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丽娟鼻孔里哼出气,不屑地瞪了深情一眼,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以为五年前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没想到你还不明白,还要缠着我儿子不放,深情,你果然跟你妈一个德行!”

孙丽娟不喜欢深情的原因二,其一是现在他们家飞黄腾达了,对儿媳妇的要求变高;其二是丈夫和她结婚之前,曾经追求过深云珍,没搬家之前对深云珍比她还好。

只有她自己知道,哪条才是她坚决阻止儿子和深情交往的根本原因。

见深情不说话,孙丽娟调高了音调,“别以为你缠着我儿子不放我就会同意让你和他在一起,不可能,你别做梦了,再说你当初可是答应过我不和阳阳联系的!”

深情深吸了一口气,抿紧双唇,淡淡地回应道:“五年前我是答应过您在旭阳哥出国的期间不与他联系,不打扰他的学习,这五年我也是这样要求我自己的,可是您当年也答应过我,只要我劝旭阳哥出国并且不联系他,等他学成归来就同意我们在一起。”

“在一起?”孙丽娟讥诮地笑,画着黑色眼影的眼睛促狭眯起,“果然不单纯,果然是有目的,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深情,你一个高中都毕不了业的人,找的还是一个伺候人的工作,谁不知道你们那种工作干的是什么,不就是伺候有钱人吗?就你这种货色还想和我们家阳阳在一起,你拿什么和他在一起!”

深情被逼得连连后退,路过的人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她正视着眼前满脸不屑和讽刺的长辈,一字一句地为自己正名,“阿姨,我想您是误会了,我是在酒店里当按摩师没错,是正当的服务,没有做任何不好的事情,请您不要那样说。”

“哼!现在当小姐的,谁都说自己做的正当职业。你敢摸着良心对我发誓,说你这五年从来没有做对不起阳阳的事吗?你敢吗?”

深情攥紧拳头,望着眼前咄咄逼人的长辈,咽了咽唾沫,如果是昨天之前,她大可理直气壮地发誓,可此时,她竟然说不出一个字,对不起季旭阳的事,她做了,就在季旭阳回国的那一天,她做了。

虽然是意外,可却是实实在在存在,摧毁了她发誓的能力。

“怎么了?哑巴了?不敢了吧?”孙丽娟继续紧逼。

“组长!你怎么在这里?”

许媚乐从不远处跑过来,远远看着,组长像是被人欺负一般。

孙丽娟见有人插进来,觉得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对深情扔下一句,“希望下次不要再见面”,转身进了包间。

深情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望向一旁的许媚乐。

“不是说陪简总吃饭吗?怎么会在这里?”

许媚乐凑近深情,小心地伸出手指头指着远处,“就是在这里吃饭,只是随便的午餐都要到这种地方来,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一看就是贵死人不偿命。”

看许媚乐夸张的表情,深情笑了笑,怎么不是呢,这就是贵死人不偿命的地方,想她进大厅的时候也很震惊,这种地方不是他们这种平民来得起的。

她和季旭阳的差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只觉得眼前的灯光暗了些,深情姗姗抬眸,看到简长安面无表情地站在她和许媚乐的跟前,她惊惶地后退了半步,飞快地

挪开了焦距。

“简、简总好。”愣了几秒,后知后觉地对简长安点头哈腰地行礼。

这个女人,很怕他?怕得都快退到盆栽里了。

简长安眉峰抖了抖,依旧是面无表情,眼风扫过深情,却落在许媚乐的身上。

许媚乐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弱弱地抓起深情的手,“那个……组长,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再见,拜拜,拜拜。”话还没说完,看一旁的男人大步走开,飞快地跟了上去。

深情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垮下来,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季旭阳才回来两天,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以后的路可想而知。

天,雾蒙蒙的,深情走出酒店没几步,下起了大雨。

“老天爷真是可恶!”她弱弱地骂了一句,拿包顶在头上往公交站跑,反正是不能折回饭店,碰上季旭阳一家或者碰上简长安都比淋雨来得恐怖。

跑了几步,踩到了地砖上的地雷,溅了双腿的污水。

再跑两步,高跟鞋的鞋跟断了,要不是扶住一棵树苗,就摔倒在地上。

“老天爷,你这不仅是可恶,你这简直就是恶毒啊!”

深情索性脱了鞋和丝袜塞进包里,光着脚慢悠悠地往公车站走,既然倒霉,那就倒霉个够吧!

果然,大家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

公车站并没有直达她家那边的公车,几分钟之后,身后的一家公司中午下班,一大波的人涌了出来,生生把深情挤到遮雨棚的外面。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有比这更倒霉的!

