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迷惑
柳三棉笑了笑说:“对土地的了解,我想,我应该不比你少,如果政府强硬收回,你会血本无归的。你要知道,你现在谈判的对手。”林老板“哈哈”大笑,说:“我当然清楚。你是我的对手,我怎么不清楚?凡是我的对手,我都要了解得清清楚楚。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你以为现在是枪林弹雨的年代,对手相见就要动枪动炮?现在,越是对你笑,越是谈得来,才最有可能是你的对手,这样的对手,防不胜防!”柳三棉说:“真正的生意人!有智慧的生意人!不过,我认为,你还缺少了一样,现在的生意人还要学法知法。你没见,好多老板都聘请律师当企业顾问?做生意,不学法不懂法不行了。”林老板呆了一下,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说实话,我想要那块地,不光是为了搞房地产开发,是为了了却父辈的一个心愿。再说,我已经与当地政府达成了初步合作的意项。真的吃官司,我不怕的。”柳三棉反问林老板:“你也学法?也懂法?”林老板开始揣摸柳三棉话里的意思。他发现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提出了一个大家都知道,但都不提的问题。他要么太天真,要么有备而来。他不可能太天真。他肯定是有备而来。他觉得似乎遇到了对手。柳三棉知道,林老板已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从此,他将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他要继续迷惑林老板,让他以为政府要与林老板打一场官司。
柳三棉去了刘道杰那里,他对刘道杰说,眼下可以把那个姓林的商人拿下,但那块地原来的权属是虎山沟的。村长古风,还有镇长张莽,都不是好惹的。以前,我是虎山沟农民的时候,是领教过他们古家和张家如何天翻地覆翻江倒海的,他们的能量太大了。
刘道杰打电话给李冬子,叫她过来他的办公室。李冬子的出现,又让柳三棉好一阵心跳。她的高跟鞋“咯咯”地敲,敲得她丰盈的胸欲破衫而出。他忙把目光移开,不敢看得太久,怕自己想得太多,想得失了态。他移到她的脸上,她正对他笑。她那笑很生动,不是那种礼貌性的嘴角牵扯。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他问自己,是不是多心了?看花眼了?刘道杰向李冬子说明了柳三棉他们的来意。李冬子对柳三棉他们说:“跟我来吧!”她要带他们去接待室。柳三棉见这边安排好了,就在走廊停了脚步,对李冬子说:“我带几个人到村子那边走走。”李冬子说:“等等我,我交代一下,也跟你们去。”柳三棉看看她的打扮,看看她的高跟鞋,说:“不用了。现在村子还是以前的老路,不好走,你不用去了吧。”李冬子说:“乡间小道,很清静,很悠闲,就想过去看看,但一个人又不太敢去。既然,你们要去,我也跟你们去走走。”
李冬子白衬衫蓝短裙,白衬衫透明,能清楚地看见背脊上一条细细的带子。想她戴的是那种没有肩带的胸罩,所有的负荷就靠这条细细的带子紧绷了。他想像她胸前那条深的沟壑,想像形成沟壑的两座山峦,一个深呼吸会不会把那细细的带子绷断。蓝色的短裙穿在别人身上,怎么都觉得松宽,许是经过加工,许是她那臀确比别人肥大吧。应该是两者有之,穿在她身上就显得紧紧的。
柳三棉喜欢那种臀肥大的女人,李冬子的臀就肥大得让他心跳。不仅肥大,还翘翘的,呈半月型。因为是夏装,那裙的布料也薄,隐约看见里面穿一条小得不能再小的丁字裤,两瓣肥大的臀随着身子的左摇右晃不停抖颤。右脚落地时,右边那瓣抖颤、绷紧,绷出一个让柳三棉心跳的弧,左脚落地,左边那瓣抖颤、绷紧,又绷得柳三棉心慌。柳三棉就这么一心跳,一心慌地走得燥热,走得下面胀胀的磨擦得难受。柳三棉真希望她脚下一歪,身子一倾斜,他就大胆地冲上去,从后面抱着她,顶着她。甚至于,有那么一刻,他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李冬子停下来,弯腰装着绑鞋带,她那翘得很性感的肥臀,看那肥臀勾勒出的丁字裤的细印儿。
“这里就是梨花湾了,瞧,前面那棵黑桑树,是我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柳三棉这样说的时候,用手抚摸了一下李冬子的。
“是吗?”李冬子直起了腰,她顺着柳三棉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株荫郁苍苍的大桑树。“那树不是黑的,怎么叫它黑桑树呢。”
“有一次打雷时,它被雷电击着了,烧焦了。”柳三棉搀起李冬子的胳膊,“村子里的人都以为它不会活了,但次年又抽枝发芽了。”
“看得出,你对这里挺有感情的。张秘书长,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一个为企业做事的好官。”
“有时候?也就是说,有时候并不怎么样!”
“有时候,你又太不近人情。刘道杰给你红包,你怎么就不赏脸,那是给刘道杰难堪,懂吗?”
