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一章 爆炸案调查

一月二十四日,晚上。

迎春大街和望海路的十字路口处。

既是人们下班的时候,又是需要掌灯时分。

刑警队的教导员鲁建华和女特警铁瑛来到了这里。

她们俩是按照刑警队的决定,兵分两路,对“1•17爆炸案”进行深入调查,作为其中的一路,来到这里,寻访群众,做现场和现场周边的调查。另一路是有刑警端木永青和刑警小王去华莱山宾馆,对令狐智的公司的内部的人员,做深入调查。

鲁建华说:“咱们找那些在这儿做买卖,摊位相对比较固定的,他们对于爆炸案的前前后后的有哪些异常情况,能有所记忆。”

铁瑛说:“有道理。”

鲁建华说:“咱们先找距离爆炸地点较近的摊位。”

铁瑛说:“距离爆炸地点较近的是那个卖报亭。”

鲁建华说:“找那个卖报的。”

铁瑛敲开了卖报亭的门,说:“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来了解十七号的那个爆炸案的情况。”

卖报的是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她说:“你们需要了解什么情况,说吧。”

铁瑛说:“那天轿车发生爆炸的时候,你在这儿吗?”

卖报的妇女说:“在这儿。”

铁瑛说:“发生爆炸的前前后后,在你的印象里,发现有什么可疑的迹象吗?”

卖报的妇女说:“我是天天坐在我的报亭的里面卖报,我的眼睛基本是对着这个小窗口,周边有什么可疑的迹象,我在里面也看不着。”

铁瑛说:“发生爆炸的当时呢?”

卖报的妇女说:“发生爆炸的当时啊,可是不得了哇,只听一声巨响……接着是我的亭子的玻璃,稀里哗啦,震碎了一些玻璃。我的面部被碎玻璃刺伤了,脸上都是血,我被震昏了过去……后来,我被送到了医院……还好,都是皮肉之伤。我想,要不是我这亭子间里到处都挂着书刊,堆着书刊……我的脸,非得被这亭子间的玻璃毁了容不可。”

铁瑛说:“你再回忆一下,你没有感觉到发生爆炸的前后,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可疑的迹象吗?”

卖报的妇女说:“没有,可是,我遭受的这些损失,谁能给我赔偿啊?”

铁瑛说:“你了解一下周边的人,如果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迹象,及时向我们报告。如果案子破了,或许你能得到赔偿。”

卖报的妇女说:“这么一说,我还真希望你们警察早点破案。”

鲁建华说:“你放心吧,犯罪分子迟早是要落网的。”

鲁建华和铁瑛又来到了售报亭旁边的一个卖菜的摊位前,卖菜的是一对中年夫妇。

鲁建华对中年夫妇说:“你们好,我们是市刑警队的,那天轿车发生爆炸的时候,你们夫妻在场吗?”

中年丈夫说:“在。”

铁瑛说:“爆炸案发生的前后,你们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者可疑的迹象?”

中年丈夫说:“没留心。”

铁瑛说:“那么,案发的当时呢?”

中年妇女说:“案发的当时啊,啊哟,别提了。爆炸声一响,我这儿正有几位来买菜的,吓得扑倒在我菜摊上,我的菜摊的架子倒了。然后,又连滚带爬地踩过我菜摊……我的新新鲜鲜的菜,可是损失不少。”

中年丈夫说:“我们可是小本生意,你们公安局能给我们赔偿点损失吗?”

