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没事,你妹妹帮祖母挡了一难。”
窦老夫人原本稳定了些许的情绪,因为谢明斐的这一句询问差点儿再次失控。她一脸心疼的看着苏云芜肩膀上的伤处,却也知道眼下并不是在这里哀戚伤悲的时候。
她定了定神,才开口对谢明斐交代道:“这里暂时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外头的事情,你先带着人去办一办吧。
窦家进府的几个人眼下已经被拘着了,动手的那个媳妇子我也吩咐堵了嘴捆了人扔去了刑房里。
只是跟着窦家进京的那些下人,眼下还有没有在外头咱们不知道的,你去查清楚。
另外,让顺伯也去弄明白,老家那些咱们留下来看守窦家的人都在干什么!
怎么就让这一波人,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窜来了京城。”
老夫人一番话交代得十分迅速,谢明斐也是不敢耽搁,应了一声就要出门,却才走了没两步,就被身后的苏云芜给叫住了。
“表哥,这事儿还是别声张太过。”
苏云芜忍着疼,低声开口对谢明斐嘱咐道:“明天就是外祖母的寿诞,不管如何,明天都必须顺顺利利的不能被这些琐事给影响耽误了。”
“我知道,表妹放心养伤就是。”
谢明斐低声承诺了一声,就大步离开了。
“这伤这两天要勤换药,不能沾水,最好伤口生肌愈合之前,姑娘还是静养为好。”
等收拾妥当了苏云芜肩膀上的伤,杜大夫才开口又继续对苏云芜嘱咐道:“还有,今天晚上休息的时候怕是要注意一些,我一会儿给开个去高热的方子,安排人提前熬煮上,这样半夜若是姑娘起了高热,便可以直接服下退烧。”
杜大夫一边下笔如飞的写药方,一边也没忘了交代苏云芜接下来的注意事项。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老夫人让丫头送杜大夫出去的同时,也开始考虑起苏云芜的安排来。
按着苏云芜的打算,是要这会儿直接回紫藤院的。但是却遭到了老夫人的反对。
“你身上有伤,从我这里回去,也要走一段路的。虽说现在天气热了,可是夜晚也有风,你这样过去遭了风也不好。
我看,你就在外祖母这里住下,等伤好了再挪动。”
老夫人想了想,又开口让丫头去收拾一旁的暖阁:“将暖阁收拾出来,正好让姑娘先去躺下休息。”
“外祖母,还是让她们用暖轿将我送回去吧。”
苏云芜却并不觉得这是个好安排,她想了想,低声劝老夫人道:“我现在身上有伤,闹闹杂杂的也清净不下来,您也休息不好。若是因为我受累,那我心里怎么能安?
而且,您刚刚也听杜大夫说了,我这伤口最好是静养,能不捂着是最好。
我若是在自个儿的园子里,关上院门也还能自在些,在您这里,我怎么也得考虑些许庄重吧?”
苏云芜含含糊糊的话倒是把老夫人逗乐了,但是想来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头:“那成,你要回去自在些就回去吧。
这两天就好好歇着,养好伤才是最要紧的。”
说到这里,老夫人和王氏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苏云芜现在受了伤,那明天的寿宴……
“等明天给外祖母您磕了头,我就回去安心养着,再不乱动了!”
苏云芜却是先一步的将这件事情给说破了。
她很清楚老夫人的打算,是想着让她明天能避就避。
可是外祖母的寿宴,她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再重新参加,又如何能不过去给外祖母磕头拜寿呢?!
“外祖母放心,杜大夫的伤药灵验得很,您看我现在都不怎么痛了。
明天您总得让我过来沾沾您老寿星的福气吧?”
