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韬光养晦 1
?上午的常委会后,程普、张克勤、李轶群来到江云天的办公室小坐。
程普说:“我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吧,是有关矿机厂官司的事。德国波恩地方法院已经受理了矿机厂对劳尔斯公司的索赔诉讼。有莱特公司的大力协助和策应,波恩地方法院很快就冻结了劳尔斯公司大部分在德国的银行存款,以防劳尔斯携款外逃。”
江云天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地说,“的确是个好消息,开局不错呀!
“还有一个好消息!”李轶群对大家说。
“什么好消息?快说啊!”张克勤迫不及待。
“沈筱宁从香港给我打来电话,说东方投资公司总裁张李玉萱同意在旅游开发区投资,并委派副总裁康祺为公司的全权代表负责此事。”李轶群说。
“好哇!”江云天说,“能促成这件事,恐怕与沈筱宁不无关系啊!”
“是啊!”程普说,“她毕竟是从咱宁康走出去的闺女,能不惦念着这块故土吗?不知道她的婚事办了没有?”
李轶群说:“我问过了,她说要回宁康举行婚礼。”
张克勤说:“看来她还是跟咱们宁康有感情!”
李轶群说:“江书记,她有一个请求。”
江云天问:“什么请求?”
李轶群说:“她希望你能给她主持婚礼。”
江云天不假思索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她为咱们宁康的旅游开发区立了一大功,我还要谢谢她呢!”
李轶群说:“她听了一定会非常高兴!”
江云天说:“李市长,请你告诉王炳华,让他尽快和飞鹏房地产开发公司联系一下,把旅游开发区的进展情况向吴总做一个详细的通报,就说我等着他掏腰包呢!你还要督促陈少峰赶快把旅游开发区的运作方案给我送过来,争取在月末上一次会,然后全面铺开。”
李轶群说:“好的!”
“还有,”江云天说,“关于你正式调任旅游开发区总经理的事,省委组织部已经有了态度。意思是在你自愿的原则下,可以这么做。我最后给你几天的考虑时间。”
李轶群说:“没有什么可考虑的了,我愿意做点实实在在的事。”
江云天站起身和李轶群握握手说:“那我就谢谢你了!”
中午,江云天急着要回家,因为昨天晚上他的爱人路菲回来了,而且带回了他们可爱的女儿。路菲是随同北京作家代表团到台湾访问以后先回到北京,然后接上女儿来到宁康的。女儿今年十一岁,上五年级。此时正赶上放暑假,所以她才能来到爸爸的身边。
昨天晚上江云天从宁康火车站接回她们母女的时候时间已过午夜,女儿睡得迷迷糊糊的,他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地看看女儿。
回到家里,女儿一下就扑向了他的怀抱。
“爸爸!”女儿铜铃般的声音让江云天沉醉。
江云天抱起女儿在屋里旋了一个圈儿。
“想爸爸吗?”
“想!”
“哪儿想?是你这张小嘴儿吧?”
“都不是,是心里!”
女儿长得很可爱,比同龄的孩子个子要高。白白的皮肤,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脑后梳着两条小辫,活脱脱又一个路菲。
她的小名叫妞妞。
“妞妞给爸爸汇报汇报,期末考试怎么样啊?”江云天放下女儿问。
“全班第五名。”
江云天故作嗔怪地说:“不好,怎么不考第一呀?”
妞妞说:“妈妈不让我考第一,她说考第一不一定有出息。”
江云天看看路菲说:“简直是奇谈怪论!”
妞妞说:“妈妈说她从来不考第一,她说如果考第一就成不了作家,只能整天在家里坐着。”
“是吗?”江云天说,“那是妈妈笨呀!你知道妈妈属什么吗?”
“属猪。”
“对呀,猪能考第一吗?”
