开寝室的门,刚看完录相回来的那8个人正在神侃。

“他,权爷几个拧身就躲过子弹,伸手就把对手的枪夺过来了。车子一直开到山下,灰头灰脸的权爷拿着车摇柄说,在我们那车把是不会坏的。整个人踏着水面狂跑,把拿枪对他瞄准的美国兵都惊得忘记了开枪。”吴辰说,“还是外国片子看着过瘾。”

“一个女的怎么会骑在男的身上抖动?”张新宜问。

“刀!那是一种**姿势,你张新宜B大队书记出身怎么会懂?”崔建华说,“老土一个。”崔建华的口头禅是“刀”,说话前习惯先说一个“刀”字。

“**有口巧交,肛的交,倒插扬柳,排山倒海,还有人与,老汉推车,小驴推磨,花样多着呢。”吴辰说,“老张,哪天有时间的话我领你看这些片子才过瘾呢。不过,你是党员,又是班长,不知看后会受何影响?,你不象我们老百姓自由呀。”

“刀!我在长江饭店干过一个白板的婊子,张新宜班长,你知道什么是白板吧吗?”崔建华说,“白板就是一根毛都没有。”

屋内没睡着的人都声浪笑起来。

“吴辰,你他她的在手吧,这么长时间不听见你吱声,快把你的手从那个地方拿开。”汪湛对他上铺的吴辰说到。

王社上床后发现白国涛和蒋化春相拥在一个被窝里。屋子里有四排双人床,靠两边墙是一排两张,靠中间两排四张。蒋化春和白国涛睡在中间的上铺,我睡在靠墙的上铺。睡在我下铺的叫苏勇奇,他是省射击队退役的队员,人长得很帅。王社把头垂下来,苏勇奇抬起来头朝我中间的两个床铺指一下小声说,“大侠,我早就知道他们搞同性恋,他,也不怕腚眼子疼。”王社窃笑着,把头缩进被窝里蒙头大睡。夜里,他梦见两个男人**在厕所里相互,一个男人吐出一堆白花花的秽物。他一下子惊醒过来,再也不能入睡。

天刚蒙蒙亮,就有敲门声响起,王社跳下床打开门,见是方睆,感到有几分吃惊。

“这么早就起床?”王社小声问一句,亲昵地抚摸她一下,“我们都还在睡大觉呢。”

“快穿衣服,我们出去玩。”方睆说,“我今天准备走,墟城师专。”

“走?”

“等我一下。”王社掩上门,穿好衣服,拥着方走出前进小学。

“中午的火车。”方睆依偎在王社怀里说,“上午再陪我玩一会吧。”

“你夜里没有睡好?”

“走,到城隍庙。”

王社和方睆穿过清官河和省立医院,在银河大厦和四牌楼玩一会,便转到了城隍庙。那里的人很多,比肩继踵,天越来越热,王社邀方睆在城隍庙的茗轩茶楼坐一会,然后,又步入热闹非凡的城隍街市。

“给你买件裙子吧。”

“不,我自己订做更有意思。”方睆翻弄一下卖布的各种料子,挑中一块拿在手说,“今夏就流行这个颜色,我要它。瞧,加工快做,立等可取,咱们等一会就行。”

方睆换上她新做的裙子时,王社在付钱时才发现口袋里不到10元钱。天近中午,方睆要走,王社和方睆便从五里墩乘10路车去火车站。王社把仅有的钱给方买两听饮料,送方睆上车时还滚到车轨上一听。王社想探身去捡,方睆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王社有点难堪,望着车轨上咕咕外溢的饮料,觉得自己真是笨手笨脚。一听饮料,就这么白白地浪费了。王社知道方睆是家财万贯的富婆,当然是不在乎这些的,她不会明白因何表现出愁楚的样子。方睆说“你怎么了?做人要开心些。”方睆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条烟,“这是给你买的烟,注意身体,你的烟抽得太凶了。”

王社接过方睆给他的红合肥烟,他知道这是用烟票控制的烟,方睆一定是用高价买的。望着开动的列车,王社真的很感动。

回到前进小学,王社拆开烟抽上一支,细细品味着这两三天的感情,感到心里非常的乱,象一团乱麻,简直是乱七八糟,怎么也梳理不出一个头绪。到吃饭时间了,望着寝室的一些人拿着饭票去教院食堂,王社才想起在他下月的120元工资转来之前,他吃饭已成一个大问题。数一下饭菜票,他想只有每顿饭吃大馍喝开水了。买瓶辣酱当菜吃,就这样几天后胃疼起来。他知道是辣酱吃多了。躺在寝室的写字桌上,疼得受不住时他便“吭吭叽叽”嚎几声。写字桌正对着门,整个人躺在上面,头朝外,象凉尸。李明和胡小明见他疼痛难忍的样子,就要带他去省立医院。王社知道自己囊中羞涩,死活不愿跟他们走。李明和胡小明交换一下眼色,架起王社就走。出前进小学路过教院门口,有同学打招呼,他们只是说他们在开玩笑。直走不用拐弯,一会儿就走上包河,过了包河就是省立医院,路上,王社的胃疼得一直不能脚踏实地地走路,等于是李明和胡小明架着他走到省立医院。他们一阵忙活后把王社送到急诊室,一针过后,王社的胃逐渐不疼了。又拿一些药,回来的路上,王社便能自己走路了。