铁瑛说:“破了案了,抓到了制造爆炸的犯罪分子了……赔偿的事,可以提出来。”

中年妇女说:“咱们的菜,赔不赔也不要紧,也不值几个钱。”

鲁建华说:“你们如果听到了有可疑的人或者可疑的迹象,及时地报告我们刑警队。”

中年夫妇说:“好。”

鲁建华和铁瑛把警车往前走了二十几米,停在了一个卖奶的摊位前。

“喂喂,我说警察,别把警车停在我这儿,挡着我的摊位,耽误我做买卖。”卖奶的是一位面部清癯,但是,眼光却炯炯有神的老大爷。看样子,有个七十五、六岁,身体却挺健朗。他不满意地对着走下警车的鲁建华和铁瑛说。

老大爷的摊位上是各种各样的袋装的鲜奶,还有各式的面包……旁边还有一板豆腐。

铁瑛笑了,说:“对不起啊,老大爷,我这就把车开到前面去……”

铁瑛和鲁建华都上了警车,铁瑛把警车开到了前面。

鲁建华说:“这个老头有点怪,仿佛是看着咱们的警车来气?”

铁瑛说:“瞧这老头的气质和说话的做派,还真的不像个卖奶的……我看这个老头不一般。”

鲁建华说:“不知道发生爆炸案的时候,这个老头是否能在场?”

铁瑛说:“问问他去。”

她们又来到了老头买奶的摊位前,鲁建华说:

“老大爷,您好……”

“你这丫头别来打扰我,我在这儿卖奶呢。”老大爷睬也不睬地说。

“我来,是要向您打听个事儿。”鲁建华说。

“你最好是别来烦我,我在这儿是替我儿媳妇在这儿卖奶呢。”老大爷说。

“您儿媳妇呢?”鲁建华说。

“我是每天这个时候,来替换她回家吃饭,她家里还有四个月大的婴儿,需要喂奶,再说她下岗了,她们自己也得干点什么……我呢,也就帮帮她们……”老大爷说。

“老大爷,你真够辛苦的了。”鲁建华说。

“谈不上辛苦,命苦。”老大爷说。

“老大爷,您肯定是位老干部。”铁瑛说。

“看你的装束,是位武警,当兵的,我也是当兵的出身,”老大爷说,“不过,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当兵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我十几岁就跟着解放军下江南了……”

“这位盖老爷子是建国前的老干部,是铜材厂的老科长。”旁边卖木耳、蘑菇、枸杞子等干货的年轻人插嘴介绍说。

“噢,是我们的老前辈。”鲁建华说,她对卖干货的年轻人说,“你贵姓?”

“免贵,姓吴。”小吴说。

“老前辈,那天在这儿发生爆炸案的时候,您是不是也在这儿?”铁瑛说。

“在这儿。”盖科长说。

“您的东西没因为爆炸案的发生,有什么损失吧?”铁瑛说。

“就是我的豆腐因为爆炸掀起的灰尘,弄脏了……”盖科长说。

“老前辈,没有因为当时的混乱,把您的摊位撞翻了吧?”铁瑛说。

“没有,当时,我的摊位的前面横着一辆桑塔纳警车。”盖科长说。

“桑塔纳警车?它挡住了您,影响您的生意啊,您没有让他们把警车开到一边去?”铁瑛说。

“不但盖科长说了,连我都说了,但是,那个警察说是他们在执行公务……还有一个穿便衣的呢……”卖干货的年轻人小吴说。

“那个穿便衣的猴头巴脑的,不像个好人样。”盖科长说。

“喝,那个穿便衣的还挺横的呢,嘴里叼着个烟卷儿,嘴唇子上有道疤痕,像似豁嘴缝上了的,小样儿,仗仗依依,横眉立目的,好像这个马路是他家开的。”小吴说。

“不像是天生的豁嘴,像似在哪儿打架,让人家揍的……”盖科长说。

“穿便衣的那个,身体可倒是轻飘、灵巧,上下警车都很麻溜儿。”小吴说。

“那个警察像似也有个功夫……走起路来,脚步矫健、轻松。”盖科长说。

“哪有这样的警察?警察应当做便民服务的事儿,哪有不考虑民众利益的?”鲁建华说。

“更可气的是,发生了爆炸案,你当警察的,本该上去,或者救助,或者维持现场……这个警察可倒好,爆炸声一响,他却开着警车一溜烟儿地跑了,完全不顾警察的职责。”盖科长说。

