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前进小学

“你在想什么。”文正拥抱着有些神思恍惚的朱槿,亲吻她墨菊般的发丝。“朱槿,咱们准备结婚吧。”

“嗯。”朱槿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还在昨天,真实和虚幻有时她真的分不清。

朱槿真的和文正结婚以后,王社却有一种莫名的惆怅和忧郁。风吹过,云飘走,蓦然回首,寒雾笼照在心中,酒醒来,梦已走,几多惆怅几多愁,王社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和朱槿是站在银河两岸遥遥相望牛郎织女,终于知道爱需要的是缘份,命运在造弄,不属于自己的,不该保留的那份情感只能埋藏在心里,一种思念寄托在梦里,一份挂牵托于清风与白云。

相爱的人不一定要长相厮守,相知的人纵使远在天涯也心有灵犀,哪怕是隔了八百年的时空。现实与梦想往往背道而行,人生有太多的遗憾与不如意。好长时间,王社都是在自我安慰中度过的。

王社已感觉到世俗的风会把他被吹的晃晃****,世俗的雨把他淋洗得颠踬趔趄,他想清高,更多的时候却不得不媚俗。蒙胧而泥泞的风街雨巷,如海岸延伸他前往的迷惘。然而他并不痛苦,也不沮丧,惟有风织的雨帘才会让他人生之旅的艰难,才会使他珍惜没有风雨的日子,没有风雨的生活。走进风雨,走进了一个深造的沉思的世界,经不住风雨的树,便长不成参天大树,浸不出一片茂盛的森林。走不出风雨的人,便走不到晴朗的街巷,走不到一个温暖的家。走在风雨里,很多人走在风雨里,人生就象一列急驰的火车,机遇和缘分会让许多素昧平生的乘客,在旅途中相遇相识相交相知,多变的人生,生活的缤纷,构成人生一幅流动的风景,人生的年轮上镌刻着许多酸甜苦辣的感情,而感情是生命在世界上存在的支撑点。真挚的情感是最美丽的。世界,象是一张永远也无法穿透的网。

当他沉寂已久的心,常常掀起一阵折腾的喧响和伴生的烦恼时,他最渴望一个人静静地望静谧的天宇,他已习惯把自已的心思写成片片飞鸿,他相信,当这飞鸿到达彼岸的时候,另一颗善良的心,一定会给他最真挚最深情的祝福。他会用彩云编织美丽缱绻的梦境,人本来就是钟容易伤感的动物。酒后的喧哗,更显出心中的无助,寂寞的发现终究还是孤单一人,车红酒绿的世界是世人逃避的共同场所,心疼的感觉在酒精的腐蚀下渐渐远去,可失去了心疼又意味着什么,不是是成为了一个美丽的躯壳罢了。疼了,沉默了,藏起心中的伤痕,继续自己被放逐的日子。他试图用文字表达他的感受,写下他对于自己生命历程的感悟,却突然发现自己手中的笔是那么干涩,描出的文字是那样苍白无力,自己的思路是那么枯竭。人生当如一首歌,一首虽有坎坷起伏却不乏动听音符的歌。友情是一条河,不会干涸,可是物在人空,却更令人怅然。江南的四月,本已春意融融,可是那一天我却感到格外的冷。人的心理的沉静,或许就这么脆弱,有什么东西来轻轻一拨,它就碎了。

花儿什么时候红的,柳儿什么时候绿的,王社没有在意。

山桃文学社要举行一次踏青活动,王社找到了学校的姓柴的副校长,说想用一下学校的大客车。

去了一个叫皇藏峪的地方,到了那里,王社在瑞云寺许个心愿,祈求各路神灵保佑他找到一个和一样能爱好文学的伴侣,只要她爱好写作,干什么的都无所谓,卖青菜的也行。

朱槿和几个文学社编委见王社一副虔诚的样子,他们悄悄议论到,老大一定是在求菩萨保佑我们的文学社兴旺发达。

北海说,不,我认为老大太寂寞了,他一定是在求神佑他快找个老婆子。

北海和兰兰都是墟城的诗人,他们这次来主要是受文联主席海涛之托,对山桃文学社考察一下,看能否和市内的几个文学沙龙组织联合起来,争取向省新闻出版主管部门要个报刊号,办一个能对外发行的纯文学刊物。北海和兰兰象一些文学社的社员那样和王社称兄道弟,无话不谈。