江云天把路菲和妞妞逗得呵呵大笑。
吃完饭妞妞倚在爸爸的身边。这时候,路菲交给江云天一封信,这是台湾兄弟船坞公司董市长林子南写给他的信。
“你见到林子南先生了?”江云天接过信问路菲。
“是的,我专程拜访了他,他对你的关心表示感谢。”
江云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拆开林子南的信。
江云天先生台鉴:
承蒙阁下委托夫人来看望在下,不胜感激之至。听小女林莹说阁下对宁康旅游开发区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致使仙子大厦工程有望顺利建设,子南更是感激涕零!日前小女林莹不听在下的劝告,执意将开发商王增沛先生告上法庭。但子南深知王先生的处境,因此不想为难于他。但在下鞭长莫及,望江先生替子南教导小女,令其撤回诉状。所缺款额,在下愿如数补齐。切切!
顺请
教祺!
林子南顿首
江云天看完林子南写给他的信,不禁轻轻地叹息一声,他还不知道林莹状告王增沛的事。从这封信里,江云天能够读到林子南内心的苦涩,可见他对宁康旅游开发区仍然存有某些疑虑。但怎么能够让无辜的同胞承担不应由他承担的巨大损失呢?林莹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向对方讨回公道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江云天把信递给路菲说:“林子南先生还是信不过我啊!”
路菲看罢信说:“这也难怪。”
“我一定要还他一个公道!”江云天说。
……
等董伟清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市医院的高干病房里。
“这是怎么回事?”董伟清想爬起来。
坐在病床前的副市长王良臣说:“董市长,你病了……”
“我没有病,”董伟清少气无力地说,“只是头有一些晕。”
刚才,董伟清在办公室里突然晕倒把王良臣吓坏了,他不敢移动病人,而是马上给市医院120急救中心打了一个电话。听说是市长病了,头发花白的院长亲自带领医护人员乘救护车赶到市政府,并亲自给董伟清作了初步的检查。还好,他没有发现董市长的心脑血管有什么可疑的症状。
尽管院长没有发现董市长有什么重要的病症,但他还是组织相关科室的专家给他进行了认真地会诊。专家们一致的意见是,董市长的病源于日理万机过度操劳且生活不规律饮食不周等因素。治疗方案为滴注能量合剂且辅以中药调理,重要的是董市长需要在这里安静地休养几天。
市委书记江云天是在当天下午得知董伟清住院的,这个消息让江云天感到意外。董伟清不会这么脆弱吧?实质性的交手才刚刚一个回合他就招架不住了?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也许是他真的病了。
病房里,董伟清躺在**仍然在输液,沙发上默默地坐着王雅坤。
江云天看见明显有些消瘦的王雅坤的时候,心里就不禁颤动了两下,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将会等来什么。
见江云天来了,董伟清想坐起来,但被江云天拦住。
江云天问候董伟清:“董市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董伟清说:“好多了!我没有什么大病。”
江云天说:“那就好!但小病也要引起重视啊!还是趁此好好休息几天,有什么工作,可以让他们到这里来给你汇报。”
“谢谢江书记的关心!”
他们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然后江云天留下礼品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他嘱咐院长一定要照料好董市长,有什么情况马上向他报告。
董伟清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呆不下去了,他执意要出院,院长再三恳求董市长多住几天。
王雅坤也期期艾艾地劝他不要急着出院。
自从他住院以后,只有江云天和程普来看过他。其余的人好像不知道他住到了医院里,这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真是世态炎凉啊!我董伟清还没有倒台呢!”
两年以前他也曾因为重感冒住过医院,那时候,尽管他不想让人知道,但董市长住院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市委市政府各部委局处的领导几乎没有一个不来探视,让他从早到晚不得安生。甚至各县区的领导也闻讯蜂拥而至,真让董伟清不胜其烦。大家给他送来的水果和滋补品都堆满了病房,最后他不得不把院长叫来,让他把这些礼品统统拿去分给医院的医护人员,并指示医院给他转移一个秘密的病房,凡来看望他的人要一律挡驾。
那是怎样一番显赫的景象啊!