“爆炸声响了之后,那个穿便衣的颠呵颠呵地从那边跑回来,钻进了桑塔纳警车,……然后,警车就开走了。那时候,这马路上一片慌乱。”小吴说。

“我看那个警车这么不负责任,我看是看不下去的。我在企业是干保卫科长的,发生事儿了,是要冲在前面的……哼,现在这些人,也包括你们警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盖科长说。

“老前辈,您做过保卫科长,肯定是有职业习惯的,您记住桑塔纳那辆警车的车牌号了吗?”铁瑛说。

“我记下来了,我怕我的记忆力不好,还特地用笔把那台桑塔纳警车的车牌号记了下来。”盖科长说。

说着,他翻他钱盒子,从中拿出一张纸,递给了铁瑛。

铁瑛看了看那张纸上记录的桑塔纳警车的牌号,又递给了鲁建华。

小吴说:“这台桑塔纳警车来这里不只这一次,来了几次了……说是有公务,也没看他们执行什么公务。自从发生了爆炸案之后,就再也没有来。”

鲁建华说:“盖科长,还有小吴,谢谢你们提供的情况。谢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支持。现在你们正忙着,明天上午,我过来接你们到我们刑警队去,我们刑警队有画师,你们描述他们的长相,我们可以把这两个人的形象画下来……你们看好不好?”

盖科长和小吴说:“好。”

鲁建华和铁瑛向盖科长和小吴说了声:

“再见。”

她俩上了警车,鲁建华说:“这个桑塔纳警车的牌号,是华莱山街派出所的。”

铁瑛说:“我们还到华莱山街派出所去吗?”

鲁建华说:“不,直接回刑警队。至于这个警察到底是谁?明天把盖科长和卖干货的小吴找到我们刑警队,让我们的画师小范把他们的长相画出来,自然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铁瑛说:“好吧,回刑警队。”

鲁建华说:“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很重要,要直接跟诸葛队长汇报。”

于是,她们开着警车,回刑警队了。

一月二十五日,上午。

刑警队。

铁瑛用警车把盖科长和小吴接到了刑警队。

刑警的小范是刑警队的画师,他根据盖科长和小吴的描述,把那天警车上的警察和穿便衣的人的长相画了出来。

刑警小范把画完了又经过盖科长和小吴反复核对的两张画像,送给了刑警队长诸葛祥瑞。

诸葛祥瑞把画像拿在手,端详了一下,马上就判定说:

“这个警察是华莱街派出所的所长苑大有。”

刑警小范说:“队长,你没有判定错?”

诸葛祥瑞说:“不会的,我们之间太熟悉了。”

刑警小范说:“怎么办?”

诸葛队长说:“找他核实情况。”

刑警小范说:“谁去?”

诸葛队长说:“你认不认识苑大有?”

刑警小范说:“不认识。”

诸葛队长说:“不认识,好,就找不认识他的人去。我看,你和铁瑛去吧。”

刑警小范说:“好,我跟铁瑛去。”

华莱山街派出所。

铁瑛和刑警小范。

铁瑛说:“苑所长,我们来了解一些情况。”

苑所长说:“好啊,有什么情况,尽管说吧,只要我知道的。”

铁瑛说:“一月十七日,你开着警车出去了吗?”

苑所长说:“是的,我开着警车出去办案了的。”

铁瑛说:“你开着的警车是……号桑塔纳警车吧?”

苑所长说:“不对,我记得那一天,我开的是另一台警车,虽说也是桑塔纳,但是,并不是你说的那一台。”

铁瑛说:“苑所长,一月十七号,你开着你说的那台桑塔纳警车到迎春大街和望海路的交叉路口处了吗?”

