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养羊成了突破口 二、
二、
临上车的时候，乡长南培新紧走了两步，帮冯勇拉开车门，笑容满面的站在那里看着冯勇。冯勇握着他的手说：“努努力，靠山屯养殖业要是出了彩儿，我会建议市里来人参观考察！”说完手又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这一次用力其中的含义南培新感觉到了，冯勇上车了。
褚县长正拉着赵铁伟说：“明天你去交通局找龙局长，要保密，都找我打井我可没法招架了。”
赵铁伟说：“谢谢您，我会做好的。”
乡长卫平顺就站在车旁等着给褚为民开车门，始终面带微笑，基本上说不上话。
酒席散了以后，各回各家，基本上是满意而归，唯一睡不着觉的是毕云涛。今天饭桌上，没有他说一句话的机会，敬酒他也不敢，级别差的太多，自己也是大学毕业，苦干了四年多才到了乡办主任，可他妈还是副的，两年多了也不扶正，按赵铁伟这发展势头，超过自己只是时间问题了，自己是寡妇睡觉上面没人，赵铁伟则是刚结婚的新娘子，上面有人还特别硬！不过通过两次吃饭，他认定了一个道理，赵铁伟前途无限，空间巨大，一定要搞好关系，这人早晚是自己的领导，还是早些培养感情为好。
他不知道的是，乡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乡书记卫平顺给自己的小情人留着呢，小情人三十出头，刚提了计生办副主任，怎么也得再过个一年半年再提正职，乡办主任这个位置早就是她的了，毕云涛这里还在傻老婆等汉子。
南培新回家后，也在反复想冯勇说的话，努努力，靠山屯养殖业要是出了彩，我会建议市领导来参观考察！这是什么意思呢？是鼓励我？不可能，和他没那交情，是？突然他醒悟了，这是让赵铁伟的工作出彩！难道是想让我安排一下赵铁伟？
县长褚为民第一次和冯勇吃饭，感觉很不错，以后还要加紧联系，赵铁伟给他的印象很深，是块好料子，将来能为自己所用就好了，准比靠山屯的两个一把手强。潜意识里他也明白了，卫平顺是县委书记蒋明生的人，他是看蒋明生活动着要走了才跟自己近了起来。他很懂得一个道理，狗摇尾巴不是冲你来的，是冲你手里的骨头。
所有的人中只有赵铁伟还不太懂官场之事，多喝了几杯酒，半躺半坐的在炕上抽着烟。冯勇今天的举动让他非常感动，他以为遇到了知音，他怎么也想不到是因为冯勇送他来靠山屯乡时，他在车上说的一句话：东川省有什么事瞒得住钱洪涛。
他给冯勇发了条短信：“冯哥，一切都在我的心里了，谢谢！”
冯勇看着短信笑了，一是没白来，二是他真喜欢赵铁伟质朴的样子，整个酒席之间，赵铁伟一直是稳稳当当，彬彬有礼，举手投足之间，显示出了一种大城市人特有的大气，这是土生土长的乡村干部所不具备的一种特质，这种特质在乡村一级干部中并无特别优势，一旦再往上走，这种优势就会突出起来，本地乡村干部的一身土气没有教养将会制约他们的发展，像农民出身的卫平顺书记在饭桌上居然扬着头把手抻进嘴里去掏牙缝里的肉丝，更可气的是掏出来以后看了一眼居然又吃了下去，这样素质的人怎么可能再往上走一步？占着现在的位置已经是个意外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韩叔就起来了，他让老伴做早饭，他去村东头借拖拉机，打开院门一看吓了一跳，一辆客货两用汽车堵在了家门口，方向盘上一个人趴着觉，大清早上六点多，会是谁呢？一拍车门子，司机醒了，一看是乡办毕副主任，赶紧让进了院子，又叫起了赵铁伟。毕云涛坐在院子里，看着那几只羊。
赵铁伟听说是毕副主任借了一辆客货两用车，早就等在门口时非常高兴，赶紧过来谢毕副主任。
毕云涛说：“今天到市里，来回九十多公里的路，还要拉羊回来，我怕你和老韩村长受不了，连夜借了个客货两用车，人坐着舒服点。”
赵铁伟忙递烟过去：“太感谢毕主任了，让您费心了。”
“都是为了工作，没那么多事。”三个人吃了早饭，一起上路了。
去三河市畜牧局必须经过县里，到县城时已过八点了，赵铁伟让毕云涛在县交通局停一下。赵铁伟一个人进了县交通局。
交通局是有钱的单位，局长龙永发今年40岁，干局长五年了，是县长褚为民的人，一手提起来的干部，此时局长的位子他已没有了兴趣，眼睛盯着副县长的位子，褚为民也许了愿，换届时会推他一把。现在他对褚为民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赵铁伟和龙局长一见面，龙局长非常热情，把赵铁伟让到办公室的沙发上，亲自为赵铁伟倒上一杯茶，笑着说：“是个年轻干部呀，说吧，村里遇到了什么困难？”