如今他的病房里除了那些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出出进进以外,就再也没有人来,这能不让董伟清感到凄凉吗?
“人哪!真是势力!”
董伟清躺在病**想,难道我在宁康的气数已经尽了吗?我是不是也会像陈德霖那样到了挪挪地方的时候?我走了以后市长这把椅子谁来坐啊?程普?张克勤?不!他们老了。那就只有李轶群了……
董伟清被自己这些荒诞的念头吓了一跳。
“这怎么可能呢?我董伟清输过吗?我为什么要输?为什么要走?这些想法真是太荒唐太可笑太没有出息了!大不了搅它一个天翻地覆天昏地暗谁也别想安生,上面怪罪下来第一个要走的恐怕不是我董伟清……”
吴副省长现在正在做什么呢?他会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倾家**产而袖手旁观吗?绝不会!董伟清知道,吴副省长没有能力干预德国的司法界,现在官司已经打了起来,他儿子是必败无疑。这对于董伟清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吴副省长一定会把这笔账记在江云天的身上。现在董伟清需要的是耐心等待,这叫做“以逸待劳”。大闹一场绝不可取,那是莽夫的行为。眼下他应当尽量缩小自己的目标,让江云天暂且忘记自己更好,这就是所谓的“韬光养晦”。那么,人们不到医院来看望他不正是董伟清求之不得的吗?他大可不必感到失落和寂寞。
“那就在医院里多住几天吧!”董伟清想。
董伟清没有猜错,吴副省长这几天心情非常不好。他已经知道宁康的律师团已经在德国波恩以欺诈为名将劳尔斯公司告上了法庭。同时,莱特公司也以侵权为名起诉了劳尔斯公司。波恩地方法院大概出于安全考虑,立即冻结了劳尔斯公司在银行的几乎全部资金。这对于吴副省长的儿子来说,虽然官司还没有进入庭审程序,但现在就等于输了。如果宁康方面不撤诉,等待劳尔斯的首先是倾家**产,说不定还要负刑事责任。吴副省长虽然在本省能够呼风唤雨,但在德国,没人认识他这个副省长啊!
吴副省长真是一筹莫展。
已是深夜,吴副省长仍然在自己家的客厅里走来走去。他深怪自己的儿子不该做出那样不道德的事来。理智告诉吴副省长,宁康市委书记江云天这样做并没有错。“事怕颠倒理怕翻”!如果吴副省长处于江云天的位置也一定会这样做。然而理智在情感面前往往显得苍白无力。吴副省长明明知道江云天并没有错,但他还是深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事发后,他曾经通过司法厅撤走了本省参与矿机厂索赔案件的所有法律界人士。他还特意委托司法厅宋迪南厅长专程到宁康去找江云天疏通。如果江云天是个晓得利害的角色,他就不会不给吴副省长一个面子。但江云天竟然一意孤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仅执意将劳尔斯公司告上法庭,还联合莱特公司互相策应,欲将他的儿子置于死地,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作为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的吴竞存,他的权威可以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能够咽下这口气吗?当然不能!他不能任江云天为所欲为!他必须马上给江云天换个地方或者干脆把他打下马来,宁康矿机厂的官司才有可能撤诉,他的儿子才有可能重获新生。
吴副省长的目的能不能达到,关键要看省委书记。
到了与省委书记章志纯摊牌的时候了。
省纪检委和省委组织部派往宁康的调查组已经回来,但他们没有给吴副省长带回什么有价值的情况。他想即便是有也会被压下来。江云天是省委书记章志纯亲自从国务院要来的,如果江云天出了问题,章志纯的脸面哪搁呢?吴副省长绝不相信江云天洁白无瑕,现在的干部只要手中有一点权力,有几个是一张白纸?江云天只不过被章志纯包了起来罢了!
吴副省长下定了决心要与章志纯一搏。
吴副省长停止了踱步,他要好好地考虑一下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法采取什么形式与章志纯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