一直到下个月的工资转来之前,王社都是吃李明和胡小明的,三个人一阵子吃喝在一起,形同兄弟,王社便提议三人桃园三结义。王社没有李明的年龄大,胡小明没有王社的年龄大,三个人就这样称兄道弟,仿佛真的是当年的刘关张。李明说:“班里的同学分三溜人,汪湛,张新宜,崔建华,他们仨挑头。跟汪湛的有吴辰、董浩,跟张新宜的有老夏、张旭东,跟老崔的有刘树立、王敦勇,其实,龚卫东和我都是党员,班上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因为我们的关系还未正式转过来。”李明拍一下王社的肩说,“王社,你要争取入党。毕业回到单位,身份问题和组织问题都解决了,你才能进步。”王社有些莫名其妙。后来,班里确定了王社和张旭东还有刘树立三个人为党员发展对象,这使王社和张旭东、刘树立三人一下子都团结到党小组长汪湛的周围。汪湛有个姐夫叫乒乒,是省杂志社的编辑。汪湛知道王社喜欢小说创作,便要王社把以前写过的东西拿给过来,和他一起去见乒乒。

第一次走进省文联的大门,心里很激动,但当他看见省文联门口摆放着交谊舞培训班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广告招牌,敬畏的心情减少许多。上了二楼,推开编辑部的门,汪湛把握介绍给一个比他要高得多胖得多的人,他就是乒乒,足有2米的高头,体重至少在200斤开外。王社用刚转来的工资买些酒菜招待乒乒,他白天不抽烟,但酒量非常大。几次交往后,王社和乒乒混熟悉了。乒乒有时也到前进小学来玩,每一次他们这边作陪的人都会有几个酩酊大醉,但乒乒却丝毫不见酒意,他喝起白酒象喝白开水一样。

回到老家墟城后,王社翻箱倒柜把以前写过的东西都找出来,然后一个人闷在屋里整理它们。

“小社,该是找个女朋友的时候了。”王社的母亲说,“我高血压,又有心脏病,你不想让我抱孙子吗?”

“我只想找个喜欢写作的。”王社抽着父亲给他的烟说。

“写写写,有什么用处?从十几岁就开始写,到现在也没有见弄出什么名堂。走吧,今天随我去见一个女孩子,趁着寒假把亲事定下来。”母亲说,“你弟弟的孩子都叫你大爷了,再不成家就说不过去了。”

“那好吧。”王社放下手中的活,用自行车驮着母亲朝介绍人指定的地方奔去。第一个见的女孩子在医药公司上班,叫黄玉荣,人长得挺漂亮,但当我和她讲到“红与黑”的司汤达时,她问王社司汤达是什么药,当时,王社一下子泄气了。王社用自行车驮着母亲见了十几个女孩子,有两三个还是挺有文采的,回到教院后他便开始和她们通信。最先回信的就是和他外婆住隔壁的那个叫岳琴的女孩子,还在读高中,家在墩家庄,透着一股农家女子固有的清淳。在省教院读书期间保持通信的还有在化肥厂上班的梁存冬,还有好几个家里给介绍的女孩子。后来,王社觉得还是正在市里读书的萧莉是自己心仪的人,或者说是自己最理想的伴侣人选。他想,这这个生活的世界里,有很多爱,不能用世俗的方式承担,也不过聚散随缘,风雨由天。只有温馨的牵挂和祝福,只有心相近,意相伴的绵绵情谊。

在岁月漫长的脚步里,人生的几种意境,是人们要寻觅的。这与女人无关。他喜欢一种淡泊的心境,喜欢寻找一片美丽的天空,喜欢那种超越了世俗的情感。而那种真情,可以平静的相忘于江湖。那样的一种情感,飘**成牵挂和思念的线,在一方彼此感知着存在的意义,感受着彼此的快乐与烦恼,他轻轻地叹息,深深地爱恋生命中白白的云,蓝蓝的天。失去一个人的感情,明知一切已无法挽回,却还是那么伤心,而且一伤心就是好几年,还要借酒浇愁,形销骨立。其实,他知道那样一点用也没有,只是损失更多。他知道世界上原本没有完美,可这并不妨碍人们追求完美。对完美的追求是心灵的涅磐,经历了苦痛却获得了美丽。如果,那生活之火能把羽毛凌乱的小鸟熔炼成一只七彩凤凰,能让生命熠熠生辉,投入烈焰去追求完美便成了人生的情愿,追求是生命的光彩。

他不懈的追求着完美,明知道不可能有完美,但他在那种痛与快乐中追求着,虽没有辉煌的业绩,甚至碌碌无为,他会因自己不懈的追求而无怨无悔。人生短短几十载,真可谓弹指一挥间,生命正因为他的短暂而显得更加美丽。他知道,自己的感受和思忖要靠自己把守归因只要是牵扯到感情,通常就没有逻辑可循。感情是一件永远无法计算投资回气报率的东西,付出跟回报之间有时完全没有关系,甚至成反比。感情有时不需要白纸黑字的契约,也没有什么雇佣的关系,却会让人对另一个人死心塌地。思念倾慕爱恋都是一种心理状态,它没有办法被具象地雕塑出来,感情就是如此微妙,其实感情并无所谓绝对性的对与错,只要是自己的选择,并且在多少年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也就没有谁是谁非的问题。人生就是因为无法随心所欲,所以才有意义。因为一开始就已经知道胜负的棋局,任谁也没兴趣,任谁也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