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八章 矛盾
一刻钟后.天成市海关大楼顶上响起午夜钟声.
几乎就在严莫成半夜三更电话召华国军到家密谋的同时.远在长城大街1102号的公安局大楼内.李云南也在紧张忙碌着.思索着.
“好.好.就这样.”
“可以.你去办吧.注意安全、保密.”
关上手机.李云南感到一丝疲倦.
他点燃一支香烟.走到窗前静静地远眺着对面市检查院和更远的江山公园的城市夜色.半天.他都沒有动一动.
应该说.“猪王”白双喜不久以前莫名其妙遭遇突然袭击差点沒死了这一重大案件.发达村的老百姓可炸了.呵呵.在许多外人看來这个流流氓氓喜欢高调做人做事的家伙实在太过牛逼.让人看不惯啊.更有人..尤其是一些当官的人心里生恨.然而.他在发达集团和发达村内部.却是一个大家都非常喜欢和亲近的人.这与他高调不高调无关.因为他这么有钱的人.在老百姓屁民看來.如今有哪个不是如此牛逼霸道呢呢..
但是白双喜跟别人不同的是.他牛逼.是跟那些当官的.跟他们这些老百姓却平和.说话算数.办事也让人心服口服……
谁也沒有想到.即使是发达集团董事长、市人大代表、种猪王白双喜这么牛逼的人物.全国人大代表还沒当上.甚至于竞争才刚刚开始呢.人说死差点儿就沒让人给开枪干死了.而且还是跟踪当面开枪打得那么暴.那么惨.竟然横尸在自己的家门口..要不是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那么重视.市医院全力以赴抢救.白双喜肯定是沒命了……
这一重大事件仿佛是由于那几个穿迷彩服的神秘杀手引起的一场超级地震.它震惊的远不止白双喜个人和他领导掌管之下的发达集团、发达村.也远不止天成市老百姓和公安局.
其隆隆作响的巨大超声波还迅速震动了市委、市府、市人大和省公安厅.乃至以最快的速度又震惊了省委、省人大、省政法委等主要领导.
这个差点儿沒被子弹穿成窟窿网、碾成肉酱的汉子别看当时只是个“民营”. 却是不折不扣的市人大代表、发达集团董事长.除此之外.头上套着的那一系列光环.什么全国优秀乡镇企业家、什么全国先进……什么全国优秀……、全国知名……、全国……等等.就这一串“全国”.想不成为地震都不成.
还有一点.放下“全国”不谈.仅凭着这座城市城郊发达村支部书记兼村主任这块牌子.白双喜在当地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他一挨枪打.从此人们再也看不到他腋下夹个小皮包出入市委市府如履平地.进出公安局检察院法院更是小菜一碟的活跃身影了.
如今.白双喜的案子已经发生很长时间了.就连白双喜这个人也都基本脱离了过去的那个牛逼身份.由发达集团董事长、市人大代表、种猪王白双喜一夜之间变成了如今的市文化局副局长白双喜.可是由于白双喜给村民办了一些好事.福利事业也办得明白.形成这一巨大震波的除了他公司的所有员工之外.村民老百姓们纷纷不断地向上述机关上访质询.尤其是如今这个案子仍然沒破.几乎每天都有人上市委市政府去闹……
因此.市委市政府就对市公安局一次又一次地追问.上述机关在原有重视程度上迅速作出反应.先后作出重要批示.李云南局长也指示专案组：“迅速查明事实真相.全力追捕重大杀人犯罪嫌疑人.”
与此同时.杀手也被列为公安部a级督捕逃犯.
而作为这场超级风暴眼的公安局长李云南.压力可想而知..
如今.白双喜他马的沒事了.他们这些公安机关的领导却來罪了.案子一天不破.他们这些当领导的和下面负责同志就一天到晚忙活这些事情.
午夜了.
转眼五周过去了.案件背景及侦查情况仍然不够明朗.乱麻一团.李云南慢慢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套间内.凝视着办公桌上刚刚报上來的关于调查情况的进展报告.
尽管时间已经很晚.但他毫无睡意.思绪万千.
杀手连白双喜的司机也不放过.这使案件更加迷雾重重.其巨大的震波非但沒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失.反而令天成市公安局的上级领导机关在震惊之余.也被推到了震中的位置..一部分发达村村民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气愤过去之后.抱怨公安局不重视.是“粮食局”.跑到省里去要说法.更大的压力便相继而來.
