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为建新家开始捞钱 二、
二、
买房子需要钱,原来那一百多万是他当上县长以来逢年过节收的红包,几年的积累让老婆一个早上就给卷走了,只是给他留下一个离婚证,再等几年的红包显然是太慢了一些,最快的方法是让梦莎的弟弟多接一些活,有了工程就有了钱。他和梦莎做了一个约定,以后的工程优先给他,挣的钱四六分成,梦海拿六,他拿四,梦海当然愿意,一项工程挣多少钱只有梦海说了算,什么四成六成的,全是一句话。正是因为这个约定,最后把褚为民“约”了进去。
褚为民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峰山县里稍大一些的工程他都要插手。
县电视台、广播事业局按照市里的要求合并成了一家,谁搬谁那去也不够用,经过协调,谁都不搬了,把两座二层小楼都买了,市里再补一点钱盖个新楼,其实这两家单位原来的位置都是县中心,位置好,价钱就高,在比较偏一些的地方盖楼钱足够了,主要是把工程造价往上提了一些,留出些钱来买一些更好的设备罢了。电视台的摄影摄像设备有高有低,一两万的摄像机也能将就用,最好的一台上百万的也有,褚为民的意思很简单,两头的都不考虑,买一台十几二十万的就不算次了,级别在那摆着,不就是一个县电视台吗?县电视台台长岁数到站退休了,由副台长主持工作,对褚为民的话自然是百依百顺,半点不敢打折扣。
盖一座五层的楼,基建这一块就要五六百万,算上内外装修要七八百万了,这个肥活,最好打交道的就是公家,只要拿钱封住了主管的嘴,工程质量的好坏他就看不见了,封的是嘴,眼睛也看不见了,可见钱是个好东西,钱能让人变成瞎子,聋子、哑巴,更能让人变成疯子。
眼下褚为民就疯了。县委书记蒋明生和电视台、广播事业局的一把手都打了招呼,县广电局大楼的修建工作由县城建局主管,公开招标,这是褚为民同意了的。城建局长一下子像坐在了火炉子上,被烤的吱吱冒油,原来有三个人打了招呼,让他在公开招标的同时关心一下推荐单位。要是三个人说的是一家单位倒也好办了,偏偏是三个人推了三家单位,这三个人分别是蒋明生、褚为民、彭振声。一个比一个脑袋大,一个比一个胃口大,得罪了哪一个,城建局局长的位子坐着也难受了,摔下去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只是两个晚上的时间,居然急得直掉头发,枕头上散落着许多脱落的头发,把老婆吓了一跳。老婆是县医药公司的一名副经理,与县里几个医院关系都不错,问明丈夫掉头发的原由后,拉着局长到县人民医院,让大夫写了一份肝功能的化验报告单,以肝炎的名义直接住院了,这是让人讨厌的传染病,病好前再工作是不可能了,工作移交给了常务副局长。
常务副局长接手工作后,又被三位大人物约见,得到了同样的指示。常务副局长倒没掉头发,却是对外宣称被局长传染上了肝炎,还是急性的,也住院了。
正副局长住的都是县人民医院,各住了一个单间,气的局长背后同老婆一起骂那位常务副局长:“纯属他妈的胡说八道,说我传染的,我的肝一点毛病都没有!”
两人见了面还心照不宣的互相问候病情,两个人的老婆还互相推荐新药,而且都是一本正经的推荐。
更可笑的是县里三位主要领导都信了二位局长的鬼话,在让他们二人安心治病的同时,让城建局的班子成员都去做一个肝功检查,比较理想的是其他人都没有被传染上,问题并不太大,褚为民有指定书记负责这事。
县直机关的书记和乡镇政府不一样,乡镇政府的一把手是书记,县直机关的书记却是摆设,局里的工作都是行政一把手说了算,书记在被指定了负责这次招标工作后,同样也得到了三位领导的指示,他一下明白了两位局长住院的原因,他是没法在住院了,刚检查完身体,除了有点脚气以外,各部都正常。书记想了半夜之后,第二天找到褚为民。他的书记是褚为民提的,关系也不错,又有知遇之恩,合盘向褚为民端出了一切。
褚为民得知后是又气又恨,又觉得可乐,气的是明明是自己正管的事,二位书记多什么事,恨的是彭振声,你一个三把手应该摆正了位置,在我头上拔毛也太过分了,可乐的是二位局长,居然互相说是对方传染了自己,其实他妈的谁都没事。
褚为民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递给了这位书记,他自己的烟并不点燃,而是捻在手里,在面前来回看着,像是欣赏一件什么宝物,书记知道他有话要说,静静的等着。
褚为民说话了,他没有看着这位书记,而是看着手里这支烟慢慢的说:“住院的那二位局长虽然没有得罪谁,但也因此失去了一个坚定盟友,我向你打招呼的事是我的一位老领导托我办的,他对我有知遇之恩。”
说到这,褚为民突然话锋一转:“你的女儿今年大学毕业了?”
“时的,褚县长。”书记答道。
“工作落实了吗?”
“去当了小学老师,不过她并不满意。”
“大学什么专业?”
“学的金融专业。”
“你回去问问她,县财政局、县政府办公室两个地方她可选一个,明天以前回我电话。”说着,褚为民站起来,准备送客了。
书记回了家,关上门,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静静的回忆着褚为民的话,思路也清晰起来。“失去一个坚定地盟友,知遇之恩,给女儿找了全县最抢手的工作。”第一句话在明显不过了,如果做了这事,尽管你得罪了两个人,却得到一个坚定的盟友,他说他的领导,实际上是在点我,他对我也有知遇之恩,女儿的事明天给他回话,如果自己不帮他做这件事,还能让他办女儿的事吗?不是县级以上或其他极硬的关系想进县政府办或县财政局是不可能的事,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门声一响,听脚步他知道是女儿回来了。他打开门看着女儿说道:“县财政局和县政府办公室你想去哪个单位?”
女儿听愣了:“爸,您没事吧?”
“回答我,想去哪个单位?”
“当然是县政府办,这出去有多牛啊,到哪都好办事!”
书记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拨通了电话。
“褚县长,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十天后,您看结果吧!”
“明天上午让你女儿去县人事局报到,还是去县府办吧,对她以后的进步更有利。”
“好,我听您的!”
一场交易完成了。褚为民没说一定让他办这事,书记也没说一定办成这事,双方的谈话中就没提招投标这几个字,心照不宣,彼此默契,互通有无,互惠互利,这就是政治,这就是官场,虽然你为此树立了对立面,但也赢得了可靠的保护伞,在失去的同时也得到了。至于未来你的保护伞这一级的人在互相搏杀中谁胜谁负是你所左右不了的,听天由命是你唯一的选择。许许多多的官场之人都会遇到过这样两难的境地,一念之差之间:对了,以后会芝麻开花节节高;错了,以后会无可奈何花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