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头一天,人们都还认为,宋飞龙高升之后,局长位置肯定是范建伟的。
现在有了变数了。
即使宋飞龙挪位置了,那么谁将是未来的局长呢?
是范建伟,还是温纯?
这才是城建局上百号人必须考虑的关键。
从经历、年龄上来看,范建伟与温纯差不多,但是,范建伟没有基层工作的经历,一直在城建局从技术管理人员到处长到现在的副局长,与一直负责县里招商和项目建设而成名的温纯相比,没有了任何的优势。
当然,官场是变幻莫测的,能力、经历、成绩其实在其次,如果有关系有背景,这些就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如果市里主要领导看好谁,那么别的人干多好都没太大的用。
一般的处级干部个别常委还能说上话,到了局长、县长、县委书记这一层面,只有市委书记和市长能有最终拍板权。
这才是范建伟惶惶然的最大命门所在。
范建伟的岳父已经退休了,而温纯的后台席菲菲却如日中天,这么一比,范建伟就更没有优势了。
政府部门的人员,从大的概念上来讲都属于官场中人。
官场中人,最需要考虑的是站队问题。
机关不怕没能力,就怕站错队,站错了对,就等于拜错了山头,跟错了领导,那么仕途什么的儿都会一直背下去。
机关有句很著名的玩笑话:宁可上错床,不可站错队。
可见,跟错人、站错队对一个机关人员来说,是一个比上错床还更为严重的错误。
温纯被明确为党组成员,副局长,重点办的常务副主任,这说明什么?
说明就是宋飞龙走了,局长的位置也轮不到范建伟。
于是,有人的在惋惜,有的人就在看笑话。
惋惜的人,肯定是跟上了范建伟的铁杆兄弟和跟随他的人,如审批办的柳广泉之流。
看笑话的人,肯定是范建伟圈子之外的人,这里面就有工程技术处的处长黄剑波,计划财务处的处长唐婉怡等人。
一人得道可以鸡犬升天。
一人失势也可能殃及池鱼。
这就是机关的基本规律。
城建局人心浮动的时候,局长宋飞龙正在市长谭政荣的办公室里进行着一次长谈。
常委会议之后,温纯的任命就算是铁板钉钉了。
谭政荣还是不放心宋飞龙,一大早就把他召到了办公室。
宋飞龙从高琼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去了市政府,高琼则撅起屁股穿上衣服到了城建局。
谭政荣很正式地通知宋飞龙,温纯马上就要到城建局报到上班了。
宋飞龙鼓鼓眼睛,没有说话。
谭政荣知道这是宋飞龙不太情愿的表示,于是,他很严肃地说:“小宋,不管怎么样,温纯去了城建局,你作为一把手要从大局着想,不能意气用事,要按照我们既定的意图,推动九里湖大桥的拆除重建,如果坏了事,你的副市长肯定要泡汤,要是惹恼了老爷子,你就死定了。”
谭政荣私底下和宋飞龙一个人谈话,习惯用老爷子来称呼粟文杰。
谭政荣把老爷子抬出来,这说明已经和老爷子通过气了,宋飞龙不得不抬起头来表态:“请谭市长放心,我回去后一定争取把温纯团结在一起,把领导交办的事情做好,不辜负你和老爷子的期望。”
谭政荣就说:“小宋,做任何事要深思熟虑,目光不能太短浅,这样才能做大事成大事,才有机会一步步前进。官场上,是靠位置来说话的。把温纯用好了,你的位置就会来得轻而易举。我还是那句话,有时候,借别人的力来打人,往往比自己发力更有效果。”
宋飞龙犹豫着说:“我能理解老领导的良苦用心,我只是有点担心那个范建伟。”
“哦,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靠着老岳父的关系混得目中无人了,这种人很危险。”谭政荣一针见血地指出。
宋飞龙说:“是的,我就是担心他不配合,反而捣乱。”
谭政荣不屑地说:“说句难听的话,他这样的副职就是一条狗,为正职争面子的狗,如果这条狗整天捣蛋,不如换了算了,想做这条狗的人太多了。”
“可是,他老岳父毕竟还……”
谭政荣严厉地打断了宋飞龙的话:“到底是你副市长的位置重要,还是范建伟的脸面重要,不要因为这样一条狗,打乱了我们的工作节奏。小宋,我看你是在拿范建伟说事,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心里有疙瘩,对不对?”
宋飞龙不敢正视谭政荣的眼睛。
“范建伟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难道你宋飞龙也不知道吗?九里湖大桥建设的全过程,你都是参与了的,从钱霖达透露的信息来分析,老爷子也是知情的,如果你还掂量不出其中的分量来,我可以请示老爷子,给你换地方。”
谭政荣把话说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宋飞龙彻底放弃了顽抗。
“我……不多说了,请市长指示吧。”
见宋飞龙确实服气了,谭政荣换了一副口气,亲切地问道:“小宋,九里湖大桥拆除方案论证得怎么样了?”
“没问题,按我们原先的思路整体拆除重建,这个方案通过做工作,已经获得了大多数专家的认可。”这是宋飞龙近期的工作成绩,所以说起来也是信心十足。
“这就对了嘛,事在人为啊。”谭政荣鼓励完了,又叮嘱道:“小宋,等温纯到任之后,你和他共同签字之后,尽快把方案报到市里来,一旦审批通过,就可以走招议标程序选定施工单位。记住,一定要温纯也签上字。”
宋飞龙很有把握地说:“他是重点办的常务副主任,当然应该签字。”
“他能签当然好,不过,我还是很担心他会横生枝节。”谭政荣不无担忧地说:“这不仅是一个厘清责任的手续,也是摸清温纯态度的一块试金石。”
“我明白,市长。”宋飞龙排除了私心杂念之后,还是有他的一套的。“我会从他上任的第一天起就给足他面子,尽最大的努力把他拉过来,实在拉不过来的话,我就想办法拉他下水,我想,只要我们踩住他的小尾巴,就不怕他不听从我们的摆布。市长你看,分这几步走行不行?”
“好!”谭政荣终于露出了笑容。“小宋,不愧是老爷子身边出来的人,政治斗争的思路清晰,手段高明。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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