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容汐来到昭阳宫时, 宫里已经很热闹了。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还从未在宫里见到这么多人,看来这群人今日都是有备而来。

郑容汐在人群中搜索了一番, 有些意外的是, 竟然没看到宋嘉茵。

不得不说,宋嘉茵真的很聪明。

以丽妃和瑾妃为首的一群人站在郑容汐对面,与郑容汐形成了对立的局面。

与对面的一群人相比, 郑容汐与兰心两人, 就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她们的眼神中尽是厌恶与防备, 就那么看着郑容汐。

郑容汐走近的时候,一群人突然往边上挪了许多,面上的嫌弃毫不掩饰,像是把郑容汐看作病毒一般,只恨不得有多远离她多远。

这群人一直在窃窃私语, 可说是小声议论,但基本没放低自己的声音, 分明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

兰心愤愤不平,实在听不下去, 她要上前去跟人理论,却被郑容汐一把拉住。

如今的情势郑容汐已看清楚了。

不必再起无谓的争端,反正一切都只凭萧邺的意思。

其实早在一进殿中, 看到萧邺手边的那叠纸时,郑容汐心中已经有数了。

加上丽妃与瑾妃看她的眼神,她觉得自己猜得是八九不离十了。

其实早在与赵正初书信往来时, 她就已经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会给人落下把柄。

但她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 秉着清者自清的心态一直做着这件事, 事到如今,被发现,也是她活该。

到这个时候,郑容汐的心态反而平和了。

郑容汐早已没有了最开始的慌张,只剩下了平静。

因为她深刻地了解一个事实。

萧邺对她的厌恶。

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又怎么会用客观的态度去对待。

她从来不妄想在萧邺这里有什么好的待遇。

“皇上,不知急召臣妾来是为了什么事?”

即便是心里早已有数,但郑容汐还是想问个明白,也不想糊里糊涂地就被安上这么大的罪名。

萧邺盯着郑容汐许久,又瞥向手边的那叠纸。

纸张看上去有些褶皱,不像是被好好保存地那般平整。

字迹透过不那么厚的纸张模模糊糊地进入郑容汐的眼中。

大致看到抬头格式时,就已印证了郑容汐心中的猜想。

虽然她看不清楚那上面的具体内容,但从称呼和格式来看,已经能确定是书信。

这么大的阵仗召她前来,手边又是一叠书信,郑容汐想不猜到也有些难。

郑容汐这副无所谓的模样惹怒了萧邺。

“皇后没什么可说的吗?”

“皇上召臣妾前来。”

“臣妾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皇上想听什么,还望皇上明示。”

“皇后心里不清楚吗?”

“恕臣妾愚钝,臣妾确实不知。”

这时候站在一旁一直瞪着郑容汐的丽妃忍不住插了一句,有些急切地说道:“皇后娘娘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不明白吗?”

“我们都知道了,皇后娘娘不必再隐瞒了。”

郑容汐平静地看向丽妃,质问道:“我做了什么?丽妃倒是说个明白,这样不清不楚的,算什么?”

丽妃有些慌张地看了一眼萧邺,见萧邺没有反应,撞着胆子。几乎是直接跟郑容汐撕破了脸,连表面和睦的假象也都不要了,直接道:“你做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还敢在这里义正词严,怎么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郑容汐忽然笑了,反问道:“我倒是不知你说的是什么事,我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既然你这么清楚,那倒是说说看。”

“反正今日人来得这么齐。”

“可若是你拿不出证据来,我也不是任人随意拿捏摆布,任人欺负的。”

郑容汐的镇定自若倒是让丽妃更加慌乱了。

她看向站在旁边的瑾妃,有些心虚地小声说道:“她怎么这么镇静,一点都不慌张?”

“明明是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

“难不成那些信不是她写的?”

瑾妃比丽妃沉稳得多。

虽然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她依旧保持着镇静。

她不太了解郑容汐的真实性情,也摸不准郑容汐如今的表现是因为什么。

她想,也许郑容汐只是强装镇静,心里已经慌得不行了,毕竟是铁证如山,郑容汐想抵赖也是没办法的。

想到这里瑾妃更是胸有成竹:“皇上,臣妾以为此事还有疑点。”

“既然皇后娘娘已经来了,不如就当面对质说清楚为好,以免宫中再传闲话有损皇室声誉,也有损皇后娘娘的声誉。”

“如果是个误会,也好早日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避免下面的人再无端揣测。”

“若是……”

瑾妃的话说到一半便住了嘴。

她知道,后面那些话,即便她不说出来,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并不用她点破。

她只说了两个字便看向了萧邺:“皇上,您觉得如何呢?”

萧邺的目光落在郑容汐身上,即使瑾妃在说话,他的视线也不曾挪开片刻,仿佛大殿中只有郑容汐一人再无旁人,其余的人根本不入他的眼中。

“好。”

“既然瑾妃替你说话了,那朕就给皇后一个机会。”

“你给朕好好说清楚这些信是怎么回事。”

萧邺将手边的信狠狠地往郑容汐面前一扬:“朕都不知道皇后竟然还有个关系这么亲密的男人。”

不过半个月,郑容汐与他来往的书信竟然有十六封。

几乎是每日都有。

听到萧邺的话时,郑容汐心里诧异。

对于萧邺说出的书信的数字,她糊涂了。

她与赵正初书信往来,虽然持续已久,但其实频率并不高,有时候隔几日才会有书信往来。

初听到十六这个数字时,郑容汐十分陌生。

她与赵正初来往的信件总共不过七八封,多出来的近一半书信又是从哪里来的?

况且,每次收到赵正处的信后,看过之后她都立即烧毁了,又怎么会留下原件。

若是从赵正初那里搜出来的,又怎么可能只召她一人前来对质。

带着这些疑问,郑容汐捡起了地上的那一叠信纸。

看清内容后,她惊讶不已。

信纸上的字确实是她的笔迹,可是上面的内容她毫无印象。

虽然近些日子她与赵正处的书信往来频繁了些,可并无半点暧昧,也不会亲密。

但此刻她眼前的这些信件上的内容可谓肉麻,情人间的调情暧昧,互诉衷肠,根本不是她与赵正初这种关系该有的书信往来内容。

她怎么可能给赵正初写这样的信。

萧邺盯着郑容汐,见她诧异的神色,怒火更甚。

在他看来,郑容汐这是被识破后慌张的反应。

因为她无可抵赖,所以才这么惊诧。

萧邺认识郑容汐的字迹。

他不相信郑容汐会做出这样的事,但铁证如山,证据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因为这明明就是郑容汐的笔迹。

信上的内容不堪入目,他强忍着胸中的怒火才没有命人将这些信一把火烧了。

看着信上的内容,光是想象郑容汐在写这些内容时的神情动作,萧邺胸腔中的怒火就难以遏制。

“皇后没什么要说的吗?”

“所以,皇后身为后宫之首,私通外男,该当何罪?”

郑容汐确实奇怪,不过事到如今,连她自己也百口莫辩。

她觉得她的那些解释在这些所谓铁证面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不说是萧邺,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郑容汐突然有了放弃挣扎的想法。

就这样吧,反正无论她解释与否,萧邺是铁了心地要给她定这个罪。

她的辩驳也没有意义了。

“臣妾无话可说。”

萧邺是万万没想到,郑容汐沉默了许久,给出的竟是这样的答案。

“你这是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