苑所长说:“没有,那儿不是我们派出所的管辖区域,我不会到那儿去的。”

铁瑛说:“你开着你说的那台桑塔纳警车,没有路过哪儿吗?”

苑所长说:“也没有路过那儿。”

铁瑛说:“有人说你曾经把桑塔纳警车停在了那里。”

苑所长说:“不可能,如果有人认识我,你把他找到这儿来,我问问他……”

铁瑛说:“苑所长,你仔细地回忆回忆,是否到迎春大街和望海路的交叉路口去过?”

苑所长说:“我刚才仔细地回忆过,的确没去过那个地方。”

铁瑛说:“你确定?”

苑所长说:“确定。”

铁瑛说:“我们能看看我们所说的那台桑塔纳警车吗?”

苑所长说:“可以,现在就停在院子里,你们自己去看吧。”

铁瑛和刑警小范来到了华莱街派出所的院子里,走到那台桑塔纳警车的旁边。她们俩仔细地观察这台桑塔纳警车,这台警车已经清洗过了。但是,在桑塔纳警车的风挡玻璃的下边的边缘处,仍然可以看见有些许灰尘。铁瑛和刑警小范用小刀,轻轻地精心地搜刮玻璃和胶条之间的灰尘,然后,把这些许的灰尘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透明的塑料袋里。

她们要把这些灰尘作为样品,带回去,做化验,看看有没有炸药的粉尘?如果有,再和“1•17爆炸案”的炸药粉尘相比对,看看其化学成分是否一致?

然后,她们回到了刑警队。

端木永青和小王,正在向诸葛队长作汇报。

端木永青说:“我们到了华莱山宾馆,拿出我们所画的两张图像。他们一眼就认出了两个人都是谁,一个是我们华莱山街派出所的所长苑大有,华莱山宾馆属于华莱山街派出所的辖区。另一个是他们宾馆的修理工,叫邢士途。邢士途被华莱山宾馆聘用,就是苑大有推荐的。邢士途和苑大有是师兄弟,少年的时候,所拜的是同一个师傅,学习 ‘飞檐壁虎’ 轻功。他们在房脊和墙头上走路,如履平地;攀墙附壁,赛过壁虎……”

诸葛队长说:“见到邢士途本人了吗?”

端木永青说:“他们说,在他们总经理被炸死的第二天,邢士途就不辞而别了。”

诸葛队长说:“邢士途能接触到令狐智的轿车吗?”

端木永青说:“他是修理工,令狐智的轿车的简单的毛病,都是由他做修理的,也就是说,他至少能拿到令狐智的轿车的钥匙……”

诸葛队长说:“这一段时间,有人看见过苑大有去找过邢士途吗?”

端木永青说:“我们走访了宾馆里的几个人,他们都说苑大有找过邢士途。”

诸葛队长说:“看来,‘1•17爆炸案’,苑大有和邢士途有重大的嫌疑。”

刑警小范说:“我们扣押华莱街派出所的所长苑大有吗?”

诸葛队长说:“你们赶快到局里的化验室,把你们所取来的那台桑塔纳警车的灰尘,送检。有了化验结果……我们再向丛局长汇报,请示一下,看怎么办才好。”

一月二十六日,检验报告出来了。

铁瑛和刑警小范所提取的灰尘样品,里面含有炸药尘埃,其化学成分跟“1•17爆炸案”所使用的炸药的化学成分是一致的。

这就证明了盖科长和卖干货的小吴,所提供的证言是实事求是的。华莱街派出所的那台桑塔纳警车的确在现场,驾驶那台桑塔纳警车的人就是苑大有。

尽管苑大有百般否认,但是,证人、证言、证据,都说明苑大有在爆炸的现场,并且在爆炸完成之后,迅速溜走了。

据此,丛局长批下对苑大有和邢士途的拘捕令。

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邢士途已经不辞而别。

无论是在华莱街派出所还是在苑大有的家里,都已经没有了苑大有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