北海望着女诗人兰兰说,把田野的妹子介绍给老大吧。王少华说,田野的妹子田侠是我们中文系的学生,这一次也来玩了。北海说,干脆把田侠叫过来,咱们几个人在瑞云寺拜个把子吧。兰兰爽快地应到,行,快去叫田侠来。王社说,我是老大,你们几个随便怎么称呼吧。少华说,咱们聚在一起也算是缘份,让老大写字条,把1号空下来,然后我们就各按天命,兄弟姐妹抓阄,谁是几号谁就是老几。拜把子有大八拜小八拜,大八拜就是我们这些结义的人再分头去结拜,然后,再集结到一块重新进行八八六十四拜。以后我们到社会上混到何种地步,都不能忘记今天的结拜,这叫苟宝贵,勿相忘。于是,真有7个人喊了王社大哥。少华展开他手中的字条喊了声“我是老八。”便急忙去掰别人手中的字团儿。他看了一遍说,五哥北海,四姐兰兰,七哥金亮,三姐田侠,二哥许林,六哥武子君。七个人嬉闹着,蹦跳着喊王社“大哥”当时,王社心里真有几分激动,和他们一起在瑞云寺跪佛而拜。

踏青回来不久,又有潘云然、王文灿、徐岩、杜文化、徐公伟、林青安、张金成七个人来说结拜,一时间,王社的123住处好象成了桃园结义的地方,一些人终日里就是在那里喝酒谈女人,海阔天空,把一楼的教职工宿舍搅和得天昏地暗,王社觉得这一帮结义兄弟姐妹确实排遣了他生活上的烦恼。

王社的123室成了一粉红色的书屋,被吉它弹醉的夕阳,无忌地**出双手,柔柔涟涟,空气中似有花瓣儿在波动、在舒展,柔情的季节,朦胧的季节,无所谓旁徨和痴迷,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青春的鲜艳。赶走蝈蝈的哭泣,啄破夜的蛋壳,把写在风筝上的爱飘向蓝天。蒲公英带着缤纷的憧憬,所有的童话都已显得苍白简单。吟风咏月,和朱槿他们那一帮少男少女在一起度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他们用**唤起王社对生活美好的向往,有些老气横秋的他好象又复苏青春的活力,和少男少女们一块唱一块跳,每天都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又是那样的神采飞扬,但静下心来时,又总感到自己心中仿佛缺点什么。

墟城师专图书馆接到合肥教育学院和省图书馆招收大专进修生的计划,华馆长把通知递给王社说,你参加今年年的成人考试吧,如果能考上,两年后毕业,除了算学历,还可以把身份也能转了。王社的心头一震:他,身份问题,这个封建社会的尾巴,割了几千年都没有割掉。什么狗日的身份制,那些自以为是干部身份的人就一定高人一等?狗屁,在一楼居住的有些人见人就点头哈腰,请客送礼朝上爬,谋得那一点小职小位成为所谓的干部,他看那些人活得挺累。

回到一楼后,王社拿着华馆长给他的招考通知,心潮起伏。学生寝室改成的教职工宿舍每人一间,三、四十户挤在一个楼道里,就象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样。但除了王社之外,他们都是教师。文学社的社员见到王社时,也象喊楼道里其他老师一样叫他“老师”开始他听得很剌耳,后来就有些希望他们这样叫了。

王社知道这是虚荣心作怪,但他管不住自己。楼道里几十个青年教师,有的家属不是老师,是不需要喊的。王社觉得“老师”这个称呼显得非常高雅,他常想,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成为老师。

王社是一个好为人师的人,文学社的社员到他的123住处去玩,他和他们谈话的口气除了是他们的兄长之外,多少都有几分师长的味道。王社上班时每天都能看到上百种报刊,文坛信息和写作流派尽收眼底,再加上他少小爱好文学,读书多且杂,又有部队生活经历,丰富的阅历给文学社的少男少女们造成一种神秘感。每当他滔滔不绝对着他们神侃时,心里便有几分自鸣得意。元旦时,有几个文学社社员在送给他的画历上写有“祝王老师新快乐”字样,他很高兴,把画历挂在了他房间最惹人注目的地方,让人一进门便能看到“老师”的字样。拿着省高考信息中心的招考通知,他孤芳自赏地望着墙壁的挂历,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争取到这个可以改变身份的机会。在学校,文凭和身份都非常重要,看一个人并不看你真才实学,更多的是讲究你的身份和文凭。

抽烟的人烟瘾上来时,会象饥饿人扑在面包上一样,王社常把香烟比作上帝的拐杖,因为它有时就是自己精神的寄托,没有它,他有时真有点六神无主。王社的烟瘾很大,当汽车兵时就是出名的烟枪,一天抽上两三包是常事。他没有想到会在省教育学院进修图书情报学专业时,会遇到那么多昔日故友。

图书情报学是一门边缘学科,是一门新兴专业,面向全国招生,全班共18个男生、16年女生。非常之巧,18个男生都有过当兵的经历,16个女生都是中专毕业生,或高考落榜后刚上班的文化局或图书馆、资料室的职员,都是来混个大专文凭的。

辅导员是郑大明,他也是从部队复转军人,人长得非常英武。

王社刚下火车时并不知道郑大明是他的班主任,他帮王社拎行李一直把领进我们图书情报班的男生宿舍。

宿舍是和省教院一条马路之隔的前进小学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