有些话苏云芜并不愿意挑得太明。
虽然每年窦老夫人的寿宴都很低调从不对外宴请宾客,但是天子脚下,镇国公府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旁人的注视之中。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其实可大可小。
按说错是在别处,可若是真的被有心人拿着追究起来,也是扯不开的麻烦。
而这种麻烦,平日里可以无关痛痒,但是关键时候,闹不好就能成为旁人手里的利刃,压垮全府上下的致命稻草。
所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窦老夫人看着苏云芜,许久才轻轻的叹了一声,低喃道:“阿芜长大了,越来越像你阿娘了。”
接下来苏云芜回紫藤院是王氏一手操办陪同的。
原本王氏手上的事情也不少,可是相比来说,眼下也没什么事情比安顿苏云芜更重要的了。
她将一切都交代得妥妥当当,又将身边得力的刘妈妈留下来照应,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王氏出门却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转头去了此时扣押窦家那些女眷的院子。
有些事情还是要趁热打铁,将该问的都问清楚才能安心。
“夫人,夫人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可以说是将窦家人彻底给吓傻了。也是被直接绑进这院子里扣下,她们才反应过来是闯了大祸。
她们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平日里也都是依附着男人在宅子里讨生活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所以这会儿一见到进门的王氏,几个人滚在地上蛆虫一般的就哭嚎着朝着王氏的方向蛄蛹。
“你们不知道?
那刺杀老夫人的刺客,不是你们窦家的女眷吗?”
王氏在旁边护卫搬过来的圈椅上坐下,冷冷的看着地上一地狼藉的几个女眷,想着刚刚的险情,这心底的恨就不打一处来。
明明好好的一场寿宴,却因为眼前的这几个混账,而被搅成了现在这样子。
还好有阿芜勇敢,在那一刻冲出去帮老夫人挡了刀,不然……
依着那匕首刺中的位置,若是中招的是老夫人,那可是正中心口!
简直想想就让她后脊背发凉。
“不,不是的。”
说话的还是那个所谓二房的媳妇子。她挤开旁边的同伴,凑近王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解释道:“那,那只是我们老爷,新,新纳的妾室。”
似乎是见到王氏想要听得更多,这郭氏也反应快,立刻开口将她知道的,有关那刺客的前因后果对王氏交代了个明明白白。
“您也知道,我们自从家里铺子遭了灾之后,就没了生计来源。
求到族里,最后族里就给我们家的男人安排了点儿帮闲的活计。不是我们自己的产业,只是帮着族里的生意跑跑腿,赚点儿银子糊口。
那个女人,就是我们家老爷大概是两个月前带回家的。
说是,谈生意的时候,对方孝敬的。
爷们儿要领人回来,我们就算是知道家里艰难,也总不能真的开口说不吧!
而且,就算是我不乐意,那爷们儿硬要我拦不住啊!
她说她老家姓林,后来新东家买了她就教她敏儿,到了咱们家之后,就成了敏姨娘。
一直以来,她在咱们家也算老实,跟在老爷身边也不曾作过什么妖。
所以这次进京,老爷做主也就将她带上了。
我们是真不知道,她,她竟然是存着这样的心思来的呀!”
那妇人说得涕泪横流,心里却已经将这会儿还在客栈等消息的窦世昌爷几个给恨死了。
就是那几个见色起意的,如今好了,真是全家的性命闹不好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这次进京,是谁的主意?”
王氏低头看着郭氏,许久才慢悠悠的开口,恩威并施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
若是你们配合,开口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我也不是不能回了老夫人,给你们全家留条活路。
可若是你们还在这里巧言令色,满嘴谎话的想要蒙混过关,我敢保证,明天的菜市场上,一定都有你们全家上下老小的一席之地!”
“夫人,夫人饶命啊!那,那也是老爷提出来的。”
郭氏抿了抿唇,事情到了这份上,她就算是有那个心思想隐瞒,也实在是没那个贼胆啊。
“也就是月初吧,老爷回来就和我商量,说我们一家现在没了铺子,进项也是越来越少,家里又有这么多人口,一年的嚼用全靠族里给的那点儿银钱根本就是捉襟见肘。
连吃饭都难了,就更别提再有一笔银子好东山再起了。
倒是眼下有个机会,镇国公府的窦老夫人是咱们本家,眼看着老夫人的寿诞就在眼前,咱们若是能够赶上过来给老夫人磕两个头,老夫人慈悲,总能够给咱们全家上下指条明路的。
我当时,我当时也是觉得老爷的这提议还不错,但是一想着这沿途的开销,就想着先只让老爷带了人过来探一探,咱们这些女眷还是留在老家等消息。
可是老爷说,若是能够说动老夫人,咱们一家以后也就能留在京城了。
再说,只是几个男丁,见了老夫人也不好说话,还是将家里的女眷都带上,这样见了老夫人,我们就只跪下磕头哀求,说不定看着我们一群妇孺可怜,老夫人就开恩帮忙了。
但是,但是我们真不知道敏姨娘她,她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