深情怨气冲天地站在离站牌有点距离的地方,全身早就被淋湿,针织外套贴在身上,齐肩的长发贴在脖子上,撑着雨伞的路人更加确定她是神经病了。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她还没有打到车。

黑色的兰博基尼跑车在路边来了个急刹车,溅起半米高的水花。

深情感受着小腿处的阵阵寒意,愤恨地盯着眼前的跑车,今天果然诸事不宜!

车窗慢慢地摇了下来,许媚乐兴奋的小脸落入瞳孔,当然,还有那面无表情的死人脸。

“组长!你这是怎么了?”许媚乐惊讶地叫着,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深情尴尬地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在淋雨,好久没有淋雨了,不用管我,不用管我。”理由烂的自己都想抽自己。

许媚乐疑惑地瞪大了眼睛,显然不相信深情的话,扭头看向一旁的简长安,“那个……可不可以载一程……”

深情被许媚乐的话呛住,正好来了一辆公交车,“车来了,我走了!”说完,啪啪地踩着水冲到公交车旁,死活挤上了公交车。

“组长……”许媚乐面露担忧。

简长安眼瞳敛了敛,这个女人,怕他怕成这个样子。

赤脚站在车上,收获最多的无非是旁人嫌弃的目光,特别是旁边一个带小孩子的大妈把女儿拉到怀中护得紧紧的,深情真想大声为自己辩驳一句,她不过就是倒霉了一点,又不是神经病院逃出来的。

显然,就算是她扯着嗓子为自己辩驳不过是欲盖弥彰而已。

所以,这一路,深情都是埋着脑袋,死死地抓着拉坏,在中途随

便一个站利索地下了车。

打车回到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吧嗒吧嗒往下滴着水。

深云珍去学校参加考务会了,弟弟住校一个月回来一次,家里肯定是没人。深情打开家门,为了避免身上的水洒在地板上,随手就将身上的衣服脱了精光,像是甩掉满身的霉气一般,只剩下黑色的可爱小物件挂在身上。

她的身材很好,高挑匀称,多一分显胖,少一分亚健康,酒店的女同事没少夸奖。

只是,肩膀处竟然有淤青深情眸色忽沉,胃里一阵恶心,飞快地冲进了浴室。

怎么搓洗都洗不掉。

你敢摸着良心对我发誓,说你这五年从来没有做对不起阳阳的事吗?你敢吗?

孙丽娟的话句句在耳,化作一把把利剑直戳心脏。

强迫着自己淡定,既然一开始选择逃避隐瞒,而且简长安已经认准许媚乐,那么就要继续瞒下去,不能露出把柄,就当昨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没有发生。

深情这样安抚着自己,裹着浴巾走出了浴室。

“姐,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直以为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深情把手中的水杯掉在了地上,开水洒在她的脚上,痛得她咬牙切齿。

“死小子,你想吓死你姐啊!”深情弯身捡起水杯,狠狠地朝站在自己卧室门口的深洺砸过去,深洺眼疾手快接住杯子,得意地举过头顶晃了晃。

玩了这么多年的游戏,他若是接不住,那真的是白活了。

深情愤愤地瞪了一眼,重新倒了一杯白开水,慢悠悠的走到沙发上坐下。

“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学校又要交什么费?还是开家长会?”一般情况下弟弟深洺都是一个月回家一次,高中的学习任务繁重,住读生都是一个月回家一次,为了考大学,不花点时间怎么行。

只有她是花再多的时间都学不好,所以才希望弟弟好好学,免得步她的后尘,毕业之后找不到体面的工作。

男孩子的事业比女孩子的事业更重要。

深洺此刻却没有正儿八经的牵挂这些学业,反是瞅了几眼浴室,脸上微微发烫。

他慢慢地走到沙发上坐下,不敢看深情。

深情并没有察觉弟弟的异常,反而是继续追问他突然回家的原因。

“学校说我成绩好,推荐我到美国去学习。”

“真的吗?”深情不敢置信地望着深洺,弟弟的成绩好她知道,年级第一嘛,次次都是,奖状什么的更是拿到手软,和她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深洺点头,脸上的表情很冷淡,似乎说的是一个坏消息。

高兴了一分钟有余,深情瞥向一旁的弟弟,看他的样子好像不乐意,出国是好事,季旭阳不也是刚从国外回来吗?就业的机会都比别人多,更何况是学校推荐的,比自费更好。

“臭小子,你不会是担心费用吧?”深情一巴掌拍在深洺的背上,大气地说道:“包在你姐身上,你姐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白领,没准儿过两天还升职加薪呢,就这么定了,去,美国什么的一定要去,让他们小瞧我们,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杀个片甲不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