赵铁伟早就和老韩村长盘算过，将来村里有了钱要家家户户通自来水，爷俩还算过账，人工自己出，材料费最多三万多块，今天本想只说打两口深井的事，可看龙局长如此热情，一张嘴要求就加大了好几倍：“村里就是想打两口深井，建一个水塔，修一个蓄水罐，给各家各户铺上管子，通上自来水，我们算了一下，最多四万块钱就够了。”
龙局长一听，心里转开了，昨天晚上褚县长来电话说的是打两口井，没提各户通自来水的事呀！心里一转，表情就不一样了，笑模样也停住了。
赵铁伟看龙局长直打愣，忙笑着说：“龙局长要是不方便，我再找褚县长想别的办法。”
龙永发脑子里突然又想起褚为民的话：多帮帮国家级贫困乡，也是我们做领导的应尽的义务，这赵铁伟要是真找到褚为民那里，褚为民一定会不高兴，都是公家的钱，自己何必得罪人。想到这马上又露出笑脸：“刚才我走神了，四万块钱拿得下来吗？”
“没问题，龙局！”
龙永发拿起电话打给财务科，让他们送一张四万块钱的支票来。又叮咛赵铁伟说：“支票你拿走，你想办法让打井队开一张四万元的打井发票来，再以乡政府的名义写一份‘国家级贫困乡群众吃水难需要打深井’的报告，要盖乡政府的章，这样手续就完备了。”
刚说完，支票送到了，赵铁伟拿过看了一眼说：“龙局，我们怎么谢您呢？”
龙永发哈哈一笑：“谢褚县长吧，别上外面说去就行了！”
赵铁伟收好支票，站了起来，龙永发把他送到了办公室门口。
赵铁伟出门上了客货两用车，压不住心中的喜悦问老韩叔：“上回咱俩算的全村户户装自来水要用多少钱来的？”
老韩叔头靠在车上，半眯着眼说：“人不大，记性不好哩，连打井再装自来水，人工自己出，材料费最多四万！”
赵铁伟拿出支票送到老韩叔眼前：“您老看看这是几万？”
老韩叔接过支票一看，忽然坐直了身子，大喜道：“你是个圣人哩！你是个神人哩！这是打井的钱？”
赵铁伟点点头。老韩叔咬了咬牙说：“娘的，今天还要杀一只羊，吃烤全羊，买几瓶三十多块的东川烧白！喝个够！”
毕云涛开着车，像喝下了山西老陈醋，心里酸酸的。，觉得自己今天来对了，上次赵铁伟在车上笑话自己的名字，没给他轰下车去也对了。
在现实社会中，想做好事情需要关系，想做官就更需要关系，这两个系统自己都是空白，而赵铁伟简直成了点石成金的人了。
老韩叔兴奋得像个孩子，高兴地说：“咱们从市里拉羊回来的时候，上一趟县打井队，让他们派人明天到村里看看，也好盘算盘算价格，买水管子的事要各家各户得算，十天半月的就能各户通水了。”
市畜牧局养殖基地到了。见了局长，报了姓名，局长安排吕东技术员带他们去看羊。只看了一眼，老韩村长就拍起了脑门子，连声赞叹道：“干他亲娘哎！这是羊吗？快追上小毛驴子了！”
毕云涛也看愣了，论分量这一只羊要顶三只多本地羊。
技术员吕东介绍到：“这三只种公羊，目前在三河市是没有超过他们的了，省畜牧厅引进了三十只，三河市就这三只，今年最好用，旺盛期就三年，以后慢慢就不行了。你们要好好保护它们。”
老韩叔接过话说：“放心吧，我对我爹啥样对它啥样！”
一句话说的大伙哄笑起来。
吕东继续说：“中午吃完饭就走吧，局长安排我和你们一起走，怕羊到了新地方不适应，吃的喝的都有要求，人工**也得教你们，有些简单设备工具还得去买。”
赵铁伟急忙握住了吕东的手说：“太感谢了。”
中午的饭很简单，由于下午还要赶路，也有没喝酒，吃完饭就把三只小尾寒羊装上车，往回赶了。
三只小尾寒羊进村后，安置在了老韩叔家，放在别人家赵铁伟也不放心，还是天天看着心里踏实。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赶过来观看，绝大部分人被震住了，不止一个人说出了老韩叔刚看见种公羊时的赞叹语。
吕东做了硬性规定，所有人不许进院，只需在大门口往里看，一是怕惊着种公羊，二是怕不卫生，村民们岁数大的在门口看，年轻的就上了墙，山里人或现在或以前，都有过养牛羊的经历，这对他们不算什么，可他们祖祖辈辈也没见过超过一百斤的羊，像这三百斤大块头的种公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一定是不会相信的。
墙里开花墙外香，三只种公羊的到来，在靠山屯乡里，就像滚烫的油锅里掉进了几滴水珠，噼里啪啦的炸开了。令赵铁伟和老韩叔没有想到的是，外村的养羊户比本村的养羊户热情高的多。
农村人的人际关系和城里人的人际关系是大不一样的。城市人在高耸挺立的大厦里，门对门不来往只点个头的比比皆是，而农村人十里八村的亲套亲，关系套关系的数不胜数，有人分析，这是因为农民的土地是固定的，祖祖辈辈都要生存在这里。而中国人有个老习惯，宁可千里结仇，不和邻居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