多日來.他明显感到自己老了许多.
他马的.
对于这个白双喜.李云南心里也有气.李云南今年正好50岁.身高一米七七.体质强壮.精神饱满.尤其那双带有职业特点的眼睛时时闪着刚毅的目光.凝聚着熠熠光彩.显示出丰富的人生经验.
尤其是他那一头黑发由于经常性地使用外国进口的无害高档活性洗发产品.如今早已保养得乌黑锃亮.显示出自然而然的健康色彩.衬托着那张黝黑、棱角分明、能给人印象很深的脸.从警二十多年來.从基层一步步干到现在.就像一些进京做报告的全国英模一样练就了钢铁般的意志和百折不回的毅力.凭非同一般的智勇与各种犯罪分子及其团伙拼搏.九死一生.赢得了极大的声誉.成为天成各路滚龙烂虾以及“黑社会”人人惧怕的克星.
他办案非常有套路.有章法.跟手下刑警们亲如兄弟.由于脸长得黑.有人开玩笑说他装包公不用化妆.
然而.这一次.他的脸更黑了.
内部情况复杂.外部压力又与日俱增.因此.在白双喜被杀之前.他对这个名字虽然并不陌生.但是也并不多么熟悉.总之是他一來上任就听说过这个人.具体情况及其背景尤其内在关系和众多复杂因素与深层次的东西.他却是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人差点儿死了.社会反响又如此强烈.作为掌管全市社会稳定和安全之职.还有方方面面要务的他几乎沒有精力分神.一个猪倌算什么啊.当时全国正在开展百日严打.整个天成市上上下下有关严打方面的重要工作及跟上全省严打步伐与全国严打行动同步的工作.每天需要和等待他主持处理的大事千头万绪.忙不胜忙.
但是.他再忙.也沒有市委书记唐山的批示重要.
还有随之而來的市长陈至虚对于白双喜这个案子的指示精神.不过令人难以置信和十分诡异的是.如今白双喜不但沒死.反而进入了官场当官了……
而公安局这边.每天却仍然不得不继续抓紧抓好调查白双喜这个事情.省厅整天跟他要进度表.这不能不引起他的不满和严重疲惫不堪.
当天晚上发生那件事情时.白双喜和他的司机朱前进并非沒有目击者.然而这么重大的几个犯罪嫌疑人.犯罪事实又在一些目击者的眼皮底下.但是侦查阶段的工作却总是让他隐隐约约感到有一些难以抓到主要矛盾点.难以深入有效地推进到内核之中去.为什么.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了.通过举报两个逐渐摸上來的重要人物..也可以说嫌疑人.一个是人大代表工商局经济违法稽查分局长程少钳.由于身份特殊.正在上报市人大常委会请求正式立案调查……
另一个.前面说了.身份就更加重要和令人不安了.此人就是他的最重要副手之一严莫成副局长.那些穷凶极恶、一心一意就是奔要白双喜的命去的杀手.能在撞车之后跟踪到家门口直接轻而易举地枪杀.在他事后分析研究.认为有两个重要条件必须满足.事先如果不针对性地采取不正当手段进行训练、另外如果白双喜参加的那个老同学宴会沒有内应又怎么可能.至少.他们不太可能对于白双喜那天晚上的行踪掌握得如此准确无误..
难道杀手长了三头六臂.有千里眼、顺风耳.能上天入地不成.
但是.正是在这个重大的问題上.严莫成绝不这么看.他认为发达集团董事长、市人大代表、种猪王白双喜这次突然遇到袭击纯属偶然.
“他马的.如今咱们当警察的都知道.社会这么乱.大多数人连道德底线和人性都沒有了.几个小混子凑合到一起不了钱想杀一个董事长也正常啊.”
同样富有刑侦经验的李云南局长决不相信这一点.
社会再乱.犯罪分子再能.如果沒有人通风报信.沒有一个有组织的团伙和财力物力支撑.想要长期监视、跟踪特定的一个人.这一切放在庞大的国家法律专政机器面前也许微不足道.但是如果说几个人就能轻易办到.尤其是对于白双喜这种人物.又是在参加老同学宴会后被杀的.无论如何也无法令人相信.更让这位已有二十多年公安工作经历的领导者难以相信和困惑……
而且.不久前的那封神秘的举报材料里说.严莫成常常去程少钳开的新世界夜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