“冬子,谢谢你批评我。每个人做事的方式是不一样的,红包,我不会要的,你想,如果我要了,也就有把柄被刘道杰捏着了,以后,我这个秘书长就是给刘道杰当的了。”
“可我听说你并不是一个清官,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看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想,你应当是个讲义气,重情感的男人吧。上次说好了一块吃饭,你没有去。”
“只要你给我机会,我很愿意还这笔债。”
“我当然给你机会。”
“那我一定请你。”
“你别嘴轻轻,有心请的话,今天就请。”李冬子挣脱了柳三棉一直搀抚她的胳膊,“前些天有人见你和你夫人了。”
“这怎么可能,我那一口子去了四川,还没有回来呢。”柳三棉笑了,他还想去挽李冬子的胳膊,但李冬子嬉笑着朝前走了。柳三棉尴尬地笑了笑,“嗯,别人看到的那是我的亲戚,是妻妹,李冬子,刚从美国回来。”
“从美国回来的?”李冬子收住了脚步,“听说这个林老板也是从美国来的呢。”
“你是说你们公司的这个对手,林老板,从美国来的?”柳三棉愣住了。
“快走呀。”李冬子格格地笑了,“瞧你沉思的样子,挺深沉的呢。有时,觉得不象个官员,象个诗人,作家。”
“是的,那都曾经是我的梦想。”柳三棉随着李冬子朝前走去,远远地就看到古疯婆子站在村口。
年迈的古疯婆子时常疯疯颠颠胡言乱语。
柳三棉和李冬子走过去的时候,古疯婆子正如醉如痴地比划着什么,见柳三棉走过来,她忽然豪爽地笑道:“你们哪个是标统,是营带还是参军?我是固山格格,大怀唐王家族世代缨顶。我们是轩辕氏的后代,是炎帝背叛了少典氏,阪泉败北是天意。天帝让我们是一家人。”
柳三棉知道,每当古疯婆子神精失控,她便仿佛又回到过去的生活。她的思维象是伏在浅土下的春笋,一阵风一阵雨,便会直挺挺地冒出旧的思绪,仿佛是唤醒的沉睡之鸟,让意念恣意展翅。古疯婆子又唱起洪秀全的原道救世歌:“开辟真神惟上帝,无分贵贱拜意虔。天父上帝人人供,天下一家自古传。盘古以下到三代,君王一体敬皇天。天人一气望无二,何得君王私自专。”柳三棉把古疯婆子扶进屋,让她睡在**歇息,她愣愣地望着柳三棉一眼说:“普天之下皆兄弟,上帝视之皆赤子。不要杀人”
那一年,虎山沟的河房化工程象打一场白刃战,镐头很很地砸落在铁块一样的冻土上,只能砸出狼蹄般的泥涡涡。河的长度在延伸,几座凄凄坟茔被雪白的石灰线圈在河床内。罗盼霞哭了。合化哭了。杜吉祥和花嫂以及毛胡子的坟墓都要迁移。需要钱,活人要,死人也要。棺木易穴,虽不是重葬,但几张芦席还是要的。
罗盼霞一家三口人年底分红只剩几块钱,远远不够迁坟的开销。梨花湾的人最讲情义天理,如果对不起死人是要被人捣脊梁骨的。合化不愿让母亲卖他们家仅有的一点粮食,便向黑爷借一杆猎枪上山了。皇藏谷深处神秘莫测,虬松怪柏疯狂地扩充着自己的空间,干硬的朽枝枯叉努力地亲吻着嶙峋的山石。野鸟起飞起落,象逃幽灵一们散布在山岚雾气之中。立冬后,皇藏峪胸膛里是冰冷的世界,水枯草衰,野兽急于寻找食物,一个个钻出穴巢,正是捕猎的大好时候。合化不想发财,况且发财之后会让人“割资本主义的尾巴”,他只想弄几张兽皮。忽然,合化发现几滴血滴,他还闻到了野狼味。一深一浅的脚印伸向山谷,合化马上想到一个负伤的人在狂奔乱跑。这个意念闪过之后,合化便试弩弓装弹药迎着山风寻觅脚印追撵而去,越过荆草越过藤蔓冲下山坎。终于,他看到一条下垂着肚子的母狼,还看到狼的不远处躺着一个人,母狼好象发觉什么,竖起耳朵伸出舌头睁圆红眼睛惊视着周围。突然,母狼发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瞄准自己,它激怒了,狂嚎几声扑向合化。“咚”的一声枪管炸裂了。
合化第一次打山守猎,枪药装得太多,是为自己壮胆,但吃下满满实实枪药的老枪管不太情愿为他效命,宁愿引暴自己。合化手臂发麻,一阵晕眩昏倒在地。醒来时,合化看到黑爷正呼唤着一个头发散乱的人,他身边是一条喉颈涌血的狼。合化走向黑爷,发现黑爷怀中是个身体虚弱的娇小女子,正艰难地吐着一丝丝气息。她就是叶子。几天后由黑爷主婚,合化和叶子入了洞房。
古疯婆子很乐意让合化夫妻住在她家,她说,文若秋走后,院子里总象少些东西。叶子很讨人喜欢,她的体内总有一种炽热在燃烧。叶子矮小的身材仿佛蓄满力量,鼓鼓的乳峰象富有弹性的豆腐块在院子东南西北屋不停地**来**去。帮古疯婆子折洗被褥,帮黑爷缝做衣服,帮罗盼霞料理家务。
叶子这种习惯一直保持到院子被钉上黑桑树街的门牌号码。古疯婆子不让叶子搬到罗盼霞那儿去住,合化受过黑爷的嘱托要他照顾古疯婆子,受过黑爷救命之恩的合化也没有搬出去的打算。合化和叶子利用他们家宅地临街的优势开了个饭店,合化和叶子总是风风雨雨地从饭店到罗盼霞和古疯婆子那里往往返返。罗玛丽考上大学后,把他们家的饭店改造成咖啡馆,罗盼霞看到女儿罗玛丽能在咖啡馆里很流利地和外国人对话,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一天,罗盼霞忽然从电视上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播音员旁白:墟城市市副市长杜卫东和市劳动局长张张到天鹅宾馆拜晤日本山头火电器公司总裁川岛一行,川岛是墟城市人民的老朋友,这次他携夫人夏子和雪岵大师、良子小姐罗盼霞的头有点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